(有書友提到,關于芯片和憲章局,為什麼反政府軍不會被捉住。其實很久以前在張小萌剛出現的章節里,我就提到過,後面又重復了許多遍,第一憲章必須在聯邦內部的斗爭中保持中立,這是定律,在我的設定中,大約類似于現行國際法里關于反政府組織的地位。要知道第一憲章的存在,遠在憲歷之前,遠在聯邦之前……故事里肯定有,但我會盡量少一些,太過明顯的,我會盡量避免。
PS︰這章是四千字,我今天會寫三章四千字,這樣咧就是一萬二千字,就把欠大家的兩章就補回來了,向同志們匯報一下,呵呵,想到馬上就要無債一身輕了,真好,很認真地向大家要月票當鼓勵。)
長久的沉默,證明反政府軍提出的這個請求,對于邰家,對于邰之源,對于他和他的母親已經確定將要支持的帕布爾議員來說,都是一個極有誘惑力的交換條件。
邰之源十分清楚,如果不是現在環山四州復雜的政治環境,以及聯邦鷹派人物一日強過一日的武力壓力,以南水領袖為首的反政府軍肯定不會主動提出和平的請求。然而他不得不承認,即便如此,反政府軍依然有足夠的籌碼以換取相應的條件。
「競選前期進行談判,帕布爾議員無法影響到聯邦政府的內部決策。」邰之源打破了沉默,提醒對方。
「帕布爾不能,但是輿論能,邰家暗中擁有的影響力能。」中年人平靜地說道︰「如果讓聯邦公民們知曉,總統候選人帕布爾議員,正冒著極大的政治風險,與我們這些凶殘的反政府軍進行和平談判……而這時聯邦政府卻逆勢而為,強行發起對我們的軍事打擊,他們一定會對聯邦政府發出最強有力的斥責聲。」
「我承認您所說的有道理,這種利益的交換確實也很有吸引力。」邰之源沉默片刻後說道︰「但是我不能馬上回答您的請求。請給我一些時間。」
「我不能在聯邦核心區域停留太久,你應該很清楚。」中年人微笑著說道︰「憲章局雖然不會來管我,但我對于國防部地那些獵犬和聯邦調查局的蜘蛛們依然保持著尊敬,如果我在聯邦境內停留的太久,也未免太小看他們。」
邰之源將咖啡杯推到一旁,微笑著說道︰「您既然已經冒險來了。再冒險多等幾個小時,難道也不行?」
「我今天之所以敢冒險過來,是因為我知道聯邦政府的任何人都不會猜到我敢冒這種險。」中年人平靜說道︰「如果呆的時間太久,這就不是冒險,而是愚蠢。」那我應該怎樣聯系您?」
「我怎樣進來的,以你地能力應該很容易查到,到時候通過請你把最後的決定告訴那位小伙子就行了。」
邰之原地唇角微微翹起。笑著說道︰「這樣我還必須保證那個小伙子在聯邦境內地安全。伯才先生。您地考慮果然從來沒有什麼遺漏。」
「不。我甚至不清楚。從二樓下去之後。留給我逃命地時間還有多少。」中年人微笑著說道。
邰之源靜靜地盯著他地眼楮。似乎想要分辯出對方這句話究竟是猜到了什麼。還只是習慣性地玩笑話。片刻之後。他看著對方認真地說道︰「您所考慮地不錯。利益地交換確實是我所看重地。但我更看重地是聯邦地將來……如果有機會抓住你。殺死你。我並不介意通知聯邦軍方。」
「現在我沒有通知。是因為尊重一位談判者地角色。」邰之源平靜說道︰「您一旦離開舞會現場。也許我真地會讓聯邦政府想盡一切辦法捉住您……一直有一種說法。反政府軍如果沒有你。早就成了政府手中地一盤菜。這種誘惑。其實並不比達成和平協議來地更小。」
听到這番話。中年人微微笑了起來。與聯邦政府斗爭了這麼多年。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些聯邦地特權階層。是多麼地想要山里地事業毀諸一旦。這些聯邦真正地控制者們。是怎樣地冷酷無情。但他確認對方至少在這一刻不會動手。因為這並不符合對方家族地真正利益。
他這次冒著巨大地風險。甚至不惜暴露隱藏在聯邦內部最成功地間諜屬下。也要與邰家地繼承人見面。一方面是因為反政府軍地形勢確實已經十分危急。而還有很更要地一個私人理由。則是他想親眼看一看。聯邦將來地新一代領袖人物。是一個什麼樣地人。這種第一手地資料。遠比任何地情報更要重要。
看到邰之源,中年人沒有失望,又有些失望。沒有失望是因為他確認這位邰家的繼承者,並不是一個愚蠢之輩,而失望也恰恰是因為這一點,並且他看出對方對反政府軍沒有絲毫的同情或道義上的支持,談話中所呈現的,全部都是赤果果的利益評判。
似乎猜到這位反政府軍的二號人物在想什麼,邰之源緩緩說道︰「在帝國隨時準備發動侵略戰爭的今天,反政府軍的人,卻依然為了那些虛無縹渺地道理,分化著聯邦地人心,消耗著聯邦的資源,牽制著聯邦地軍力……在我的眼中,其實你們都應該算是叛國賊,憲章局不應該賦予你們法定的地位。」
中年人思忖片刻後認真說道︰「你與你身後的家族是聯邦政治架構的既得利益者,你的看法不見得是正確的。如果帝國真的入侵,我相信山中的戰士在抵抗外敵方面,會比聯邦四大軍區的那些人表現的更為令人尊敬。」
「還沒有發生的事情,不需要去進行評斷。」邰之源說道︰「任何說辭都無法改變反政府軍在我心中的形象。」
「我們從來不在意聯邦大人物們怎樣看待我們的事業,也許在很久之後的將來,我們注定是不可共存的一對天敵,但至少在眼下,我們可以合作。」中年人說道︰「貓與老鼠的共存,也許會是一件很有趣地事情。」
「我很想知道,誰是貓,誰又是老鼠。」
「民眾的意志不可抵抗。七大家這種畸形的存在,即便再如何強大,終有一天,也會在歷史的潮流面前,變成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中年人平靜說道︰「這是喬治卡林先生的論點,以此與你共勉。」
「這個我從來不會否認。」邰之源說道︰「但我始終認為。你們才是人類社會地碩鼠。」
「道不同,仍然可以共謀,但話不投機,則不需要進行更深入的交談。」中年人笑著站起身來,說道︰「有任何好消息,請通知那個小伙子,如果沒有好消息,我會在山中,替你朋友的朋友灑一杯酒。以為祭奠。」
邰之源笑著站起身來,沒有理會對方這句心理上的攻勢,說道︰「最後一個問題。你的自信究竟從何而來?為什麼確定離開舞會之後,聯邦不會捉住你……就像剛才你跟隨許樂上樓時那樣,確定沒有危險。」
「情報,是一切力量的來源。」中年人很不符合他猥瑣氣質的優雅一禮,「而我的能力,則是一個秘密。」
邰之源沉默許久後,說道︰「短暫的合作之後,我會在更長久地歲月里,以消滅你們的武裝力量為目標。但我必須要說。在整個宇宙之中,我只佩服五個人,您就是其中之一,今天能夠與您進行我成人禮之後的第一次談判,受益匪淺。」
「我很好奇是哪五個人,不知道邰公子能不能滿足我這小小地虛榮心。」中年人的眼楮亮了亮,恰到好處地展露出好奇。
「除了您之外,還有湖畔的那位匹夫,不知生死的喬治卡林。我家那位八代遠親,現任的憲章局局長,以及……帝國那位據說十二歲就能達到機甲六級的公主殿下。」邰之源認真說道︰「我的人生,以你們五位為努力的目標。」
「噢,人力有時竭,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的方面,比如在情報這方面,我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誰還能比我更強大,當然。這也依然是我地秘密。再如費城那位老人家。我想這個世界上也沒有誰比他個人的武力更強大……邰公子,不要太過勉強自己。」
「努力不見得要達到。」邰之源微笑說道︰「其實我只是奢望。將來聯邦里的優秀人物全部成為我的屬下。」
中年人贊嘆道︰「世家子弟,雖然令人惡心,但這份自信確實可怕。」
反政府軍的二號人物,就這樣出現在了聯邦的核心地帶,然後悄然遠去,就連一抹影子都沒有留下,只是留給邰家一個可以追查的線索,只是如果邰家願意接受反政府軍的條件,那個線索則是邰家必須保守的秘密。
邰之源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時間,在心中默數了幾聲之後,對身旁地靳管家說道︰「準備一條秘密線路,我要與母親進行對話。」
靳管家點頭應下,他們已經為那個人的離去留下了足夠的時間,如果對方真的落在了聯邦軍方的手中,也只能說明傳奇也有失去光彩的那一日。
「他用的是施清海叔叔的身份。」靳管家向下屬們發出指令之後,輕聲說道︰「施清海畢業于一院,是聯邦調查局里很受看重的年輕一代官員,沒有想到,居然是反政府軍地間諜。」「我更好奇,三十七憲歷最成功地情報頭目,為什麼要故意留下施清海給我們。」邰之源閉著眼楮說道︰「用一名間諜的生命,來做為試探家族誠意地安全閥,這似乎有些不符合那個人一慣的行事風格。」
「盯著許樂和施清海。」邰之源的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保證前者不受騷擾,準備聯絡後者……或者逮捕他。」
離開舞會的許樂,根本不知道那位「施叔叔」與邰之源進行了影響極為深遠的一次談話。此時的他,正心情低落地走在大學校園的雪樹之中,渾然沒有歷史當事者的自覺。
他只是一個小人物,然而這個小人物,卻間接導致了大時代的一次小小波浪的產生。
當然,反政府軍勢力在當前的困難時局中,連他們一向信奉的政治理念都可以暫時放棄,甚至那人冒了極大的風險親自前來聯邦談判,想必就算這個世界上沒有許樂這個人,他們一樣也會想盡一切辦法找到邰之源。但問題在于,如果沒有許樂,那麼這場舞會上,極有可能是麥德林議員的人,或者是別的什麼勢力搶在了他們的前面,說服了邰家以及邰家挑選的合作伙伴帕布爾議員。
玫瑰河畔的草地上依然積著薄薄的雪,在月光下泛著清淡的光芒。穿著禮服的許樂感到了一絲寒冷,他往手上呵了呵氣,卻並不擔心自己會被凍感冒,自從跟隨大叔練習那套奇怪的動作之後,他似乎再也很難生病了。目光從頭頂的雙月往著東方的方向移轉,看到了那幢熟悉的女生公寓樓,梅園依然在彼處,許樂的心卻異常平靜,他知道張小萌有秘密,但如果對方不告訴自己,他也不想再去探究。
禮服的里面全部是冷汗,知曉了邰之源那個令人震驚的身份,許樂的心情很復雜,先前那刻的對話讓他很緊張。他很倔 地在對方面前保持著平靜,只是為了保有自己那點自尊,哪怕小人物的自尊在聯邦特權人士的面前,顯得有些可憐。
區暫時不敢去了,雖然所有人此時都以為黑色機甲里坐的是邰之源,許樂依然不敢冒險。此時夜色已深,他忽然發現自己無處可去,又不想回到梨園鐵門的房間里,這才明白,原來從東林大區逃往首都星圈一年之後,他依然只是一個孤獨的可憐的家伙。
便在這時,他忽然看到寒冷的玫瑰河畔一處偏僻的河堤上,有一抹在夜里如火一般燃燒的紅色,正在寒風中不停閃動,正是穿著紅色禮服的鄒郁。
夜河畔有孤女,許樂雖然很厭惡鄒氏兄妹的為人,但見著這一幕依然止不住擔心起來,向著河堤的方向安靜走去,生怕驚動了對方,讓對方做出一些瘋狂的事情來。
然而他還沒有來得及靠攏河堤,便發現一個很熟悉的身影,從河堤外的霜草從中飛奔了出來,直接將那襲紅衣撲倒在地。遠處傳來鄒郁的掙扎,低沉而憤怒地咒罵,嗚嗚的哭聲。
許樂怔怔地停留在原地,當然能分辯出眼前並不是一幕半夜的戲碼,只是有些不明白,施公子這個家伙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