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素色長裙的西雅,嬌美的臉上帶著一絲祈求。
每次看到她那雙藍色眼楮,就會想起風和日麗的大海,陽光,沙灘……
不知道她施展了什麼樣的魔法,身上的淺淺青鱗已經完全消失不見,皮膚細膩白皙光滑,魚尾也完全消失不見,穿著一條單薄的睡裙,可以清晰地看到雙.腿輪廓。
蘇爾達克有些疑惑地問道︰
「西雅,有什麼事嗎?」
西雅微微垂著頭,她的綠藻色長發還是濕漉漉的,發梢還向下流淌著一些小水滴。
濕漉漉的長發緊貼著額頭,容顏更顯清麗。
「蘇爾達克子爵,我能跟您一起去塔拉帕敢……」西雅鼓起勇氣說道。
她的帝國語應該是跟希格娜學的,帶著海蘭薩城特有的俚語,其他地方的人說‘塔拉帕敢’的時候,尾音絕對不會上揚。
「你想和我們一起執行任務?」蘇爾達克問道。
「嗯!」西雅語氣肯定地回答道……
蘇爾達克覺得有點兒不可思議,一位迦娜人魚居然主動申請跟自己外出執行任務。
剛剛蘇爾達克和希格娜、尼卡道別的時候,西雅就坐在旁邊,蘇爾達克也沒有避開她,現在見她敲門找了上來,就感覺有點後悔……
「……這是盧瑟軍團的事情,跟你沒什麼關系!」蘇爾達克站在房門口,對西雅說道︰「另外,這個任務也有一定危險性,執行任務時我可沒辦法照顧你,這可不是什麼簡單的野外歷練或者探險……」
西雅瞪著大眼楮,非常認真地說道︰「如果有必要的話,我可以加入您的騎兵營啊,那樣就和我有關系了。」
她看到蘇爾達克伸手要將屋門關上,連忙將半個身體擠到門框旁邊,固執地說道︰「您覺得我是個累贅嗎?我是一名在七界海女巫學院畢業的織法者,擁有操縱水元素的能力,我想我可以幫上忙。」
她抬起尖尖的下巴, 露出精致的脖頸與鎖骨。
蘇爾達克有些苦惱地撓撓頭,他可不想和一位迦娜人魚探討她有沒有價值……
蘇爾達克直接了當地說︰
「如果你只是想離開的話, 我可以帶你去貝納城, 然後送你一張伊格納斯城的飛艇船票,听說伊格納斯城空港碼頭就建造在一座百米高的海崖上, 只要抵達空港碼頭,你只要輕輕一躍就能跳進無盡海,當然如何返回七屆海,你要自己想辦法, 估計還要游上幾千公里……」
西雅微微一愣,沒想到蘇爾達克會這樣說。
隨後蘇爾達克又補充道︰
「本來我想天氣暖和以後, 帶希格娜和尼卡會海蘭薩城的時候在這樣做, 既然你有點想家了, 那這次我就可以把你帶到伊格納斯城。」
西雅完全沒有想過, 蘇爾達克居然早就有將她送回家的想法。
不過迦娜海族心里一旦有了執念, 就想把這件事完成, 對它們來說這也算是等價交換……迦娜海族可不需要施舍。
「我想幫你完成一次任務,換一張飛往伊格納斯城的飛艇船票, 我覺得需要展示自己的價值,請相信我可以幫到您。」西雅有些固執地說道。
「……我相信你的實力, 不過這次的任務就算了, 你不需要去那邊冒險。」蘇爾達克拍了拍迦娜女孩兒的肩膀, 沒想到她肩膀居然那麼滑膩。
他微微一怔,隨即不動聲色地收了手。
西雅也紅著臉, 目光有些迷離……剛剛那只手的手指尖踫到她肩頭的瞬間,西雅有種觸電的感覺, 就像是有一道電弧從心尖爬過,她整個心都有些酥麻。
蘇爾達克覺得氣氛有點不對, 就連收拾行李的賽琳娜都向門口望過來。
他連忙說︰「我可以帶你回到貝納城,說到做到,明天早上你就可以跟我們離開多丹鎮, 不過這段路騎馬也要走上一周,這段時間將會一直在陸路,而且接觸不到水,你確定可以嗎?」
「我可以的。」
西雅鼓起嘴巴,她下巴左右兩側露出細細地三道魚鰓。
蘇爾達克點了點頭,說︰「那好吧,明天早上見, 我想利用剩下來的一點點時間,你或許可以和希格娜和尼卡簡單的告別……」
分明就是瞧不起人魚嘛!西雅屈膝行禮, 有些郁悶地轉身離開……
……
蘇爾達克回到房間,賽琳娜已經跨進了熱氣騰騰的浴缸,將身體沉了下去。
枕著浴缸旁邊的靠枕, 她端起一杯熱牛女乃一口氣喝了下去。
多丹鎮的冬天很冷,能夠在家里的浴缸中泡個澡,絕對是一種容易讓人上癮的享受。
洗漱間與臥室僅有一牆之隔, 蘇爾達克看著窗外的人魚小姐‘騰騰騰’跑回自己的房間,這才轉身躺在松軟厚實的大床上,頭枕著雙手,雙.腿平伸,腳背疊在一起。
「剛到白林位面的時候,听說威爾克斯城四季如春,還以為白林位面沒有春天。」蘇爾達克自嘲著說道。
「這里距威爾克斯城太遠了……」賽琳娜感嘆了一句。
洗漱間的門開著,交談時聲音沒有任何阻礙。
「對了,明天裁縫店的愛普森和鞋匠,會將他們修改好的礦工服和防砸鞋送過來……」蘇爾達克說道。
他想了想又說︰「礦工服一定要耐磨和結實,另外就是要做到價格一定要低,畢竟是幾千套的訂單,以後冬夏兩季都要做,每年發放一次。上次那套樣品腰帶上沒有掛礦鎬、鑿子、繩索、水壺的掛扣,我讓他拿回去改,這次你要重點注意這些地方的改進。」
「防砸鞋要求稍微苛刻一點,我要求要達到臉盆大小的石頭砸在鞋面上,不能傷到腳。而且鞋子又不能過于笨重,上次樣品被我一下就砸癟了,既然我們有這麼好的硬甲皮材料,如果這次皮鞋匠還是做不到,我就將這批訂單拿到貝納城去。」
「還有我委托瑪拉科姆購買了一批摻入青金石的礦鎬,到貨的時候,你讓人用銼刀在鎬刃上磨兩下,如果還是銼兩下就會掉鐵屑,就給他丟回去。」
「都說我沒必要給礦工們制作統一的服飾,更沒有必要給他們定制皮鞋,其實這些早晚都是需要的,這能讓礦場形成一定的向心力和優越感。」
浴室里傳來澆水的聲音,平息下來後,賽琳娜才說︰
「知道啦,裁縫店老板和皮鞋匠被你這些苛刻要求搞得四處訴苦,要不是訂單量大,而且每件礦工服和每雙鞋都有的賺,我想他們恐怕會跑得遠遠的。」
想到昨天蘇爾達克將礦工服丟在裁縫店老板腳前,他們噤若寒蟬的樣子,賽琳娜就有點忍不住想笑。
蘇爾達克那邊嘆一口氣,說道︰「要求是苛刻了一點,但對他們來說也是一種提升,他們不想一輩子都窩在多丹鎮,就要想辦法從這里走出去,那麼這一步就避免不了。」
賽琳娜改變了話題︰「那位人魚小姐想要跟你離開這兒,會不會有麻煩?」
蘇爾達克哼了一聲︰「盧瑟軍團在白林位面上連這點特權都沒有,那還談什麼駐防,我會把她平安帶到貝納城的。」
賽琳娜隨口說道︰「我只是擔心你會有麻煩,原本你和威爾克斯城貴族圈關系就有點緊張,按照格林帝國的法律,每個公民都不能幫助私逃在外的奴隸,如果發現私逃在外的奴隸,還要向當地治安團舉報,你帶西雅通過威爾克斯城傳送門的時候,盡量小心點兒,別被他們發現了。」
「知道……」蘇爾達克說︰「放心……其實這種事無所謂管與不管,只是遇見了就順手幫一幫,你也看到了,西雅和希格娜、尼卡成了好朋友,只憑著她是希格娜的朋友,這事我也不能袖手旁觀。」
「就是……我沒辦法去伊格納斯城,只能將她送上魔法飛艇,再給船長一點錢,應該可以把她平安地送回大海。」
「想想也覺得蠻可憐的,她住在多丹鎮上,就像我們獨居荒島吧!」
「好吧。」賽琳娜說道。
隔壁響起嘩嘩的流水聲,大概是賽琳娜從浴缸里站起來……
……
清晨,多丹鎮的周圍還彌漫著淡淡的薄霧。
看不到遠處枯黃的草地,就連不遠處的戰士學院建築工地也在薄霧籠罩下變得模模糊糊。
一層淡淡的薄霧就貼著地表,越往上變得越淡。
薩彌拉騎上一匹古博來馬,和雙頭食人魔古力特姆等在鎮口的橋邊,明明有兩個身體,卻是三個人在聊天,絕大多數時間,古力特姆和腦花兒兄弟兩人都在不停的抬杠,好像爭吵已經成了他們生活的一部分。
蘇爾達克有些好奇,古力特姆以後找了一個食人魔伴侶,會不是四個人湊在一起爭吵……
看到蘇爾達克身後還跟著兩個人,切斯特大劍士有些意外。
「這位是海蘭薩魔法工會的維克多魔法師,他跟我們結伴而行,是準備返回海蘭薩魔法工會。」
「這位是迦娜海族西雅小姐,她隨我們返回貝納城,將轉乘魔法飛艇去往伊格納斯。」
蘇爾達克向切斯特大劍士介紹道。
切斯特大劍士對維克多禮貌的點點頭,他瞄了一眼人魚小姐,腦海里就有了一些別的想法,于是對蘇爾達克小聲嘀咕道︰「多丹鎮怎麼會有迦娜海族……達克,你還真是總能帶來一些驚喜。」
蘇爾達克笑了笑,沒有辯解。
……
這一路基本白天都是在騎馬趕路,晚上休息。
為了能夠照顧維克多和人魚小姐西雅,切斯特大劍士沒有選擇野外宿營,而是盡可能住進沿途鎮子的旅館里。
白林位面冬季野外這片大草地其實也沒什麼可描述的,越往南走覆蓋在草地上的積雪越少,等一行人抵達威爾克斯城郊外的時候,這里的草地還微微泛著青色,並不是全部枯黃。
而威爾克斯城也溫暖很多,根本不需要穿厚厚的棉衣。
進城的時候,切斯特大劍士直接騎著馬‘踏踏踏踏’的經過了北城門護城河的吊橋,城門口的守衛們紛紛對著切斯特大劍士站直身體敬禮。
西雅這時候穿著一套魔法師的黑色長袍,頭上帶著厚厚的帽兜。
維克多也是這種穿法,不過他的帽兜是掀開的,胸口佩戴著一枚魔法徽章,板著臉不苟言笑。
包括薩彌拉、雙頭食人魔古力特姆在內一行人,守衛根本沒有任何檢查就通過城門。
這邊護城河水甚至都沒有結冰,沒有風,也沒有一絲波浪。
切斯特大劍士沒有返回軍部,直接就帶著蘇爾達克一行人來到市政中心廣場。
……
威爾克斯城的街上非常熱鬧,到處充斥著各種叫賣聲,油炸食物的香氣沿街飄出很遠,炸雞,炸魚,炸薯條……
食人魔頂著三米多高大身軀,排在炸雞攤位前面,他身上掛著厚重的鎖甲和鐵板護甲片,走路的時候難免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嚇得那些正在排隊購買炸雞市民們紛紛散開。
攤主哭喪著一張臉,看著面前一臉凶惡形象的雙頭食人魔,根本就說不出話來。
食人魔說話的聲音就像是在敲鼓,他非常有耐心地向攤鋪老板問道︰「一只炸雞多少錢?」
「一……一……一……一個銀幣……」攤主張開嘴結巴地說。
食人魔古力特姆盤算一下,從肚皮下面腰帶夾縫中掏出一顆金燦燦的金幣,丟給攤鋪老板大聲說道︰「那我買四十只……」
說完他又對一旁的腦花兒笑著說︰「你吃二十只,我吃二十只,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只有在談論吃的時候,食人魔兄弟是不會爭吵的,而且他們意見也很容易得到統一。
「……兩只!」這時候,攤主突然又冒出一句話。
「什麼兩只,我要買四十只,他……他二十只……我二十只!」食人魔古力特姆對攤主吼道。
「一個銀幣……兩只!」嚇得滿頭大汗的攤主終于將話完整的說出來。
將一只只炸好的整雞裝進布口袋里,裝著,裝著,攤主一臉尷尬地停下來。
雙頭食人魔看著已經走進中心廣場的蘇爾達克一行人,對攤主催促道︰「快點快點啊,我急!」
「只有……三十二只炸雞……」攤主心驚膽戰地說道。
古力特姆望著油鍋旁邊堆滿的肥雞,問道︰「那邊不是還有麼?」
「那些……只是過了一遍油,還沒有熟。」攤主發現這只食人魔居然講道理,就沒有那麼慌亂了。
古力特姆連連揮手,叫道︰「快裝起來,我沒時間等了……」
攤主裝好炸雞,他拿起布口袋,便朝著蘇爾達克的背影追上去,不再理會攤主……
攤主在後面大聲喊著︰「客人,還沒找您零錢……」
古力特姆頭都不回,猛地向前追去。
腦花兒轉頭對著那位攤主開口大聲說︰「剩下的算小費!」
這位攤主大概是第一次遇到小費比買雞錢都多的土豪,將手心里攥得死死地金幣拿出來放在嘴里咬了一口,然後就是徹底放心,看著雙頭食人魔離開的背影……竟有些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