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七老夫人名下的一個莊子,屬于那種基本上沒有外人去的地方,才方便藏人,好在距離小鎮不算遠,要是有事情還可以來找老夫人。
到了地方時有人開門,這是一個年紀比較大的人,頭發胡子都白了一半,應該是老夫人的心月復之一富貴老管家,記得前幾年剛剛退下來休息。
凌霄還以為這位已經在自己家里當老太爺,想不到在這里遇到,也是,富貴作為忠僕自然是主人讓他去那里就去那里。凌霄也沒有說什麼,富貴上前見禮。
一行人進入大門後,富貴看了一眼外面的情況,那些車馬去了別的地方,外面沒有什麼人,他趕緊就把大門關上,生怕有人突然間闖進來,
老夫人有些著急見到自己的弟弟,就問富貴︰「富貴,舅老爺今天怎麼樣?是不是他還是不愛吃飯?也不愛說話?」
這時候富貴的妻子王嬤嬤也走出來,她是專門負責做飯,還有一個小丫鬟負責洗衣服,除此之外這個小院里也沒有別的人,主要是他們夫妻兩個人陪著七老夫人的弟弟。
王嬤嬤見過禮後說︰「回老夫人的話,舅老爺這幾天還是一樣的,不怎麼愛說話,也不怎麼愛吃飯,要是四平在還好點,要是四平不在什麼都不想吃,哎!老奴沒有本事讓舅老爺多吃飯。」
老夫人輕輕嘆了一口氣,並沒有責怪富貴夫妻兩個人,這些年來富貴夫妻兩個人一直跟著她,也算是真正的心月復,雖然感情比不上自己的親弟弟,但也算是很有感情。
她這個做親姐姐的人都無法讓弟弟多吃一口飯,富貴夫妻更加不行,只怕王嬤嬤一直在挖空心思給舅老爺做飯,可那個人一點也不承情!哎!沒轍!
富貴關好門後就快走幾步,「老夫人,今兒四平去廟里,舅老爺正好悶著,老夫人來了,讓舅老爺心里高興。」
「富貴,你去給舅老爺說一下,說我來了,還有道長想要看看他的情況,放心!道長的孫女是咱家的未來的少夫人。」
富貴帶著幾分驚訝看了一眼凌霄,剛才他就看出來老夫人應該想要做什麼,就連道士都請進來,可沒有想到的是這個道士和魏家有親戚關系,這樣好。
「哎!老奴這就去。」富貴一疊聲地答應著,腳步有些急促走進去,要是舅老爺能夠好起來的話他們一把老骨頭也可以歇著點。
王嬤嬤跟著進去收拾一下東西,過一會富貴走出來說︰「老夫人、道長,舅老爺現在醒著,可以進來了。」
凌霄跟著進入後,就看見一個比七老夫人還要年紀大的男子躺在榻上,根本就沒有什麼反應,整個人就比死人多了一口氣。
能夠在某些地方看出來老夫人和他之間的血緣關系,也就是說這個看上去比七老夫人年紀大的男人是她的弟弟。
怎麼看上去比七老夫人還要老十歲?要知道一般男人老得慢一點,這是激素的原因,應該是所謂的見詭給予對方的壓力。
其實這麼看的話就會發現他看上去還好,並沒有什麼詭異的事情,那麼到底是怎麼一件事?讓他這麼的頹廢。
那個人即使知道有人進來卻一直沒有更多的反應,根本沒有想要搭理其他人的想法,整個人攤在榻上,帶著一種暮氣,根本一副不想著活的樣子。
能夠看出來這人的情況有些不妙,整個人十分瘦弱,也許是有段時間不怎麼吃飯的緣故,導致身上大部分肉餓沒了,還有他的頭發已經全白了。
另外他渾身上下就是一種感覺︰生無可戀,那是自知不好,整個人十分絕望的情況。凌霄看了一眼對方,也沒有感覺到有什麼異常的地方。
除了一個地方有些違和︰他的一只胳膊被用布給捆住,難道這位摔傷了?導致不得不把受傷的胳臂吊起來。
七老夫人也沒有說什麼,因為她自己知道自家兄弟遭受到的打擊,現在的他一直勉強活著,他不願帶累其他人。
哎!最主要是他的那些兒女們也太過分了,老夫人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家弟弟的所有兒女在出事後就沒有願意和他這個做父親的接近。
就沒有一個孩子努力想要救助一下父親,還有人趕緊離開,生怕被傳染上,甚至還想要聯合其他人把招惹上髒東西的父親趕走。
老夫人在知道這個情況後氣的不行,她自認為這種孩子絕對不能深交,萬一自己出現什麼問題,只怕這種人跑的比較快。
即使那些孩子們放棄親生的父親,但老夫人不會放棄自家弟弟,她覺得總會有辦法救助弟弟,這些天一直在跑這件事。
舅老爺此刻自然知道姐姐來了,他努力忽視自家內心深處的雀躍︰還是姐姐好,到這個時候也沒有打算放棄自家,真的是讓他感覺又慚愧又高興。
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讓他深深地感覺到了人性的惡與善,就連親生的兒女也終于暴露出來惡的一面,正因為如此才會讓他感覺到絕望。
這麼多年來他勞心勞力掙下的錢,大都是花在那幾個白眼狼身上,相比而言對自己姐姐的付出都少了很多,可最終是姐姐收留了自己。
他有些怕因為自己會給姐姐帶來麻煩事,更怕真的有問題導致更多的人離開,如果可以他寧可自己早死,只是姐姐和四平不讓他死,為此還專門把他藏在這里。
他一直在這個小院里呆著,這里十分偏僻,一般人無法到這里,也就沒有人能夠發現他的問題,哎!該怎麼做才能不給姐姐帶來負擔。
唯一能夠做的事情就是自己慢慢去死,姐姐和四平不想要自己死,而他卻感覺自己在拖累姐姐和四平。怎麼辦?就慢慢一點點死,就算是姐姐不同意特沒有辦法。
這真的是為了姐姐好,他的問題要是被人發現,只怕會連累到自家外甥,他不願意這麼自私地活著,寧可早死。
此刻攤在榻上的人基本上就不在意更多的人,他徹底對自己的孩子失望,在四平帶著他逃走時曾經無比的絕望。
好在姐姐再一次收留了自己,讓他感覺自己還活著,還是一個人,而不是一個怪物,心里美滋滋地,還有姐姐要他。
可事實證明他就是一個怪物,姐姐也曾經看著自己臉上有些驚恐,但還是給予了幫助,姐姐的專門派人還把他藏起來。
甚至她還四處燒香拜佛,去找尋一個個高人,就是想要自己恢復正常,他知道自己變成了一個不怎麼令人愉快的怪物,卻又無比貪戀姐姐、四平給予的溫暖。
可他的異形總有一天會引來麻煩,他愛姐姐,因為姐姐即使有所畏懼,還是願意收留他,那就是這世上對他最好的人,他不想因為自己的關系給姐姐帶來麻煩。他自然不會輕易出門,以免給姐姐帶來什麼麻煩。
還是早早歸去比較好,他就不信自己死了之後那只手還會搞事。要是有姐姐在的話,他就不會擔心有一天會被拋尸在亂墳崗。
他唯一的希望是死在姐姐身邊,最起碼有個人替他收尸,姐姐對不起!又要麻煩你了,他有些想要對姐姐說出來,但又怕姐姐無法接受這個現實。
他自然听到姐姐的聲音,剛想要起來時又決定不動不管,讓姐姐早早接受現實吧!他听到姐姐進來了,除了她的心月復外,還帶著其他人,這讓他更加懶得起來。
因為他知道姐姐一直想要救他,可現在的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有心想要說不要外人鑒定一下。
他就像是一條不知名原因困在淺水窪的魚,怎麼撲騰也是無濟于事,甚至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到了淺水窪,而他奮力撲騰一番後無力反抗,就那麼躺平了等死就是。
想到這里的他閉上眼楮不願意說話,還是干脆讓姐姐覺得自己就是一個脾氣不好的家伙,讓姐姐不會因為自己的死而太過傷心,他假裝睡著了。
七老夫人看看自家弟弟的情況,她問了一下現在負責照顧人的富貴,就發現弟弟情況還是那樣,根本沒有改善。
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做,一直都是不怎麼搭理其他人的大爺樣,也不想要吃飯,大概是因為想著自己早點死,不會再拖累人。
一想到這里老夫人就要搖頭,這個弟弟真的不知道讓她說什麼好,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是人?要好好活著。
而一旁的富貴給凌霄介紹了一下情況,這位舅老爺特別不想說法,一般情況沒有事情,也會正常的走路,還有一邊的胳膊也沒有事情。
听到這里的凌霄不由看向舅老爺的那只被布裹住的胳臂,難道是胳臂出現什麼問題?但怎麼也和詭一點也沒有什麼關系。
富貴的表情有了一些變化,帶著幾分害怕,他壓低了聲音說︰「但如果使用另外一只胳膊的話,就是另外一碼事。」
凌霄听到這里一下集中了精力,微微一揚眉看著富貴,感覺最重要的東西來了,就是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好在富貴這人也算是經歷多了不少,即使看到比較令人恐懼的事情,依舊是撐得住,才會被派來伺候舅老爺。
他說︰「舅老爺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左手要是做事情,明明要拿一樣東西,結果那一只手卻根本不听話,不去拿東西,竟然想要自己想要掐自己。」
凌霄無聲地重復了一遍富貴的話,能夠听出來這位也是有些緊張,也是!他們夫妻兩個人都開始修養,又被叫過來伺候人,心里有些想法。
說這里時富貴也有些慌張,因為不知道也就沒有底,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但他沒有覺得這是詭來了!因為別人沒有受到很大的傷害。
這些年見識了太多的富貴是感覺有些不對,但到底是怎一回事,他根本不知道。因為未知而感覺到了恐懼。
凌霄一听有些驚訝,曾經有一個世界里她專門學習了很多年的醫科,也算是有些知道為什麼大家更信老醫生。
因為作為一個學習很多年的醫生,也不是什麼都知道,甚至在行醫的過程中發現某些疾病根本沒有听說過,或者是知道但那是書本上的知識,並不見得能夠想起來。
但要是行醫多年的話,就有了更多的經驗,見識過的病例多,比較容易診斷出來病癥,而凌霄記得某些比較特殊的病癥,這位舅老爺的病癥有些特殊。
但因為這種病癥比較特殊,即使沒有見過,但還是對這種病倒是有些頭緒,那麼還是看看病人的其他情況再說。另外這種病癥該怎麼醫治也是一個大問題,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凌霄和聲道︰「既然如此讓我看看病人的情況,也許能夠看看是有什麼問題,但不知道是否能夠治好,另外我還有一個要求,那就是治好後也不能到處傳,貧道不願意從醫。」
這一點要早早說清楚,要是當個郎中的話豈不是天天要給人看病,她可不願意天天忙著看病,要知道她還很忙的,沒有那個時間當什麼神醫。
所以丑話說在前面,一般她不會給人出手看病,看也是那種主要使用食材治療的小病,那種大病堅決不治,那是給自己找事。
七老夫人听後點頭,她很明白凌霄的意思,在這個年頭要是有神醫的名頭,只怕是會出問題,要知道這個世界的郎中地位不高,有可能帶來很多的麻煩事,而凌霄最反感的就是麻煩。
不要說什麼皇帝之類的貴人,就是一個小小的七品縣令也可以狠狠拿捏一番所謂的神醫,她倒是不怕,但害怕給原主帶來禍害,這點他還是十分在意。
凌霄就去把脈,自然知道舅老爺其實在裝睡,也沒有說什麼,而是仿佛什麼都沒有發覺一樣給他把脈,跟著看看其他情況。
然後凌霄說︰「貧道覺得這位先生只怕是生病了,需要調養,但」說到這里的她停頓了一下看著裝著睡著,卻豎起來耳朵听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