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東西,竟然能在如此密集的紫晶靈流中毫發無損!」
望著絲毫不為掃過的紫色靈流所動的乳白色蟲繭,沖頓時好奇起來。
「我我不會是撞見寶貝了吧?」
然而,這個令人興奮的念頭才剛剛生出,那白色蟲繭突然就朝他伸出了一根尖刺。
沖當即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嚇了一跳,還不等他回過神來,一股巨力就驟然落在了他身上。
頓時,就拽著他朝那蟲繭上的尖刺撞去!
遭遇如此異變,沖自是被嚇得哇哇大叫,然而不管他此刻施展什麼手段,都無法掙月兌一絲一毫。
眼看自己就要狠狠撞上那根尖刺,沖也只是指望自己的蟲甲能夠抵御住,不然他今日定然是要死在這里了。
結果,令他震驚的是,就在撞上的前一刻,那根尖刺的末端突然一張,化作了一只形似手掌的模樣。
蟲.蟲繭中有人!
「前輩饒命!晚輩只是誤.」
沖這回的反應倒是極快,但蟲繭中的存在並未理會他的叫喊,二話不說,就隔著一層乳白色絲膜,將他的天靈扣住。
隨即,一道詭異的力量就襲上了他的元神,令他在此危境之中,竟然一下泛起困來,迷迷糊糊間回想起了過往的事情。
不過,就在沖要完全睡去之時,他的胸口突然傳來一陣灼痛,緊接著一道凶厲之極的吼聲就在他元神中炸開,瞬間令他清醒了過來!
「咦?想不到你區區一個相當于結丹修士的低階蜉蝣,身上還能有這種好東西,是從何處撿來的吧?」
下一刻,蟲繭中便傳出了一個男子的聲音。
短短一句話,對方卻說得十分奇怪,初時還像稍顯生澀,但越到後頭便越發熟練,最後更是讓沖听不出細微的區別來。
「此人是在學我族的語言,他是異族修士!」
意識到這一點後,沖當即大驚失色,想也不想就猛地朝自己胸口一模,摘下了一塊青黑色的玉佩。
隨即,他猛地將法力灌入其中,便令一道蜈首羊身的凶獸虛影在身後浮現。
只听這凶獸虛影咆哮一聲,沖身上的蟲甲就似要崩潰一般,劇烈蠕動起來。
「哦?你這秘術能讓靈蟲咬動捕蛟蛛的絲,倒是有點意思。」
蟲繭中人感受到了些微的麻癢之感,當下不緊不慢地道。
而沖聞言卻是一臉絕望,在他的預想中,自己只要祭出這最後的底牌,不說能讓靈蟲將對方直接滅掉,也該將其手掌吞噬,進而讓他獲得一線生機。
可眼下過了數息,卻也不見那乳白色絲膜薄上一分,沖頓時就面如死灰起來。
然而下一瞬,沖便忽覺天靈一輕,隨即一股失重感便猛地襲來。
那蟲繭中的異族修士,竟是放了他!
跌坐在地的沖一時有些緩不過神來,他還以為這次死定了,卻不想對方好像並不打算殺他。
愣了一息後,沖從地上爬了起來,盡量不動聲色地收回法力,令手掌處的蟲甲一陣蠕動,遮住了那塊青黑玉佩。
「小子別那麼緊張,本座對你的寶貝不敢興趣。
本座且問,這里是何地界?」
蟲繭中人語氣和善地問道。
「多謝前輩的不殺之恩,此地為紫晶山脈,處于聖甲天境的南部邊緣。」
沖不敢有一絲不敬,連忙沖著蟲繭行禮道。
「三大天境中的聖甲天境嗎?倒也沒偏出去太遠。」
蟲繭眾人先是自語了一句,而後又帶著些許挪喻對沖道︰
「小子,腿先別抖了,本座雖是異族,卻是來你們族中訪友的。
不過你也看見了,本座來的路上出了些意外,現在被困在了這蟲繭之中。
而你既然能遇到本座,便是與本座有緣,只要你助本座月兌困,定少不了你的好處!」
「這前輩,晚輩並非不信,只是晚輩修為低微,方才用出的就已經是最厲害的手段了,只怕幫不了前輩。」
任憑蟲繭中人說得如何天花亂墜,沖都打定了主意一字不信,但他也不可能明著拒絕,于是當下只能推諉道。
「這個你不用擔心,破開這繭子用不到你的神通,你只需去地表,收集些許捕蛟蛛的毒液就行。
這些蛛絲只要被其毒液一澆,頃刻間就會化開的。
嘿嘿,要是這麼簡單的事,你都不願去做,又何談答謝本座的不殺之恩呢?!」
蟲繭中人輕笑一聲道。
然而,沖卻從中听出了濃濃的威脅之意,當即意識到,今日若是不答應此事,恐怕他走不出這片地下空間。
「那晚輩便舍命一試!」
「呵呵,你這話听著,可不怎麼情願啊。
看來,你是不清楚本座到底能給你什麼好處,你可知你繼續這麼修煉下去,可是必定會前路斷絕的!」
蟲繭中人難辨喜怒地道。
听聞此言,沖不禁在心中嗤之以鼻,暗道對方手段拙劣,竟以為憑幾句話就能嚇唬到他。
要知道,他經過前幾日的修煉後,原本的瓶頸都已有所松動,未來肯定是能順利突破至鐵蜉階的!
「還請前輩指教。」
不過,為了不惹怒對方,沖還是假裝擔心地問道。
「你從那枚玉佩中所得的法門修成後,顯然是可用法力刺激靈蟲,讓其變得無物不吞,使其快速成長的同時,還可反哺于你,確實是十分神妙!
不過,修煉此法對你小子而言還早了些,讓你沒能將其悟透,挑選專門吞噬的靈物時,出了問題。
若是不及早改正,你小子必然終生只能困于銅蜉階,永遠不能跨入仙道的上境界的!」
蟲繭中人語氣甚是篤定地道。
而一旁的沖,早在听完第一句話時就呆住了,因為對方說得那是分毫不差,簡直就像是修煉過自己的功法一般!
所以,他在後續听到對方描述的後果時,卻是一下就信了八分。
盡管銅蜉階離他還很遙遠,但親自感受過自身功法的神妙後,沖還是敢于暢想的,隨即便不甘心地道︰
「敢問前輩,晚輩是錯在了何處?」
「你小子看來是個不願動腦子的,就沒想過憑什麼喂食了大量紫晶後,你的這些靈蟲便能抵御此地的靈流了嗎?」
那不是因為我的功法神妙嗎?
沖聞言差點月兌口而出道,好在他不是真蠢,當即將此話咽回月復中,繼續聆听。
「本座若認真說的話,你小子也听不懂,那便簡單解釋一下吧。
在靈力上,你的靈蟲相比此地的靈流差得很遠,只有兩種情況,能讓它們在此地存活。
一是你的靈蟲正好有克制紫晶靈流的神通,二則是你的靈蟲正在化為紫晶!
呵呵,看你的表情,想來也是猜到了。
不錯,你的靈蟲正是第二種情況!
不過,本座所說的可不是字面意思上的,你的靈蟲會變為一塊塊的晶簇,而是指其屬性正被紫晶所同化。
就好像魚不會被水淹死一般,你的靈蟲也不會被紫晶靈流所傷。」
蟲繭中人的話音落下後,這片地下空間頓時安靜了下來,沉默了許久,沖才有些明白,又有些糊涂地道︰
「前輩的意思是,晚輩這功法的作用,不是讓靈蟲吞噬紫晶,而是讓紫晶.嗯,同化靈蟲?!」
「嗯?你小子的悟性倒還可以,你這麼理解倒也貼切。
你的問題就在于這種同化並非是沒有極限的,靈蟲與靈材間最初的屬性差距越大,上限就會越低。
你自己想想,所養的靈蟲與紫晶在屬性上有多麼相近?」
蟲繭中人雖未直言,但沖此刻卻已是從頭涼到了腳,他當初挑選紫晶作為吞噬物,單純就是因為紫晶山脈離得近,根本就沒考慮到屬性問題。
「還請前輩救我!」
仙路斷絕,長生無望,說聲救倒也不為過。
「本座自是有辦法,不過,你得先將本座的東西拿來,另外」
說到這里,蟲繭上端突然亮起一塊血斑,緊接著就射出了一道血芒,徑直沒入沖的胸口之中。
「這道血禁七日後就會發作,動作快點吧。」
也不解釋血禁發作的後果,蟲繭中人說罷便又隔著絲膜推出一掌,頓時沖的身形便拔地而起,很快就飛到了這處地下空間的頂部。
沖這時也已明悟,他這回是上了一艘賊船了!
于是穩住身形後,他猛地一咬牙,就遁入了岩層之中。
而在沖離開後不久,蟲繭的中部便亮起了一道銀芒,隨即便從中傳出了一道清脆的女聲。
「洛小子,既然能下禁制,又何必那麼麻煩,還指點那蜉蝣族小輩一番?」
「這小子修為太弱,見識太淺,直接下禁制他恐怕都不知道厲害,唯有這樣先鎮住他,洛某才能放心。
不過,也不能全都指望這小子能帶回捕蛟蛛的毒液,還請仙子動手吧。」
顯然,方才說話的女子正是銀仙子,而這困在蟲繭中的人,也正是趕了十多年路的洛虹。
「那你可忍著點,本仙子會盡量慢些。」
說罷,更加刺目的銀芒便在乳白色絲膜上顯現,而同時一聲微弱的悶哼,也從蟲繭中傳出。
原來,這捕蛟蛛的本命蛛網只要黏上某個生靈,便會與其肉身連成一體,洛虹要是直接用破天殘槍直接將其劈開,那他自己勢必也會重傷。
好在,在不久前的斗法中,那捕蛟蛛被他一槍連頭帶元神一同戳爆,已然身隕。
這個蟲繭沒了力量來源,不會自行復原,他卻可以憑著肉身的恢復能力,忍痛一點點地將其切開。
而洛虹之所以會突然出現在紫晶山脈上空,便是因為那捕蛟蛛用最後一絲力量,趁他不備,將他裹到了本命蛛網中。
以至于,洛虹被拖著,與其尸體一同跌進了破天殘槍轟出的空間亂流里頭。
片刻後,洛虹逐漸熟悉了這股不在肉身任何部位上的痛感,隨即他便不禁思考起當下的處境來。
不考慮那個名叫沖的低階蜉蝣的話,他光憑破天殘槍需要大半月才能月兌困。
這個時間實在太長了些,紫晶山脈周圍若是有高階蜉蝣,對方肯定敢得過來。
洛虹雖說不懼,但也不想被當做靈蟲卵,被人孵化一通。
困在這蟲繭中,他能施展的就只有乾坤之力,範圍還因神識受限也遠不了。
所以,只要來個銀蜉階的存在,洛虹就只能從裝蟲卵和不顧反噬破繭而出中,幸福二選一了。
「希望那小子能有用些吧,不然我這回大概率要遭重!
不過說起來,那小子的功法確實有些意思,將自身的屬性同化成某種靈材,靈力也同時迭加增長,很容易就能獲得相應的法則,步入高階。
仔細一想的話,這不就是反向成精嘛!
但這功法的局限性還是很大的,畢竟生靈的天賦屬性遠沒有靈材那般純粹,所以修煉到最後,總會有一點無法做到同化。
而這必將化為一道巨大的瓶頸,讓其無法進階大乘。」
洛虹困著無事,不禁琢磨起沖的功法來,可就在他暗中搖頭之時,一個念頭突然在他腦海中顯現。
「等等,這神通的特質如果是同化的話,那豈不是正有阿紫的侵蝕互為陰陽?!
我記得,要想施展化界仙胎大法,就得用陽法為核,陰法為殼的!」
猛地發現這可能是阿紫的機緣後, 洛虹連忙回想起,他用夢魂咒翻看的沖的記憶。
但可惜,夢魂咒的效果比不得搜魂術,加上他當時主動停止了施法,所以並未獲取這部分記憶。
「嘿呦,這小子可得盡量給我活著回來啊。」
地表,還未完全散去的煙塵之中,一隊手持制式法寶的蜉蝣族修士正小心翼翼地往深處探索。
他們中除了與沖容貌特征相同的低階蜉蝣外,為首的那個卻是長著一對大顎,身高一丈有余。
而偏偏如此明顯的差別,那些低階蜉蝣卻並未與之有任何隔閡,宛如同出一族。
這就是蜉蝣族獨特的風土人情,擁有靈智的靈蟲在一定條件下,也能成為蜉蝣族的一員,而不僅僅是受控制的靈蟲。
甚至,這些後加入的靈蟲,會比最底層的蜉蝣地位還高上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