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蠻錘掄起兩柄超巨型狼牙棒,狠狠一撞,在震耳欲聾的爆響聲中,撞出一蓬碎裂的火花。
從火花中感受到了驚人的殺意,回想起無數可憐的對手都被他活生生砸爛腦殼的場景,對面上百名全副武裝的鼠民,都像是沒穿衣服一樣瑟瑟發抖。
他們想要後退。
雙腿卻被冰霜凍結。
身後更像是戳刺著無數根鋒利的冰錐,只要後退半步,就會把他們戳得千瘡百孔。
一名身高和人類相仿,在高等獸人中堪稱嬌小玲瓏的女武士,面無表情地站在他們身後。
從精心修剪的短發,到近乎透明的眼珠,到細膩如羊脂的皮膚,再到關鍵部位的茸毛,她渾身上下,沒有絲毫雜色,唯有一片驚心動魄的雪白。
配上鋒利的爪牙和呈流線型的矯健軀體,真像是極北之地,陽光永遠照耀不到的夜之國,挖掘出來最寒冷也最純淨的冰塊,參照獵豹的姿態,雕琢而成的冰雕。
然而,當赤紅色的巨大太陽,將鮮血般的陽光,涂抹在這個充滿了冷酷氣息的女人身上時,她純白無瑕的頭發、眼珠和茸毛,卻又泛出一層白銀般閃耀的光彩,刺得數萬名觀眾都睜不開眼。
論體型,雙方差距極大。
論氣勢,更有著天壤之別。
而且,蠻錘來自蠻象族,是不折不扣的血蹄勇士,黑角城土著。
對手體內,卻流淌著雪豹一族的血液,是五大氏族之首,黃金氏族的成員,在黑角城屬于外來者。
然而,所有觀眾都在呼喊她的名字︰
「冰風暴!冰風暴!冰風暴!」
這樣厚此薄彼的待遇,令蠻錘暴跳如雷。
長鼻卷起骨瘤,在地面上重重一砸,將競技台堅硬如鐵的地面都砸出了上百道縱橫交錯的裂紋。
這名體型碩大無朋,體重堪比對手十倍的巨型角斗士,怒吼著朝對手撲了過來。
角斗正式開始。
來自血蹄氏族的蠻象武士「蠻錘」。
對決來自黃金氏族的雪豹女武士「冰風暴」。
都是擁有數十場不敗紀錄,血顱角斗場的王牌!
而且,這不僅僅是一場王牌對王牌之間,比較個人武勇的對決。
更是比拼兩人的訓練和指揮能力,看他們有沒有資格統帥萬千血蹄氏族的勇士,去擊敗黃金氏族,奪取「第一氏族」的榮耀!
是以,兩名主將還沒交鋒。
各自麾下的上百名鼠民僕兵就已經沖了上去。
有些出乎所有觀眾的預料。
由蠻錘指揮的百人隊,組織度明顯更高,陣型變化也更靈活,就連鼠民僕兵的手腳,貌似都比對手粗壯一輪。
隨著蠻錘的怒吼,百人方陣很快從中間裂開,為來自蠻象族的主將讓出一條通道。
蠻錘踏著地動山搖的步伐,兩步就從戰陣最後方,沖到了最前面,並且帶領鼠民僕兵,自然而然從方陣,變成了鋒矢般的沖刺陣型。
而他本人,自然是最鋒利和沉重的重型箭頭。
轟!
蠻錘第一個風卷殘雲地殺入了冰風暴指揮的百人隊。
兩柄超重型狼牙棒和象鼻上的骨瘤,掀起三道毀滅性的風暴,一個照面,就有四五名歸冰風暴指揮的鼠民僕兵被他狠狠砸飛出去,在半空中就鮮血狂噴,劃出四五道血色弧線,重重落地,筋斷骨折,眼看是活不成了。
剩下的鼠民僕兵們,更是嚇得魂飛魄散。
凝聚數日的膽魄和士氣,都被狼牙棒砸到了九霄雲外。
原本略顯僵硬的陣型,很快變得四分五裂,潰不成軍,被對方士氣高漲的百人隊,一沖就散。
冰風暴這時候才像一道銀色閃電般,劈到了戰陣最前方。
不得不承認,這位來自黃金氏族的雪豹女武士,的確有著以力大無窮而著稱的血蹄氏族,所欠缺的犀利、敏捷和凶悍。
銀色閃電順著蠻錘的象鼻,螺旋纏繞上去,瞬間在蠻錘周身留下了數十道傷口。
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神出鬼沒的身影,眼花繚亂的攻勢,看得所有觀眾都大呼過癮。
亦令蠻錘無論怎麼揮舞狼牙棒,都模不到頭腦。
然而,為了追求極致的速度,這些快若閃電的攻擊,都沒有一錘定音的效果。
蠻象武士原本就以皮糙肉厚而著稱。
蠻錘又是蠻象武士中的佼佼者。
貌似鮮血淋灕的傷口,對他而言,不過帶來撓癢癢一樣的痛苦甚至是爽快。
即便冰風暴在攻擊中附加了冰霜之力。
令蠻錘的傷口紛紛凍結,寒意深入骨髓。
但伴隨著蠻錘的肌肉抽搐和血液沸騰,冰霜卻紛紛崩裂和消融。
雖然對體型碩大無朋的蠻象武士而言,被體型遠比自己嬌小數倍的對手壓著打,場面有些難看。
但蠻錘卻成功以自己銅牆鐵壁般的身軀,牢牢牽制住了冰風暴如疾風驟雨般的攻勢,並抵消掉了對手最大的優勢——速度。
趁此機會,蠻錘手下的鼠民僕兵,對冰風暴訓練的鼠民僕兵大殺特殺。
如果說,在個人武勇方面,冰風暴要比來自蠻象族的王牌角斗士更勝一籌的話。
在訓練和指揮能力上,她比對手就相去甚遠。
蠻錘訓練的鼠民僕兵,全都訓練有素,配合嫻熟,士氣如虹。
冰風暴訓練的鼠民僕兵,剛開場就遭遇了當頭一棒,士氣全盤崩潰,接下來自然兵敗如山倒。
而且,蠻錘還故意將他和冰風暴的戰場,朝著鼠民僕兵最密集的地方移動。
無論是他的狼牙棒、象鼻和骨瘤,還是冰風暴激射而出的銀色閃電。
對鼠民僕兵而言,都是無法抵擋的災難。
蠻錘這邊的鼠民僕兵,早就知道主將的戰術,和蠻錘配合演練了很多次。
見到兩名殺氣沖天的氏族武士,朝他們的方向移動過來,急忙抱頭鼠竄,保存自己。
而冰風暴這邊的鼠民僕兵,先是被打得暈頭轉向,又稀里糊涂卷入了兩名主將的戰斗,很快就被更高層次的戰火波及。
伴隨鼠民僕兵們絕望的慘叫,殘肢斷臂漫天亂飛,支離破碎的尸骸散落了滿地。
競技台四周的戰鼓,敲得更加密集。
觀眾們被濃烈的血腥味刺激,興奮地紛紛站起來,用力敲擊胸膛,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獸性嚎叫。
更有人將剛才對冰風暴的歡呼,換成了巨大的噓聲,讓冰風暴不要光顧著自己痛快,要留意全局,關注自己麾下的小兵。
冰風暴自然看穿了蠻錘的戰術。
冷哼一聲,想要抽身。
卻不是保護自己麾下的小兵,而是以牙還牙,想去屠殺蠻錘這邊的鼠民僕兵。
蠻錘卻咧嘴一笑,將自己身形魁偉,如銅牆鐵壁般的優勢發揮得淋灕盡致,牢牢擋在冰風暴的面前。
雙方終究是同一級數的角斗士。
就算冰風暴技高一籌,也不可能在蠻錘的干擾和阻擋下,肆無忌憚地大殺特殺。
反倒是蠻錘仗著自己皮糙肉厚,寧可拼著多挨冰風暴幾下,都要掄飛幾名冰風暴手下的鼠民僕兵。
此消彼長,局勢很快分明。
從一開始,蠻錘就沒留給冰風暴絲毫機會,指揮自己的百人隊,有條不紊,穩扎穩打,如插滿了長矛的銅牆鐵壁般,勢不可擋地推進。
冰風暴這邊的鼠民僕兵,要麼當場戰死,迎來了還算體面的結局。
要麼身受重傷,缺胳膊斷腿,鮮血噴濺得滿地都是——他們或許是最幸運的人,以大無畏的勇氣,淨化了卑污的血脈,倘若僥幸不死,就能充當血顱角斗場的雜役,干些角斗以外的雜活,諸如清潔,煮飯,洗衣和擂鼓。
還有很多鼠民僕兵,嚇得肝膽俱裂,直接從競技台上跳了下去。
按照規矩,跳下競技台就等于認輸,角斗士是不屑于追殺逃兵的。
但逃兵一輩子都別想洗刷恥辱,也不可能得到第二次機會。
等待這些怯懦之輩的下場,將是逐出血顱角斗場,被送到暗無天日的礦山、鑄造工坊、圖騰獸獵場……等等地方,在最多一年半載之內,殘酷壓榨至死。
就這樣,冰風暴變成了孤家寡人。
蠻錘這邊,卻仍舊有超過五十名鼠民僕兵,仍舊擁有最基本的戰斗力。
他們很快縮成一個緊密的方陣,齊刷刷將瓖嵌了骨刺的長矛戳向外圍,就像一只憤怒的刺蝟。
用這種方法,防範冰風暴的偷襲。
隨後,排在後面的鼠民僕兵,朝冰風暴擲出投槍。
——對王牌角斗士而言,鼠民僕兵的投槍輕飄飄沒有半點速度和力量。
就算雙手背負,不躲不閃,任憑投槍插到身上,都不可能對王牌們造成太大的傷害。
考慮到這一點,為了提升角斗的觀賞性和不確定性,在鼠民僕兵使用的所有武器上,都涂抹了大量麻藥和毒液。
雖然,仍舊不可能要了王牌們的性命。
至少能帶來小小的麻煩。
逼迫王牌們,不得不抽出十分之一的注意力,去處理這些死纏爛打的老鼠。
面對實力和自己相差無幾的對手,還要抽出十分之一的注意力,無異于直接宣布了這場角斗的最終勝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