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孟超這番話發揮了效力。
還是「胡狼」卡努斯倉促出手,終究不能像前世那樣,徹底控制古夢聖女的整個大腦。
古夢聖女的潛意識終于從片刻的迷惘和崩潰狀態中掙月兌出來。
那些包圍她的,如同神經網絡般的觸須,乃至觸須後面的「氣球水母」,紛紛燃燒起來,在「吱吱」的尖叫聲中枯萎、月兌落。
古夢聖女周身的白骨鎧甲,再度變得晶瑩剔透,堅硬如鐵。
她的身形亦不斷高大起來。
雖然還遠遠不能和頂天立地的「喪尸鼠神」抗衡,卻也不那麼容易任由後者擺布。
古夢聖女回頭,深深凝視了孟超一眼。
隨後,高舉手臂,狠狠往下一劈。
無形的巨刃,從指間呼嘯而出,頓時劈開整座血海。
血海深處,竟然升起一座白色的橋梁,從古夢聖女的掌下,一路蔓延到了孟超腳下,又延伸到了血海盡頭的地平線上。
仔細望去,這座橋梁竟然是由千千萬萬骷髏鼠凝聚而成!
雖然失去了所有血肉。
這些骷髏鼠依舊咬緊牙關,將彼此的骨骼死死糾纏在一起,既像是能支撐整片天空的橋梁,又像是能劈開整片大地的戰刀。
古夢聖女仿佛通過這種方式,向孟超表明,他說得沒錯。
就算大角鼠神並不存在。
千千萬萬鼠民的仇恨和憤怒,卻是真實存在,而且強大無比的力量。
現在,她就要用這股力量,撕裂這片噩夢,送孟超逃出去!
轟! !
感知到了古夢聖女的意圖,喪尸鼠神擺出驚怒交加的表情,腐爛的五官不斷蠕動,顯得更加猙獰丑惡。
滔滔血海深處,亦不斷發出深水炸彈爆炸般的轟鳴,炸起一根根上百米長的血柱。
這些血柱在半空中四分五裂,仿佛化作一條條濕漉漉,黏糊糊,還長滿章魚吸盤的觸手,朝孟超狠狠卷來。
孟超在腳下白骨橋梁的推送下,風馳電掣,雖然險之又險地躲過了一條條觸須,卻也和古夢聖女漸行漸遠。
「堅持住,相信自己的力量,相信千千萬萬鼠民的力量,相信……我們的力量!」
孟超知道「胡狼」卡努斯在過去數年,肯定針對古夢聖女的腦域,動了不少手腳。
他的潛意識待在古夢聖女的腦域深處,必定不可能是驟然發難的「胡狼」卡努斯的對手。
是以,把心一橫,以逃離這片噩夢,為第一目標。
但想要達成這樣的目標,也不容易。
因為喪尸鼠神鋪天蓋地的魔掌,已經從滔滔血海中浮現出來,朝孟超狠狠抓來。
在噩夢中,喪尸鼠神的每一根手指,都有至少數百米長,根本不能以現實世界中的正常邏輯來衡量。
阻擋在孟超面前時,恰似海底的整片大地都突兀崛起,變成一堵和海面平行,直達天際的銅牆鐵壁。
當這樣一堵銅牆鐵壁朝孟超崩塌下來時,他根本避無可避。
眼看孟超的潛意識,即將被喪尸鼠神牢牢抓在掌心。
忽然,孟超頭痛欲裂,腦域深處,有什麼東西炸裂開來,化作兩道熊熊燃燒的利刃,從雙眸深處激射而出,竟然在喪尸鼠神的掌心,戳出兩個透明窟窿!
是……火種!
孟超又驚又喜地凝視著自己腦域深處。
那簇死灰復燃,重新明亮起來的異火!
自從在霧神山巔,和被母體碎片侵蝕,化身叢林女妖的呂絲雅一戰,被迫跳崖,順著虎怒川逃生以來。
孟超從末日烈焰帶回高中時代的神秘火種,就一直處于休眠狀態。
無論他怎麼召喚,都無法將其激活,更不能積累、結算和兌換貢獻值,來提升自己的能力。
孟超估計,這是因為火種的運轉,需要消耗大量的生命潛能。
而當時的自己,處在重傷未愈,奄奄一息的狀況中。
倘若火種再維持超高強度的運轉,非但無法增幅他的戰斗力,反而有可能將他活活吸死。
所以,火種才一直休眠,從長計議。
直到此刻,他的實力早已恢復甚至突破怪獸戰爭時期的巔峰境界。
又遇到「胡狼」卡努斯試圖利用噩夢中的喪尸鼠神,入侵他的大腦。
終于觸發了「火種」的自主防御機制,將它激活了!
火種正在升級,升級進度1%……3%……7%……
異火化作一行龍飛鳳舞,熠熠生輝的小字,在孟超的視界之上不斷閃耀,令他精神大振,簡直要喜極而泣。
雖然暫時還無法調動火種的力量。
孟超卻已經鼓起十二萬分的勇氣,有信心和「胡狼」卡努斯以及前世記憶碎片中,那些叱 風雲的異界至強者周旋到底。
心思電轉,他朝喪尸鼠神的方向張開雙臂。
雙臂恍若炮管,「炮彈」則由毀天滅地的末日烈焰凝聚而成。
「嘗嘗你一手造成的末日的滋味吧!」
孟超喃喃自語。
隨後,對準喪尸鼠神的眉心狠狠「開炮」。
倘若鬼鬼祟祟藏匿在這尊「喪尸鼠神」後面的,真是「胡狼」卡努斯的意志。
那麼,孟超相信此刻的「胡狼」卡努斯,一定身臨其境地感受到了被末日烈焰焚燒,每一束神經和每一個細胞都灰飛煙滅,連哪怕一條基因鏈都沒有殘留下來的滋味。
孟超相信,就算未來號稱「末日魔狼」的卡努斯,都未必能承受真正的末日降臨,毀滅一切的痛苦。
更別提陰謀還沒得逞,仍舊潛伏爪牙,遠遠沒能攀上巔峰境界的「胡狼」卡努斯了。
果然,當末日烈焰直抵喪尸鼠神的眉心。
這尊貌似巍峨和恐怖的魔神,根本沒有抵擋之力,整個腐爛腫脹的腦袋,瞬間被烈焰洞穿。
里面已經化作黑色膠質的腦漿,亦在烈焰焚燒之下,「吱吱」亂叫,化作焦炭。
滔滔血海,頓時變得不真實起來。
很難用筆墨形容孟超此刻的感覺。
那就好像,他原本是置身于一片三維立體、無邊無垠、狂暴無匹的血海汪洋之中,無論朝哪個方向奮力游動,都會被驚濤駭浪重新卷回到血海中央。
此刻,滔滔血海卻從「三維」,漸漸變成了「二維」,從立體迷宮,變成了一副斑斑駁駁的畫卷。
他就像是一只困在畫卷中的小蟲。
雖然在畫卷之內找不到出路。
卻完全可以在畫卷之上,啃噬出一個蟲洞,從「上方」或者「下方」逃離畫卷。
孟超正是這麼做的。
古夢聖女為他鋪設的白骨之橋,前世記憶深處的末日烈焰,還有他自己不惜和未來一戰的意志——三者交錯,猶如無堅不摧的鑽頭,在噩夢之上狠狠鑽出一條逃生之路,恰似在滔滔血海中,突兀出現一個黑色漩渦。
隨後,孟超的潛意識就被卷入漩渦,飛快下墜,進入失重狀態,喪失了對時間和空間的感知。
不知在黑暗中墜落了多久。
強烈的眩暈感令他忍不住從病床上一躍而起,大聲干嘔起來。
嘔到臉紅脖子粗,眼角噙滿了豆大的淚花,周身針扎也似的痛楚,還有急促如同戰鼓的心跳聲,才能孟超意識到,自己已經擺月兌了層層嵌套的噩夢,回歸到現實世界,自己的軀殼之內。
孟超仍舊不放心。
先在渾身上下模索了一遍,確保自己全須全尾,每一條肢體和每一個器官都維持著旺盛的生機,周身靈脈暢通無阻,沒有絲毫滯礙和漏洞。
又閉上眼楮,將自己從牙牙學語,到學生時代的種種經歷,再到怪獸戰爭末期的大放異彩,以及漂流到圖蘭澤之後發生的事情,仔仔細細地回憶了一遍,確認自己的記憶並沒有缺失,似乎也沒有混入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諸如自己小時候遇到過大角鼠神,是大角鼠神賜予了他火種之類。
這才稍稍松了一口氣。
確定自己的血肉之軀,並沒有遭到潛意識的反噬。
自己的腦域,也沒有遭到神秘力量的污染。
至少,暫時還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