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洛的牛排很快就上來了,盤子邊沿是兩片深黑s 的青椒,中間是一大塊烤得黑乎乎的牛肉。
秦洛看著自己面前的一排銀光閃閃的餐具,猶豫了一番,從中選了把鋼叉。
然後,一叉子插在牛排的中間,把整塊牛排舉起來朝嘴里送。
正在幫他們倒紅酒的侍者被秦洛的動作給震驚了,任憑紅酒溢出玻璃杯也沒有發現。
「嘿。滿了。」秦洛費勁兒的撕咬著這大塊的牛肉,對著侍者說道。
「啊。對不起。對不起。」侍者這才反應過來。趕緊地取過白s 的餐巾幫他們擦拭著桌子上溢出來的酒水。
秦洛擺擺手,說道︰「沒關系。你去忙吧。我們想喝的話自己倒就好了。」
「謝謝。」侍者連連感謝,卻又情不自禁地看了一眼正在大嚼牛排的秦洛。
這哥們真猛!
林浣溪從洗手間回來,看到秦洛把牛排當叉燒吃的模樣,也不由一愣。然後掩嘴嬌笑起來。
「牛排不是這麼吃的。」林浣溪在秦洛對面坐下,微笑著說道。
「我知道。」秦洛點頭說道。「這樣吃方便。」
「」
「你以前沒有吃過牛排嗎?」林浣溪問道,細致地切割著自己盤子里的食物。小塊的送進嘴里。
「看別人吃過。牛排不就是大塊牛肉嗎?這樣吃也不錯啊。切來切去的太麻煩。」秦洛說道。
「那就隨便吧。能夠吃飽肚子就好。」林浣溪說道。她並沒有強制x ng的要求秦洛改變姿勢。雖然周邊有不少人投來詫異或者鄙夷的眼神,她也絲毫不以為意。
「他就是這樣。」林浣溪想道。「這樣很好。」
凌笑特意走在後面,狠狠地在哥哥凌隕的腰上掐了一把,怒道︰「我請管緒吃飯,你們倆跑來干什麼?」
凌隕疼愛地看了妹妹一眼,嘆息著說道︰「是管緒讓我們過來的。」
「他讓你來你就來?你不會拒絕啊?」
「凌笑,你應該醒醒了。」凌隕有些不忍地說道。「他這麼做地意思你還不明白嗎?」
「不明白?我什麼都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凌笑瞪了凌隕一眼,快步向前面的管緒走過去。
凌隕苦笑著搖頭。
他知道,自己的妹妹已經無藥可救了。
「咦,那個土包子不是我們剛才遇到的混蛋嗎?」凌笑走過一條廊道時,無意間發現了正舉著牛排大嚼的秦洛。
「淑女。要淑女。」寧碎碎拉了拉凌笑的手,示意她不要那麼激動。
好不容易才把管緒約出來吃飯,要是破壞了自己的形象可就不好了。
沒想到管緒已經听到了兩人的談話內容,順著凌笑的視線看過去,瞳孔也猛地膨脹漲大起來。
「你們認識?」管緒若無其事地問道。
「哈哈,普通朋友。不是很熟。」凌笑尷尬地笑著。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她剛才表現的太明顯了。要是讓管緒知道自己又和人吵架,應該對自己的印象大打折扣吧?
「都是那個討厭的土包子惹的禍。」凌笑在心中詛咒道。
「既然是朋友,那就過去打聲招呼吧?」管緒笑著說道。
「啊?」
「走吧。不要讓人覺得我們失禮。」管緒眯著眼楮笑道。
凌笑和寧碎碎互照了個眼神,只得舉步艱難地向秦洛那邊走過去。
「嘿,你也在這兒吃飯啊?」凌笑不情願地站在餐桌邊,笑容僵硬地和秦洛打招呼。
秦洛轉過臉看過來,見是跑來寒暄的是剛才要開跑車撞死自己的富家女,臉s 立即y n沉下來,怒道︰「我為什麼不能在這兒吃飯?你又來干什麼?我和你很熟嗎?」
「你」凌笑差點兒氣地吐血。也顧不得維持自己的淑女形象了,指著秦洛罵道︰「你當你是誰啊?你以為我願意和你說話嗎?給我一百萬讓我和你說句話,我都不願意呢。看到你都髒了我的眼楮。」
「大嫂,是我讓你過來看我的?我求你過來的?」秦洛冷笑著說道。
這些有錢人太看不起人了。難道自己連在這兒吃頓飯都消費不起?
看她那一臉假笑的模樣就讓人討厭。她肯定以為自己應該去吃五塊錢一盒的快餐吧。
秦洛這可憐的孩子,平時被人岐視慣了,得了受辱反應過敏綜合癥
「你叫誰大嫂?本姑娘年輕著呢。你才是大爺呢看你那穿著土里土氣的,就是個土包子哼,也不怕別人笑話,第一次見到有人用叉子舉著整塊牛排當骨頭啃。」
「我樂意。我拿牛排卷面餅吃呢,是我自己的事情。和你有什麼關系?」
在秦洛和凌笑吵地不可開交時,林浣溪卻看到了站在後面的管緒。
他正一臉笑意地看著自己,就像第一次見面時那樣的表情。
你會不會忽然的出現,在街角的咖啡店,
我會帶著笑臉,和你寒暄,
不去說從前,只是寒暄,
對你說一句,只是說一句,
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管緒出聲說道。聲音仍然是那樣醇厚迷人,仿佛有著讓人沉淪的無窮魔力。
「是的。」林浣溪說道。這一刻,她的心境突然間平靜起來。
以前一直懼怕的面對,原來不過如此。
「過得好嗎?」管緒專注地看著面前的j ng致面孔,笑著問道。
「很好。」
「我記得,我們第一次在燕京見面時,就是在這家餐廳。一百一十六號桌,我還記得這個數字。」管緒的聲音很平靜,不喜不悲,像是在陳述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兒。又像是一個久經考驗的獵人,正挖好了坑等待著獵物的到來。
上一次太大意了,讓自己最好的獵物逃跑。以後,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了。
秦洛和凌笑的爭吵嘎然而止,一臉詫異地看著管緒。
假如他不說那句話的話,他根本就不會懷疑他的身份。
看到秦洛的視線轉移到自己身上,管緒主動對著秦洛伸出手,說道︰「你好。我是管緒。」
「秦洛。」秦洛伸手和他握了握。
果然沒錯,他就是管緒。
他現在明白了,林浣溪為什麼會約他在這里吃飯。
他現在明白了,原來他們所坐的這張桌子,一百一十六號,還有著這樣的意義。
拉上一個男人,只是為了守候另外一個男人的到來?
那麼,自己在劇本里扮演的是什麼樣的角s ?
從來不知道情愛為何物的秦洛突然間覺得有點兒心酸,更多的是憤怒。他有種受到欺騙的感覺。
無力反抗,因為林浣溪選擇的立場,他和管緒的第一次見面一敗涂地。
管緒的手和秦洛一觸即放,然後對著林浣溪說道︰「不打擾你和朋友用餐了。有時間一起出來喝茶。」
不給林浣溪拒絕的機會,他已經轉身離開了。
「大哥哥,你的女朋友好漂亮哦。」寧碎碎看了看秦洛,又看了看對面的林浣溪,笑嘻嘻地說道。
秦洛微微點頭,卻沒有任何喜悅的情緒。
「嘻嘻,不打擾你們用餐了。以後再見。」寧碎碎可愛地揮揮手,和秦洛告別。
凌笑若有所思地看了林浣溪一會兒,這才快步向前面的管緒追去。
凌隕和李令西兩人對視一眼,都知道事情好像有些不簡單。
等到管緒一群人離開,兩人都失去了進餐的興趣。
「我們認識的時候,是在美國。唯一一次回來探親時在燕京的見面,就是在這家西餐廳。那個時候,這家店才剛開,知道的人並不多。也是華燈初上的晚上,一百一十六號桌台,蠟燭是他親手點燃的」林浣溪沒有注意到秦洛的表情,低聲傾訴著說道。
「所以,你約我來這家西餐廳?」秦洛的臉上帶著笑,眼神卻變得冰冷。
看到秦洛用這樣的眼神看著自己,林浣溪的心里突然間變得慌張起來。
這種眼神很可怕,就像是要把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一刀斬斷,永無聯系的樣子。
以前,她在拒絕其它的男人追求時,無數次的流露出這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
現在,卻從別人的身上看到了這熟悉的一幕。
「秦洛,你不要誤會。我並不是要挽回什麼。我只是」
「只是什麼?」秦洛仍然在笑,沒有林浣溪熟悉的溫暖和善良,有的只是陌生的森冷。
「有時候,我也認為自己是個很好的傾听者。僅此而已。」
「不是。我把你當做朋友。」林浣溪著急地說道。
她不知道她為什麼要解釋。但是她知道,她必須要這麼做。
她感覺的到,有很重要很重要的東西正在流逝。
「朋友?有時候,這是最不值錢的東西。可以隨意的給予,也能輕易收回。」秦洛笑著說道。「謝謝你的晚餐。我還有事,先走了。」
秦洛對著林浣溪點了點頭,站起身向外面走去。
林浣溪張嘴y 喊,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等到秦洛的身影消失在點點星火也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淚水終于順著淚頰流了下來。
原本以為已經忘卻的感覺,就這麼找輕易回來。
給自己倒了杯酒。然後就著淚水一口飲盡。
再倒一杯。再一次飲盡。
沒有綿長的香醇甘甜,只有無窮無盡地苦澀。
「不是這樣的。怎麼會是你想的那樣呢?那麼多年前就能夠選擇離開,又怎麼會再次回頭?」
「念念不忘的人,其實已經忘記了。小心忐忑的相遇,我已經能夠做地很好。我不愛他,也不恨他。我能夠平靜地對待他了。我和他之間,終于成了陌生人。」
「我以為,我的病已經好了。雖然我仍然不願意和其它的男人講話,可是,我卻喜歡听你說話。這樣,我就很滿足了。我的緬懷,只是為了和過去告別。而你,是這場愛情結束最好的見證。因為因為」
「秦洛,怎麼辦呢?我愛上了你,可是我要怎麼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