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彩虹橋消失。
飛魚號重新出現在茫茫星空中。
由于采用的不是最先進的地獄火引擎,飛魚號的超光速引擎並不能維持太長時間的躍遷,所以它每過一段時間就必須跳出躍遷重新充能。
這使飛魚號前往塔圖因的時間比漫游者號要漫長許多,僅路途就需要花上十天時間。
已經12個小時過去了。
雪莉一直守在控制台前。除了指揮飛船正常的航行之外,她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研究米歇爾逃跑的錄影帶上了。
美麗的面孔上浮現著淡淡的愁容,白女敕的手指無意識地在屏幕前劃來劃去。
這到底是怎樣一個男人?
除了知道他很可能是來自木法星,可能和那些分裂分子有關外,她對他一無所知。
然而是什麼力量令他熬過金娜的折磨?
又是什麼力量令他擁有如此驚人的速度,爆發力以及那敏銳的判斷呢?
12個小時來,她沒有听到任何關于發現米歇爾的消息,連主控光腦到無法找到他的行蹤,他就象是憑空蒸發了一般。僅憑這點,以任何慎重的眼光看待這個人,都不是一件過分的事。
金娜從外面小心地走了進來。
盡管她的腳步很輕,雪莉還是頭也不抬地說︰「一無所獲,對嗎?」
「……是的小姐,這個混蛋就象是消失在空氣中一樣,我們找不到他的一點蹤跡。」金娜幾乎要哭了出來。
「首先,他不是混蛋,你才是。其次,找不到他也並不值得奇怪,因為他是分裂分子成員,就連整個帝國都拿他們沒辦法。在追蹤與反追蹤上,他是行家,我們只是菜鳥。第三,他絕對不可能消失在空氣中,也絕不會這麼一直默默無聞下去。第四……過來看看吧,我想我找到了一些有關于他的線索了。」雪莉懶得再罵金娜,招招手讓她過來。
錄象回放,那是米歇爾第一次被提出鐵籠的時候。
一個鏡頭被雪莉定格。
畫面上,是警衛在扒米歇爾的手表。
緊接著,便是金娜對米歇爾無盡的鞭打與責罵,以及她那囂張的大笑聲。
「我一直都奇怪這樣一件事。」雪莉說。
金娜識相地沒有插嘴。
「以他的身手,絕對不弱于一個普通的西斯武士。有這樣實力的人,為什麼在我們抓捕他時,他不反抗?我想了很久,答案只有一個,就是米歇爾想去塔圖因。」
雪莉猜得雖然不中,卻也相差不遠。
「所以,我最擔心的一件事到是解決了。只要他還想去塔圖因,那麼他就不會做出毀掉飛船同歸于盡的愚蠢舉動。」
「這也就可以解釋了為什麼米歇爾這麼看重那塊手表,並且直到被你折磨了那麼長時間後才逃跑。因為那塊手表一定就是分裂分子最新的科技結晶,不僅擁有強大的能力,而且在未被激活的狀態下可以瞞過一切探測儀器。所以,米歇爾如果想擺月兌手上的超合金鐐銬,那可是西斯武士都無法掙斷的,他就必須要取回那塊手表。這也正是他為什麼要等上幾個小時才逃跑的理由。因為克里拿了手表後就去了別處,直到你離開前他才回來和你一起去折磨他。而你的離開,更使他不用擔心電光鞭的麻痹效果會遲滯他的行動。所以你一走,他立刻就動手了。令我吃驚的是,他竟然始終隱藏了體力,哪怕你的鞭子落在他的身上,竟然還能繼續裝昏迷……真是可怕的忍耐力啊。」
金娜听得目瞪口呆。
雪莉繼續說︰「到現在整整12個小時過去了,武器室和醫務室始終都沒有他身影的出現。我相信絕不是他來了而我們沒發現,而是他根本就沒去這兩個地方。那塊手表毫無疑問有切割功能,可以幫他切割身上的鐐銬,那麼用來做武器也應該是可以的。那麼藥呢?他身上這麼重的傷,要想等到自己康復是絕不可能的。他需要藥,可為什麼他根本不去醫務室呢?難道他就這樣把自己藏在飛船里的一個角落里等著自己爛掉嗎?」
金娜茫然地搖頭。
「知道嗎?金娜,你是我見過的最愚蠢最囂張的人,而這個米歇爾卻是我見過的最聰明最低調的人。」雪莉一直認為自己才是最聰明的人,即便她一向不太愛管下面的事,但是任何人想在她面前耍點小聰明,卻都是很難很難的。
只是這次,她只到幾分鐘前,金娜進來的那一刻,才剛剛想明白一件事。
一件很重要的,本可以抓到米歇爾的事。
她問金娜說︰
「能告訴我他為什麼要砍斷勞爾的手,踩斷他的腳,並且用你的鞭子抽他嗎?」
「難道不是為了報復?」金娜月兌口而出。
「當然不是!在隔離門已經處于下降狀態的那幾秒時間里還忙于報復,大概也只有你這種蠢貨才會做得出來。想想吧,一個受傷的人身上怎麼可能會沒有藥?他在勞爾的身上制造了和自己差不多的傷勢,為的就是直接去勞爾所在的地方把他的所有藥全部拿走!這樣他就不必撲入我們為他準備的陷阱了!」
「我的天啊!我這就去勞爾的臥室!」金娜大叫起來。
「已經太晚了!一個晚上的時間足夠他把勞爾吃掉了……可憐的勞爾,我們在外面亂找,他卻在房間里忍受了一夜的痛苦。他的手怕是又得重新接了……金娜,去把他接到醫務室吧。」雪莉哀嘆一聲。
節約警力導致的一個巨大隱患在這刻終于出現。面對突發狀況,飛魚十三號缺乏足夠的人力物力進行處理。僅僅是守衛幾個重要地點就已經讓他們疲于奔命了。毫無疑問,雪莉和米歇爾都已經清楚點看到了這一點。
米歇爾一早就已經算好了一切,那麼接下來他又會怎麼做呢?不管怎麼說,他既然沒有理會自己的廣播,那就只能理解為他沒有要進行和平對話的意願了。
這個答案太糟糕了。
當勞爾被從再次帶到醫務室時,一切正如雪莉的預料。
可憐的勞爾警衛號啕大哭︰「他搶走了我所有的藥,甚至連涂在我手上的也不放過。這個混蛋,這個魔鬼,他甚至還壓在我的身上大睡了一夜。哦,不!!!這是非人的折磨,他吃光了我所有的東西,拿走了我所有的裝備,取走了我的藥,還睡了我!!我活不下去了……」
雪莉和金娜瞠目以對。
難怪生命探測儀找不到任何關于米歇爾的蹤跡。因為儀表盤上有兩個小圓點緊緊重合在了一起。
拍拍勞爾的臉,雪莉安慰他說︰「不用解釋了,我相信你們是清白的。」
「這不是重點。」勞爾哭著說。
「那麼你是要提醒我把注意力轉移到你的失職上來嗎?」
勞爾立刻閉嘴。
「現在,好好睡覺,相信我,那家伙不會再來打擾你了。」雪莉盡量用和藹可親的口氣安慰他。
「可是我睡不著,傷口好痛。」
雪莉揮起一拳把這倒霉的警衛打昏過去。
她轉回頭看看身邊的人怒吼︰「誰能告訴我,為什麼我的手下全是白痴?」
金娜識相地閉嘴。
馬伯恭敬地走到雪莉的身邊,低聲道︰「勞爾的對講器不見了,另外我們發現飛船的後備系統也有被人侵入過的痕跡。飛船的全息影象圖被復制了一份。所以現在我們有理由相信,那個家伙對這艘飛船的了解恐怕不會比我們任何人少了。」
雪莉點點頭表示理解。她嘆息︰「在這艘飛船上,馬伯你是唯一能夠給予我幫助的人了。」
「盡我所能而已,小姐。」馬伯到是很謙虛。
「那麼,能給我什麼好的建議嗎?」
「只有實用的建議。」
「恩,說說看。」
「等待和……對話。」
一個個小時後,一個被打昏的警衛發現身邊多了一個盒子。
他第一時間把盒子里的東西送到主控大廳雪莉的手里。
小盒子里裝了幾樣東西。
一個合金蓋︰來自能量發生器。
一個儀表盤︰卸自于後備系統的光腦。
一個螺絲釘︰紙條注明來自于一個分離艙。
一個自制的磁能干擾彈和一個腐蝕性炸彈,圖樣表明這些東西正分布在飛船的各個角落。
還有一把鑰匙,來自于囚犯大廳。
最後是一張飛船圖紙,畫滿了各色路線,全部指向一個地方逃生艙。
金娜看得目瞪口呆,她不明白米歇爾送這些東西過來到底是什麼意思。
惟有雪莉,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說︰「我們輸了。」
從事件開始到現在,雪莉一直在試圖抓住米歇爾。可是到現在,她卻不能不認輸。
米歇爾送來這些東西,只是想告訴她一件事︰
只要他願意,他有太多的方法和足夠的能力來毀掉或癱瘓甚至控制這艘飛船。
這些東西表明他至少已經先後去過能量艙,系統後備艙,分離艙等多處飛船要害之地,這些地方隨便哪一處只要動動手腳,都可以讓飛船于頃刻間完蛋。
而那份地圖則告訴她,即使他把飛船整個炸掉,他也有太多的路線可以前往逃生艙獨自離開。
囚犯大廳的那把鑰匙則告訴雪莉,他甚至還去囚犯大廳又轉了一圈他本可以把所有的犯人都釋放出來的。
這是示威,也是在示恩,在這段時間里,他已經讓飛魚十三號至少五次從毀滅的邊緣游離回來,而他們的人卻茫然不知。
「他是怎麼做到的?」馬伯呆呆地看著盒里東西。所有的隔離門都已放下,他憑什麼可以在飛船中來去自如且不受光腦和生命探測儀的影響?
「問上帝吧。」雪莉回答。
一直等待著的通話器終于響了,米歇爾充滿磁性的聲音從里面傳來︰「如果是雪莉小姐在听我說話,那麼,我想我們可以談談了。」
思維決定物質!
意識創造世界!
「這是神的領域!」
沈奕看著這宇宙誕生,宇宙成長,宇宙破滅,心中油然生念,月兌口而出。
「是的。」女孩回答︰「一念宙生,一念宙滅。有人說,這世界是神遺留的國度,但是他們……太小瞧神了。」
沈奕愕然看向女孩,腦中突然冒出一個念頭︰
會不會他們現在所處的世界,也不過是某個真神一念之間產生的?
神,既然無所不能,凌駕萬物,自然也應當超月兌于宇宙之外。
整個宇宙,都不過是真神一念,說起來也不應稀罕。
而夢想空間,也許就是真神思維之核?
「你……終于明白了。」女孩微笑。
「我不明白,你想告訴我這一切都是某個神的念頭嗎?」
「不。」女孩搖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到底是世界創神,還是神創世界,我的力量也沒有超月兌這空間,就更不可能去了解這宇宙之外的存在。但我知道神也有屬于自己的範疇。人們對神曾經有無數的定義,比如無所不能,無所不知,但是從我們現在的角度來看,真實的神,應當是在屬于自己的世界中無所不能無所不知的,而在這世界之外,他就依然有著屬于自己的局限。比如你,你已經可以創造屬于自己的世界,對于你所創造的世界,你就是神;而在我們的宇宙之上,可能也的確存在一個真神……而在它之上,是否還有存在?這一切是否是一個無解的循環,你我都不知道。」
「也可能根本不存在,我能做到創世,僅僅是因為這里是夢想空間。」
「的確如此,宇宙中有太多可能,不走到那一步,我們永遠無法了解,但至少現在,你是屬于你世界的神。」
「卻無法影響世界之外,對嗎?我不知道這有什麼意義,它能幫我打敗埃德蒙嗎?」沈奕攤攤了手。
他沒有再去創造新的宇宙,那種揮揮手就消滅億萬生靈的感覺對他來說並不好受。
「不能。」女孩搖頭。
「我就知道是這樣。我拍了一部電影,我有權決定電影中每一個人物的命運,但僅僅是在電影之中……」
「你為什麼不嘗試著縮小的夢想範疇呢?」
沈奕想了想,他重新伸出手。
這一次沒有宇宙現形,只是手心中出現一點星光。
那星光變化著,扭曲著,竟然生成了一個小小精靈。
它在沈奕掌心中舞動,對著沈奕納首叩拜。
沈奕輕輕一揮,那精靈已在房間中跑來跑去。
它是真實的,且隨沈奕心意而動,不過沈奕能夠感覺到,如果他想讓這精靈變得更大一些,更強一些,或許這個夢想很快就會破裂。
沈奕苦笑搖頭︰「實力太低了。」
「只是暫時而已,對你來說,那同樣是一個需要學習和了解的過程。」
「我情願要一些能夠立桿見影的力量,比如規則。」
「規則存在的意義,就是利用這力量。你從一開始就擁有這力量,又何需規則?」
沈奕一怔。
是啊。
都市的所謂規則,不過是奎雷斯人為了開發與利用空間能量建立起的一套手段。
其目的,就是為了能發揮夢想成真的力量,說白了,規則是手段,夢想成真才是目的。
而現在,沈奕已經擁有了最本源的力量,他為什麼還要去想規則?
規則就是律法,因人而定,管不了天,管不了地,管不了敢于冒大不諱的人類,更不乏被人掌握,被人利用,被人改變。
但是這夢想成真的力量,卻是真實的,永恆不變的,是最最本源,是龍盟,最高議會甚至奎雷斯人一直以來夢寐以求所追尋的!
現在他竟然說對規則感興趣,這不是舍本求末嗎?
沈奕苦笑,果然被囚禁了四十六年,自己連腦子都不會動了嗎?
「不好意思,我腦抽了一下。」沈奕抱歉道。
「沒有關系,我能夠理解。」
「那麼……」沈奕問︰「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我是說,你今天難得大方,一點都沒遮掩。」
「因為我看到了一個新的方向,與我截然相反的方向。我是基于這世界而存在的,發展的是我自己。而你的世界卻基于你而存在,發展的是這世界本身。我直接擁有創世的能力,卻不知該用它做什麼。你知道該怎麼做,但你對這力量的把握卻太淺。我們的情況完全相反,最後的目標卻又完全相同。就好象一東一西,卻是往著同一個目標前進。」
「所以我很想知道,你我之間,最終誰的路能夠走得更遠一些,更快一些。」
「我也想知道,到底是神創造世界,還是世界孕育了神。」
「就象是那個先有雞還是有先蛋的問題,我同樣在尋覓。」
沈奕沉思良久,回答︰「有一件事你說錯了。無論何時,何地,我都沒想過要成為一個神,你我的目標未必相同。」
「你不想成神?」
「我討厭神。宇宙中什麼都可以有,就是不需要有神。人類不需要一個凌駕于我們之上的意志,無論它有多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