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是誰?」
當蕭晨平靜的問出這句話後,他感覺心中一陣劇痛,一個如水晶般晶瑩剔透的雕像閃爍著夢幻般的光彩,于剎那間在他心底最深處支離破碎,化成點點淒迷的光彩,漸漸淡去,慢慢消失。
同一時間,他仿佛看到了心底最深處血淋淋,一顆傷痕累累的心被撕裂了,而後在瞬間重組,心依然是那顆心,但是卻似乎多了一些冷意與無情。
曾經不可磨滅的影跡……自他心間徹底的抹除了。
陳放憤怒了,他不能理解蕭晨為何變成了這個樣子,怎能如此絕情,怎能說忘記就忘記,那樣的話怎能說出口?!
「你……」他顫抖著點指著蕭晨,道︰「好絕情,好無情,我看錯你了!若是知道你是這樣的人,當初我一定不會選擇遠走,一定會與你競爭到底!」
蕭晨略顯迷茫,帶著不解的神色,道︰「陳放你在說什麼,我……有些不明白。」
「到了現在你還有必要如此嗎?」陳放氣的身軀都在顫抖,一副要與蕭晨生死相向的架勢。
「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說什麼。」說到這里,蕭晨露出一絲疑惑的神色,道︰「我似乎想起了一些什麼,但是在那些畫面中總覺得缺少了一個人。」
「你……很好!」陳放怒極而笑道︰「失蹤了整整八年,回來後一句簡簡單單的忘記,就擺月兌了曾經的一切,今日我要與你決戰!」
旁邊那個並不算漂亮,但卻可以讓人心靈寧靜的三眼女子,豎眼中射出點點柔和的光輝,制止了陳放,道︰「不要怪他了,他並沒有在撒謊。」
「清韻仙子你……在說什麼?」陳放強壓著怒火。道︰「你不知道他地過去。他……怎麼能這樣呢!」
「請相信我地他心通。這門神通不會欺騙我。雖然這個男人很強大。我難以看到他地內心世界。但是我卻可以判斷出他並沒有說謊。我隱約地看到。他方才曾經斬滅了心中地一道影跡。斬掉地也許是你說地那個若水。但是受傷地卻是他自己那顆滴血地心。」
「清韻仙子你在說什麼。我為何听不懂?」陳放驚異地看著眼前地女子。而後又怒瞪向蕭晨。
「我是說你地這位朋友也許有不得已地苦衷。他以常人難以想象地大毅力生生自心間斬滅了過去地一些人與事。」清韻仙子正在細細地打量著蕭晨。
「為什麼會這樣?你竟然自心間斬去了若水?」陳放露出不可思議地神色。定定地看著蕭晨。而後吼道︰「你好狠地心。好絕情!」
「我這樣做了嗎?」蕭晨露出思索地神色。「你做了。你是個混蛋!」陳放一把揪住了蕭晨地衣領。
清韻仙子還有旁邊的幾個年輕男女急忙分開了他們,將陳放按坐在座位上。
陳放望著窗外。不再理會蕭晨,而其他幾人也不好說什麼,一時間陷入沉默中。好長時間後,蕭晨才對陳放道︰「說說我和她的事情吧。」
「既然你已經選擇斬滅過去,何必再問呢!」陳放冷言相對。
「是啊,確實不應再問。」蕭晨認真地點了點頭。
「你……」陳放恨不得一拳轟過去,但最終卻緩緩的、無力的收起了拳頭,自顧的說了起來。
「她本是一個不會女紅的女子,但為了某個混蛋,不知道被銀針多少次刺破手指,最後某個混蛋身上的得體衣服都是出自她的手中。」
「她本是一個極其聰慧的女子。但是有一次卻做了一件傻事,某個混蛋重傷垂死,她傻傻的竟然用禁忌之法將自己地生命精元度給了那個混蛋,結果那個混蛋如生龍活虎一般好了過來,她卻險些如那花兒一般凋零……」每件事都是寥寥數語,但是卻點出了那是怎樣的一個女孩。
「她本是一個極其活潑的女子,但是在某個混蛋消失後,她卻變得沉默寡言。每日郁郁不歡,從此再無笑語,傻傻的等了很多年。」
說完這些,陳放不說話了。
「真的是一個好女孩……我被感動了。」故事本身並沒有觸動蕭晨,但是他內心最深處卻不知道為何一陣悸動,讓他的眼角有晶瑩在閃爍,他擦了擦眼角,道︰「很奇怪的感覺,居然讓我流淚了。很難得啊!」
「***。你就是事件中的那個混蛋,說地就是你們的事情啊!」陳放憤怒了。
「哦。我忘記了,這不是故事,這是真實的往事。」說完這些話,蕭晨平靜的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你真的很冷血與絕情。」陳放攥緊了拳頭,眼中噴出怒火,盯著蕭晨,道︰「如果當年我競爭到底多好,縱然是爭不過你,也應該把你趕走,你根本配不上若水!」
「哦,我想起來了,我們似乎爭過什麼。」蕭晨點了點頭,道︰「最後你黯然離去了,但我們的友誼卻並沒有因此而毀掉。」
「你知道就好!」陳放死死的握著拳頭,上面的青筋在根根跳動。
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中,這里非常的安靜,過了很久陳放才認真而又鄭重地開口問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蕭晨沉默良久,思索了很長時間才道︰「百樣人有百樣地酸甜苦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無奈。人生沒有回頭路,我們需要前進,而不是凝望過去。既然已經錯過,何必讓自己深陷往事中,斬滅過去,開啟新地生活,剎那的殘酷,是對自己、對她最好的選擇。」
「你冷靜的近乎殘酷,從前的你……不是這樣的!」
「因為這已經不是從前,她……應該有了新的開始。否則我應該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她已經走了,要開始新地生活,自此以後,所有人都沒有再見到過她。」說到這里,陳放痛苦的揪住了自己的長發,道︰「我為什麼沒有寸步不離的守護她啊?!」
「哦。這樣啊。如此,我們只需在遠方默默祝福她就可以了,不要打擾她的新生活。如果真能夠再相逢,如果她需要幫助,我們竭盡所能幫助她。」
「你冷靜的……讓我感覺害怕!」陳放盯著蕭晨,道︰「如果我有你地大毅力與能力,一定會在心間斬掉你,我不想有你這樣的朋友!」
蕭晨笑了笑,道︰「不要說氣話了。我們當初是朋友,現在是朋友,今後是朋友。永遠是朋友。」他舉杯向陳放,道︰「為了我們的重逢干杯!」
桌旁其他幾人也舉起了杯子,跟著圓場,為兩人化解方才的不快。陳放用力跟蕭晨踫杯,而後一飲而盡,他定定的看著蕭晨,道︰「你如今斬了若水,有朝一日會不會也要斬掉我們這些朋友,甚至是親人呢?七情六欲一一斬淨!」
「不會的。我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不會斷七情六欲,我斬滅的只是曾經的戀人。」
「作為朋友,我希望你不要走上一條無法回頭地魔路。」陳放認真的看著蕭晨。
「不會!」
旁邊的清韻仙子道︰「剎那地殘酷,也許並不是真正的本心,在那一刻我確實看到了一顆滴血的心,縱然後來重組、愈合,歸于冷寂,但是我依然相信他不會絕情絕性。」
蕭晨很平靜。笑了笑,並沒有多說什麼。
放下!
舍得!
這幾個月來,他完成了一次蛻變,武體更加強橫,到了現在縱是不展神通,他的實力也足夠強大了,「武」全面追上了神通,他期待變得更強。
在場幾人巧妙的揭過了方才的話題,陳放為蕭晨介紹了在場的幾名年輕男女。除卻九州年輕一代的杰出人物外。那三眼女子還有兩人竟然是來自海外的散修。
傳說,九州之外地大海深處。島嶼星羅棋布,有些散仙便隱居在茫茫碧波間的仙島上,實力極其強大。史上,九州的許多絕頂高手在打遍天下無敵手後,都會選擇出海,去海外會仙。
「失敬,原來是海外的不世高手。」蕭晨笑著向清韻仙子等人抱拳。
「海外散修幾字擔當不起,如果稱呼我師傅他們那代人還差不多。」清韻仙子笑了笑,道︰「和蕭兄比起來我們算什麼,倒是蕭兄實力深不可揣測。」
「蕭晨你這些年去了哪里?」陳放對這件事情始終耿耿于懷。
「一言難盡啊……」蕭晨真的很感慨,長生界的事情還沒有向人提起過呢,太過光怪陸離了,連他的父母都不知道。
「沒有關系,這些朋友都不是外人。」陳放解釋道。
「我去了長生界。」
「什麼?」
「什麼!」
立時引起幾聲驚呼,這幾名年輕男女都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
听著蕭晨慢慢道來,幾人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龍島、死城、禁忌之海、南荒、天帝城、浩瀚無垠的國度、魔鬼平原、古神荒漠……
還有那龍族、鳳凰族、蠻族、戰族……
一切都如夢似幻一般,不可思議。
恍若一夢,雪白小獸珂珂、小倔龍、三具骷髏、清清……仿佛就在眼前一般,蕭晨不知道還能不能見到他們。雖然蕭晨只是簡要地說了說,因為有些事情注定只能永遠埋在心里,當縱然是這樣,眾人听完後也是久久未語,太過震驚了!
最後,清韻仙子打破了寧靜,詢問蕭晨道︰「你是不是在御空境界?」
「你怎麼知道長生界的境界劃分標準?」
「因為傳說我們海外散修的境界劃分標準與長生界一般無
蕭晨疑惑的看著她道︰「該不會是有些人曾經從長生界成功歸來,隱在海外吧?」
可以想象,海外散修實力足夠強大,也許不比長生界的人弱。
「具體情況我也不知。不過海外確實有很多強大的修者。」清韻仙子點了點頭,道︰「九州靈氣近乎枯竭了。修煉之人在九州很難有所成就。而海外就不同了,還有很多的仙山、神脈,蘊集著無盡靈氣,依然是修煉的聖地。」
說到這里,清韻仙子有些感慨,道︰「不得不說。有些人真的不愧為千古人杰之稱,蘭諾神女在九州如此惡劣地環境下,都能夠破碎虛空而去,實在讓人欽佩。如果她是在海外地話,我想她似乎十幾歲就可以破碎虛空了!」
陳放也頗為感慨,以前他不比蕭晨差多少,但現在……差距越來越大了。
陳放、清韻仙子等人聚在一起,有一個共同目的,將去華山參加一場盛會華山論劍。
這些日子以來。人間界地修者極其振奮。前有神秘人士在黃河岸邊大戰修真者,火燒祖龍台、通天死橋等,後有海外散修進入九州。終于讓被壓制的人間修者看到了一絲希望。
「我與你們一起去。」蕭晨決定去華山論劍,這是古之以來的修者盛會,在那遙遠的過去,乃是巔峰強者地聚會,不過現在……人間還有巔峰強者嗎?
由于時間足夠寬裕,他們並沒有急著趕路,直至二十幾天後才到達華山腳下。
華山雄偉奇險,而且山勢峻峭,壁立千仞。群峰挺秀,以險峻稱雄于世,自古以來就有「華山天下險」、「奇險天下第一山」的說法。
已經臨近大會的召開日期,因此山腳下來了很多人,更有許多人自備吃食提前上山。
清韻仙子道︰「修真者如此強勢,現在人間修者還要在華山論劍,恐怕九州真的有不世高手出世了,這次恐怕會是修真者與人間修者的第一次大踫撞。」
對此,無論是陳放還是蕭晨都表示認同。
不得不說。有些生意人頭腦很靈活,雇佣了很多擅于攀岩者,將食物與水,還有帳篷等日用品源源不斷的向著華山上運去,這樣令許多修者開始提前登山。
當蕭晨他們上來時,發現華山之上早已熱鬧非凡,不僅來了眾多的修者,更是有很多叫賣叫賣的商人。
滿山都是人影,絕巔之上更是早已豎起了一桿大旗。上面書寫著四個大字︰華山論劍。
那絕對是人間修者看到就要激動的四個字。在那遙遠地過去,那四個字代表的意義太過非同尋常了。乃是真正無敵的巔峰強者地踫撞大會。
可是如今……被修真者壓制,想想便覺得恥辱。
華山上修者無數,人聲鼎沸。
就在這個時候,遠空傳來破空之響,六道人影駕馭飛劍而來,隔著很遠就大笑道︰「真是可笑啊,還真以為是當年的五絕爭霸的巔峰時代嗎?沒落的人間界舉辦這樣的盛會只能徒增笑柄。」
「三天後才是正日子,今天就來了這麼多人,來這里是為了期盼,還是追憶過去呢?」
刷刷
人影連續閃動,六道人影出現在華山絕巔,他們輕蔑的掃視著在場眾人,道︰「我勸你們還是早早散去吧,不然不要說這里的人,就是整座華山都可能會崩碎的。」
「走開,這里不歡迎你們!」
面對修真者,許多的人間修者都大喊了起來。
「哦,是你在叫我們滾嗎?」一名修真者指向人群,看到有些人退縮了,他立刻大笑了起來。但是,緊接著他又沉下了臉,因為一位略顯稚氣地少年上前了一步,大聲道︰「走開,這里不歡迎你們!」
旁邊的人露出羞愧的神色,全都跟進。
「有些膽量」那名修真者沉聲道︰「就是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那樣的實力?」說到這里,一道劍光自他口中噴出,如驚天長虹一般斬向眾人。當然,第一個目標就是那名略顯稚氣的少年,血色的劍光,如匹練一般飛來,眼看就觸踫到了少年的頸項,仿佛間已經看到有血水濺出。
「咳!」
但就在這個時候,一聲重重的咳嗽聲傳來,不遠處一個邋邋遢遢的老瘋子自山坡上爬起,噴出一口濃痰,「當」地一聲重重的擊在了血色飛劍之上,頓時令飛劍墜地。
那名修真者如遭雷擊,口中噴出一口鮮血,臉色一陣蒼白,勉強收回飛劍,仔細觀看,頓時驚的目瞪口呆。
巴掌長的血色飛劍之上,出現一個觸目驚心的「孔」,無堅不摧的飛劍竟然被一口濃痰洞穿了,這是何等的力量啊!
六名修真者頓時將那個邋遢不堪、頭發亂糟糟、衣服上滿是補丁的老瘋子給包圍了。
「好!」
「老英雄好樣的!」群情振奮,全都叫好,眾人知道這肯定是個強大到難以想象地隱士。
「你是什麼人?」六名修真者盯著老瘋子,如臨大敵。
「我忘了……呵呵……」老瘋子傻呵呵地笑著,渾濁不堪的老眼看著幾人身上光亮地衣服,露出了羨慕的神色,而後居然百無聊賴的在自己髒兮兮的衣服上捉起了虱子。
「動手!」六名修真者中一人喝道。
六把飛劍頓時如閃電一般劈來,像是六道星光劃破了長空,氣勢迫人!
讓所有人目瞪口呆,老瘋子竟然沒有躲避,直接從自己那黑乎乎的身上搓下一團髒泥,揉了一下,快速彈了出去。
「當當當……」空中金屬顫音不絕于耳,六把飛劍全部被震斷。
老瘋子身上搓下的髒泥震斷了六把飛劍!
「好,老英雄好樣的!」
「神技,打的好!」
觀戰者紛紛叫好。
「我想起來了,當年我祖父的祖父的祖父來華山論劍時,就踫到過這樣一個老瘋子,難道是同一個人?」
「那他活到現在得多大年紀了?」
人們議論紛紛。
六名修真者面如土色,難以接受眼前這個事實。
就在這個時候,不遠處一排賣小吃的小商販前,一個白白女敕女敕的孩童,咬著一串冰糖葫蘆走了過來,看起來不過**歲的樣子,沖著老瘋子皺眉道︰「就知道瞎鬧。」
出乎所有人的預料,邋遢的老瘋子頓時跪了下來,叫道︰「師傅我錯了……」而後跳起來就跑了。
滿場嘩然。
六名修真者臉色慘白,一言不發,沖天而起,逃遁而去。
直至到了數十里之外,他們才停下來,心有余悸的議論︰
「你們能確定……我們是在人間界?!」
「讓人嚴重懷疑,剛才我們是不是產生了幻覺。」
就在這個時候,六人听到下方有人打噴嚏,緊接著他們感覺一股狂風吹來,剎那間他們被一股帶有口臭味道的大風吹飛了,隱約間他們看到下方一個流里流氣的青年在嘀嘀咕咕,似乎是在說又感冒了。
六名修真者又驚又怒,但最後一句話也沒有說,真是驚懼到了極點,灰溜溜的向著遠方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