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少杰說到那老太太的鄰居家有問題，我眉頭皺了皺問他，那老太太該不會是被鄰居殺掉的吧。
張少杰道︰「差不多……」
我安靜了下來，听張少杰繼續介紹接下來的事兒。
老太太那一家，也就是馬家，本來是有孩子的，不過在他們年輕的時候，家里發生過一場事故。
事情是這樣的，那會兒還是解放戰爭的時候，馬大爺那會兒正是年少，當時全國都在打仗，為了躲避戰亂，馬大爺從華北逃到了雲山村，到了這邊，他就是這個時候認識她的妻子。
她的妻子叫楊鳳英，是這一塊有名的美女，當地不少鄉紳都來提親，可說來也怪，凡是來這里提親的鄉紳，都會得上一種怪病，胸口長滿了紅色的水泡，水泡里好像有黑色的小蟲子在游來游去。
扎破了水泡，那些小蟲子直接「 」的一聲炸成了一股黑煙消失了，那黑煙中還有一股惡臭味。
有經驗的老人說，那種惡臭味和腐尸的味道很像。
所以當地人就給得那種怪病起了一個名字尸包癥。
而且那些人還會在晚上做夢，說是只要去給楊鳳英退了親就好了，那些人也就照做，果然退親後的三天左右，那些水泡就真的漸漸消失了。
這事兒說來也奇怪，可楊鳳英是真的漂亮，總有一些色膽包天，又不信邪的，就繼續上門提親去。
結果無一例外，全部得了尸包癥。
退婚後，又都全好了，期間也有一個橫了心要娶楊鳳英了，結果沒撐過七天就死了。
再後來，誰也不敢來找楊鳳英提親了。
更有人直接把楊鳳英稱為妖女，魔女，邪女，說要把楊鳳英給燒掉，不然遲早會把整個雲山村的人給害死了。
就在那個時候馬大爺到了雲山村，馬大爺的名字叫馬二亮，他到了這個村子，見一群人要把楊鳳英吊死，擋下就沖過去把幾個人推開，將楊鳳英從樹上給救了下來。
村里人很生氣，要和馬二亮理論，並把事情給馬二亮講了一遍。
馬二亮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家人都死在戰亂中，根本不信這些，他死死護著楊鳳英不讓人動她。
村里人無奈，就說，如果馬二亮娶了楊鳳英這事兒就算了，如果不娶，就把他們兩個一起吊死。
馬二亮回頭看了一眼楊鳳英。
楊鳳英雖然被折騰的很慘，一副美人的臉頰還是格外的吸引人，馬二亮一個流浪漢，如果能娶這麼漂亮的媳婦，自然是求之不得，所以他就問楊鳳英，願不願意嫁給她。
楊鳳英知道自己的情況，就告訴馬二亮，自己會害了他，讓他快走吧，別管著閑事了。
馬二亮流浪了很久，很少有人這麼關心他，他當下就覺得就算為楊鳳英死也值得了，便又問了一遍楊鳳英是不是願意嫁給他。
這次不等楊鳳英說話，一旁焦急萬分的楊鳳英父母就沖了過來，直接替楊鳳英答應了下來，楊鳳英是他們的獨女，他們心里肯定不願看著女兒被活活地吊死。
結果當天楊家就把馬二亮和楊鳳英的婚事給操辦了。
說來也奇怪，馬二亮身上沒有起紅色的尸包。
所以村里說楊鳳英是妖怪的事兒，也就漸漸地沒人提起了。
只是過了兩年後，馬二亮和楊鳳英還沒有孩子，楊家就著急，請了大夫給看了一下，結果也是瞧不出什麼毛病，就給他們開了很多生孩子的偏房。
後來他們終有有了一個孩子，可好景不長，孩子不到一周就夭折了，夭折的原因，除了馬二亮和楊鳳英沒人知道。
張少杰講到這里的時候，我就打斷他說︰「你這事兒應該是听馬二亮講給你的吧，既然是他講的，他也沒說孩子夭折的原因嗎？」
張少杰道︰「說到這件事兒的時候，馬二亮的眼神有些閃躲，好像是有什麼隱情，我當時試著問過詳情，可他不說，我也沒辦法。」
我點頭，看來這是一個突破點，等我去雲山村了解詳情的時候，這件事兒，我需要好好問清楚了。
我讓張少杰繼續說。
馬二亮和楊鳳英第一個孩子夭折後，楊鳳英就沒有再懷過孩子，而且從那個時候開始，楊鳳英的身體就開始變得不好，一直需要吃藥。
馬二亮辛辛苦苦照顧楊鳳英一輩子，從無怨言。
因為楊鳳英的病，他們家里一直沒有攢下什麼錢。
所以村里的人差不多都搬走了，他們只能留在這里。
直到前不久楊鳳英離世。
說到楊鳳英的死，張少杰深吸了一口氣，組織了一會兒語言道。
楊鳳英是在一個多月前就死掉的，這就要從他們的鄰居說起。
這村里條件稍微好一點的人都搬走了，剩下的自然都是條件極其困難的，馬二亮和楊鳳英的鄰居，是一對母女。
這一對母女很淒慘，女人三十多歲，孩子六歲，他們的精神都有些問題，都有些傻乎乎的。
那個女人叫劉茜蓉，是八年前嫁到這個村子的，那會兒村子里還有幾戶人家，劉茜蓉嫁到這個村子後，就跟著丈夫外出打工了。
這一家人也都全部搬了出去。
可就在三年前，劉茜蓉忽然被丈夫送回了老家，那會兒劉茜蓉就已經傻掉了，跟著劉茜蓉一起送回來的，還有她三歲的女兒。
說來也奇怪，劉茜蓉雖然每天傻乎乎的，說一些瘋瘋癲癲的話，可卻懂得照顧女兒。
劉茜蓉被送回這里後，起初，她丈夫每過一段時間都會往這里送一些吃的，可時間長了，她丈夫就不管她了。
劉茜蓉已經成了傻子，沒人給她們送吃的，那她們肯定會活活餓死，而這或許正是劉茜蓉丈夫希望的吧。
馬二亮和楊鳳英兩個人心腸都不錯，就把照顧她們娘倆的責任攔了下來。
他們一輩子沒有孩子，所以就把劉茜蓉和她的女兒當成了自己的親女兒和外孫女來養，她們雖然傻，可老兩口對她們格外的疼愛。
他們一家「四口」也算是過的其樂融融。
劉茜蓉雖然傻，可還知道干活，幫著馬二亮和楊鳳英家分擔了不少的家事。
後來有一天，他們村子里又回來一戶人家，收拾老房子里的東西，正好看到劉茜蓉和女兒去楊鳳英家里吃飯。
一打听才知道馬二亮和楊鳳英把劉茜蓉母女給收養了。
後來那個人就告訴老兩口，劉茜蓉之所以變傻，是因為他丈夫給打的，那女兒變傻，那是天生。
因為劉茜蓉生了一個傻女兒，所以劉茜蓉的丈夫天天打她，直到有一天她丈夫說把傻女兒送人，劉茜蓉不同意。
劉茜蓉的丈夫大怒，狠狠地把劉茜蓉打了一頓，結果就給打傻了。
為了逃避責任，劉茜蓉的丈夫直接帶著她去辦離婚。
劉茜蓉的丈夫頗有心計，知道夫妻一方，如果有一方沒有行為能力，一般民政部門是不予以離婚的，所以他就在家里哄騙劉茜蓉，讓她到了民政局，按照自己教給她的說。
民政局的人一般就問幾個問題，章一蓋就基本完事了。
劉茜蓉的丈夫，就是這樣給蒙混過關了。
此時我忍不住又打斷張少杰︰「一個傻子，民政人員能看不出來嗎？」
張少杰道︰「劉茜蓉雖然傻，可要是打扮一下，你再教給她說話，是真的看不出她傻的，我跟你說不清楚，你見到她就明白了。」
我點頭，示意張少杰繼續講下去。
劉茜蓉丈夫跟她辦了離婚後，就直接把劉茜蓉送回了老家，然後又重新找了一個新的結婚，起初他心里還有愧疚，還往這邊送東西，可後來被新媳婦知道了，他就沒敢再來過。
那個回村的村民把這事兒給楊鳳英、馬二亮說了，老兩口就更加疼愛劉茜蓉和其女兒了。
劉茜蓉不但苦，更委屈啊。
可就在一個月前，楊鳳英又一次發病，當時馬二亮正好不在家。
劉茜蓉看到楊鳳英難受，就要喂楊鳳英吃藥，她學著馬二亮的樣子給楊鳳英灌藥。
不過那些藥是需要熬的，劉茜蓉不知道這些，弄了一些涼水，然後直接把藥倒在涼水里面，就給楊鳳英往嘴里灌。
楊鳳英年事已高，反抗不了，涼水帶著藥渣只能往下咽，可因為楊鳳英灌的太快，藥渣卡在了嗓子眼，水開始往肺里灌，楊鳳英連咳嗽的力氣都沒有了，然後就慢慢地被嗆死了……
劉茜蓉看著楊鳳英不動彈了，以為是藥起作用了，就摟著自己的女兒在楊鳳英的床邊睡下，滿臉掛著微笑，好像是覺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兒。
覺得自己救下了楊鳳英。
劉茜蓉懂得照顧女兒，可是卻不懂得照顧楊鳳英，這是一場悲劇，難以言語的悲劇。
後來，馬二亮回來，劉茜蓉還高興地向馬二亮邀功，可馬二亮整個人卻是傻掉了。
他很生氣，可看著劉茜蓉一臉的高興，卻只能把所有的氣都撒在自己的身上。
楊鳳英死了，馬二亮不願意承認，所以就沒想著把楊鳳英下葬，他對劉茜蓉和其女兒說，楊鳳英沒死，她只是睡了。
說著，說著，他不但騙了劉茜蓉母女，也騙了自己。
在他們三個人眼里，楊鳳英只是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