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字不錯,汀芷芳晴,有意境的很,比我林三兩個字強多了。真不愧為天下第一學士之女,青出于藍而勝于藍。」林晚榮點頭笑道。
徐芷晴搖頭輕笑,這人說話古怪,亂扯一氣,听他說話就當作是笑話听听了。
「我說芷晴啊,回去跟你爹說說,等過幾天我得空了就去你家府上拜訪,想來徐大人一定是無限歡迎的。哦,對了,還有你蘇姨娘,說好了等我進了京,他們要請我吃謝媒酒的,可惜你的媒我就做不上了,這世界哪有自己為自己做媒的道理,哈哈」
听他口稱芷晴,親熱之極,後面又是老話重提,佔自己便宜,徐小姐哼了一聲,長出一口氣,眼神卻是平和下來,似是沒听到他這般胡言亂語,臉色古井不波,點頭道︰「林世兄的話,芷晴一定轉告姨娘與爹爹。」
真不愧為徐渭的女兒,有些氣魄,林晚榮哈哈干笑了兩聲︰「徐小姐有空的話,也可以到蕭家的分號來看看啊,我一直都在的哦,不是,是大小姐一直都在的。你不是要與她見面聊上一聊嘛,相信你們會有共同語言的。」
徐芷晴長長的睫毛抖了抖,忽然開口道︰「林世兄,芷晴有個不情之請,不知林世兄可否答應?」
這小妞要求我?林晚榮細細審視了她一眼,只見徐小姐杏眼桃腮,雪膚玉唇,柳腰縴細,身軀豐滿,雖已不復雙十年華。卻更有股成熟的韻味。「小姐求我什麼?先說好了,如果是簡單的,我就答應,不簡單的,我就不答應。」他笑眯眯道。
「簡單之極。」徐芷晴淡淡道︰「想借林世兄隨身攜帶的火槍一觀。」
借槍?我隨身攜帶兩支槍。也不知道你是要看哪一支。他嘿嘿一笑。面色嚴肅道︰「這事對小姐來說容易,對我卻不簡單。這火槍是我一個朋友送給我防身的東西,對我而言,重逾性命。試想,我與小姐不過是區區兩面之緣,能放心的把性命交到你手上麼?」
「林世兄言之有理。」徐芷晴點點頭。將手中連環弩遞到他手上道︰「這連環小弩改進成功之後。我便每日隨身攜帶,從不離身,也是我防身之用。為表我誠意,我便將連環弩交與世兄手中,這也算是一命換一命。你以為如何?」
徐芷晴臉色凝重,不似玩笑,林晚榮看了那連環弩一眼。笑著道︰「這個莫非就是傳說中的生死相許,至死不渝?我們才見了這麼幾面。就到這個地步是不是進展的太快了點?」
徐芷晴鳳眼輕閉,示意沒有听見他的話,林晚榮見好就收,哈哈一笑,將火槍放到她手里道︰「給你看看也是無用,這玩意兒以我大華冶煉的水準,是仿造不出來的。」
那火槍入手甚沉,徐芷晴握在手里卻是秀眉一皺,輕道︰「昔年第一次見這火槍之時,我只是遠遠觀望,未曾觸模,不曾想放在手里,竟是如此沉重。」
「你不是說,你昔年曾經研習過麼?」林晚榮奇道。
徐小姐嫣然一笑︰「我不這樣說,你能將這火槍借我一觀麼?」
好一個狡猾的小妞,林晚榮嘿嘿一笑,幸虧老子將這彈藥卸下了,要不然落在你手里,還不知道會出什麼事情呢。
徐芷晴仔仔細細的觀察擺弄了那火槍一陣,搖頭嘆道︰「西洋人的手藝精細的很,這槍膛和準線都是精致活,我大華工匠略遜一籌,想要仿造,卻也造不出來。
林世兄,你能不能打上一槍?我想看看火槍發射時的情形,方才那一槍太快,我沒看清。」
「這個不太好吧,當著徐小姐的面打手槍,不太雅觀,我也不擅長啊!」林晚榮靦腆道。
徐小姐見他神情說不出的猥瑣,頓時提高警惕︰「打手槍而已!為何不太雅觀?」
林晚榮哈哈笑了兩聲道︰「那你是希望我左手打,還是右手打?」
徐芷晴只覺他表情說不出的怪異,卻又不知道問題出在哪里,思索半天未覺有什麼差錯,只得道︰「林世兄習慣用哪只手,那便用哪只了。」
林世兄嚴肅道︰「這種高難度的技術活,其實我兩只手都不太擅長。不過徐小姐既然發話了,那我便打來看看,唉,當著這麼美麗的小姐面前打手槍,我真是有些不好意思呢。」
他拼命的忍住笑,裝好子彈,瞄準池畔一棵干枯的柳樹,「怦」的一聲大響之後,那樹上頓時嵌滿了彈子,深入樹干數分。
放開掩住耳朵的小手,徐芷晴肅容道︰「西洋人的手藝,果然非凡,單憑這氣勢,便足可將人嚇倒,遑論這火槍發射的巨大威力。」
林晚榮搖搖頭道︰「徐小姐,這不是手藝活,而是最初級的精密加工,單憑人手,是做不出這樣的工藝的。不知道徐大人有沒有和你談過法蘭西人塔沃尼的事情?李聖是到過塔沃尼的鐵甲船的,那鐵甲船上整塊切割的鋼板,還有船上的火炮,做工精密程度,都要強于我大華。這還是他們剛剛踏入精密加工的門檻。倘若我大華繼續固步自封,夜郎自大,待到西洋進入真正的機械時代,劃船可以不用風不用槳,而是用熱能轉化成機械能,推動萬噸巨輪前進,那我們與他們的差距將是巨大的。不管徐小姐相不相信,這絕非危言聳听,如果等到那一天我們再覺醒,則悔之晚矣。」
徐芷晴縱是天資聰穎,听了這些話卻也有些吃驚,訝異道︰「熱能轉化成機械能?這是什麼意思?那西洋,真的會有如此發達的一天麼?」
「就拿這火槍來說。徐小姐認為這槍膛里裝填的彈子是如何發射出去的呢?」
徐芷晴認真思考一陣,才道︰「這個我曾研習過,是火藥爆炸燃燒時將鐵彈子射出!」
林晚榮苦笑道︰「你只知其表象。卻不知其內里。這是兩種能量的轉化,火藥爆炸產生的熱能,轉化為推動子彈前行的動能這個,我說的,你能听得懂麼?
見徐小姐睜大了天真無邪的眼楮。林晚榮無奈苦笑。老子說這些不是自找苦吃麼?她願意懂麼?她能懂麼?
「不說了,不說了,說了你也听不懂,沒什麼意思。」林晚榮意興索然地揮揮手,再也沒了興致,連招呼都沒打。轉身就向遠處去了。這天底下。到哪里去尋個能听懂他說話的人呢?
「熱能?動能?這到底是什麼?」徐芷晴皺眉苦思著,忽見那走遠的林三又回轉了過來,臉色有些尷尬的問道︰「徐小姐,問你個事?」
「何事?」
「皇宮怎麼走?」……
徐芷晴遲疑了半天,才笑道︰「你去尋皇宮做什麼?那里是你能去的麼?只怕你還沒到了近前。早已被人拿下了。」
「我去周圍轉轉,順便找個人。」林晚榮嘿嘿笑著道。
「你這人倒會做些美夢,那二公主乃是王之驕女。天生貴冑,每天想要求見她的富家公子,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你莫要把自己誤了。」想起林三先前說的那些莫名其妙地話,徐芷晴忍不住好笑,听這人方才說話倒是有板有眼,怎麼轉眼就又痴痴傻傻了呢。
林晚榮嘻嘻笑道︰「徐小姐,你可千萬不要這樣關心我啊,會讓人誤會地。」
徐芷晴淡然道︰「謝世兄關心了,我對許多人都是這般說話,卻也不見誤會。」
又擺臉色了,有個性,惹惱了我,我就想個法子追上你,然後再甩了你,讓你痛苦後悔一輩子,嘿嘿,這個懲罰夠歹毒吧!他笑得婬邪,徐小姐似是猜中了幾分他心中想法,搖頭哼了聲,不再與他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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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皇宮看一看是一個偉大的夢想,林晚榮的人生目標是,想到就要做到,要做就做最好。徘徊在外城之前,遠望宮闕重疊,畫棟雕梁,九梁十八柱,無不精美異常。
皇宮內院可不是蕭家大院,不是想進就進想出就出的,眼下立在護城河外,前方守衛森嚴,想要再進一步都是困難。林晚榮倒是平靜之極,他可不是傻子,就算青璇真的住在宮里,這皇宮內院,光說房子就有幾千幾萬間,到哪里去找她?一切都還要從長計議。
站在門闕處,遙望皇宮外城,他仿佛看見了青璇俏然挺立地身影,這丫頭,也不知道是不是也一樣的想念我?
他嘿嘿一笑,旁邊卻是落下一乘小轎,轎中探出一個嬌俏的面孔,輕呼道︰「林三,你怎麼在這里?」
「大小姐,我特意來接你啊!」林晚榮嘻嘻一笑。
蕭玉若臉上一紅,白了他一眼道︰「不老實!我到這里拜訪母親的一位故友,也是臨時決定,你到哪里接我來著?怕是你到這里做什麼壞事才是!」
哈哈笑了兩聲,見天色已晚,便直接跟著大小姐的轎子回府里去。將送玉霜到學院的事情與大小姐講了一遍,听到徐渭的千金便在這學院里授課,大小姐點點頭道︰「有徐家姐姐照應著玉霜,我就放心多了。等到忙過這幾日,我們便一起去徐大人府上拜訪一番,到時候好好與徐姐姐說說話,你看可好。」
「好,當然好!」林晚榮笑著答道︰「大小姐今日這番忙碌,有什麼收獲沒有?」
蕭玉若微微一嘆,輕聲道︰「母親離京多年,這些舊友早已疏遠的差不多,今日貿然上門拜訪,別人不給冷臉就不錯了,哪里談的上什麼收獲?」
人一走茶就涼,本來就是這個理,你又不是第一次見識到。見大小姐臉色有幾分淒涼,林晚榮勸慰道︰「世界上的事情本來就是這樣,越是艱辛的,你辦好了,就越有成就感。要相信自己,再說了,就算你不相信自己,也要相信我啊,我是什麼人,我是林三啊!」
「討厭,我哪里不相信自己了?就听你吹牛皮。」大小姐哼道︰「過幾日大相國寺要舉辦賞花會,對我們來說可是好機會,這幾日你不許偷懶,要天天跟在我身邊,好好謀劃一番。」
「我本來就是被你盤剝的命,要說不幫你,那你還不得把我吃了?」林晚榮笑道︰「說起來,咱們那銀錢也賺了不少了,什麼時候把帳本給我看一看啊,可別被你做了假帳,黑了我的銀子。」
「你整日就記得銀子,等明兒個,把你些銀子都從銀號里般回來,你都抱著睡覺好了。」大小姐見他嬉皮笑臉的樣子,心里說不出來的惱怒,哼道。
看準宋嫂瞅不見的機會,林晚榮鬼鬼祟祟的將頭伸到小轎邊,輕薄說道︰「那我抱你好了,抱了你就等于抱了銀子。」
大小姐心里怦怦跳了幾下,扭過頭不去看他,輕聲道︰「無恥之徒!別想哄騙我,我可不是玉霜,只有她才听信你那些鬼話。」
林晚榮偷偷伸過手在她手背上撓了一下,大小姐急急將手收了回去,臉色羞紅,小聲哼道︰「你做什麼,有人看著呢!莫以為我像玉霜那般容易欺負!」
林晚榮與她調戲一會兒,笑道︰「說起玉霜,我還真有些想念。她去了學院,這內院之中,只剩下我與大小姐二人,孤男寡女,我真怕,唉」
大小姐听得心驚膽顫︰「你,你要做什麼?要是你敢欺負我,我就去告訴娘親!」
「那要是你欺負我呢?」林晚榮嘻嘻笑道︰「難道我也要去告訴你娘親?那怎麼好意思呢?我可是正經人」
蕭玉若再不敢听下去了,惱怒瞪他一眼︰「你可不要以為我是那般隨便的女子,你要是敢有什麼不軌之心,我就」
「好了!」林晚榮輕輕笑道︰「不要威脅我了。和你開個玩笑,你還當真了?等著我去行不軌的女子多的是,排隊你也要等三個月啊!」
大小姐放下簾子,在轎子里大聲道︰「抬轎子的,行快些!宋嫂,吩咐下去,今夜不必準備林三的晚膳!排隊伺候他的人,都等了三個月了。」
大小姐果然說到做到,這晚膳便無人過來招呼他,林晚榮也不在意,打是親,罵是愛,不打不罵那才怪。
正躺在床上昏昏欲睡,忽听吱呀一聲輕響,房門被人打開了。
大小姐終于還是忍不住了啊,他心里一喜,急急起了身來,見了門外走進的那人,卻是一愣,驚道︰「你,你要做什麼,不要過來,我喊非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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