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五三章 踩刀山

阿叔,你怎麼能——」安碧如大驚失色,疾步跨到石著那飛墜的黑影,急得直跺腳。

「就這點小折磨,聖姑也舍不得?!」家的小子,也不知有些什麼能耐,竟搶走了我們苗寨鳳凰的的心!下次可得好好盤問他!」

長老們笑成一片,安碧如羞得頭都不敢抬,眸中蕩漾著溫柔的水波。

二長老點頭道︰「這小子頗有些膽色,對聖姑也是痴心一片,更難得的是,他不歧視我們苗人,對苗鄉也頗為真誠!就不知他說的話,到底有幾分可信?!」

這個才是關鍵,眾人頷首贊成他的意見,大長老嘿道︰「真誠固然可貴,但他要娶走我們聖姑,哪能就這樣讓他得逞?最起碼也要按照苗鄉的規矩來,這樣才能對廣大的鄉親們有個交待!你說是不是,聖姑?!」

安碧如緋紅滿面,輕道︰「那就請各位阿叔好好考量考量他!要是不合意,我就把他打回去!」

長老們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苦笑著搖頭︰打回去?你要真舍得下手就好了!

寒冷的風聲似是刻骨的鋼刀,在耳邊呼呼作響,割的人臉頰生疼。林晚榮身子直線下落,心驚膽顫中縮成了一團,叫苦不迭︰糟糕,莫非是我想錯了,這下面難道真的是萬丈懸崖?!那老子才真是個冤死鬼了!

想了想,又覺不對。我拉安姐姐手的時候。她分明就是心脈平和、掌心溫暖,根本就不像擔憂地樣子。我是她地寶貝小弟弟,狐狸姐姐沒有理由訛我啊!

風聲呼呼響動,刮得眼楮都睜不開,匆忙中思緒全亂,身子越墮越快,就像墜地的火箭。

「嘩」的巨響。他忽覺臉頰冰涼。身子如重石般掉入一團冰冷的湖水中。直直往湖底鑽去,那激起的浪花。飛了數丈來高。眼前盡是碧綠。洶涌的湖水從四面八方向他口鼻耳中灌入。寒徹心骨。

原來如此!!這高台跳水,分明就是為我這江中小白龍特設的項目啊,難怪安姐姐那麼鎮定!他心中大喜。在潭底奮力蹬了幾腳,身如一條迅捷地魚兒,自由自在地往水面游去。

嘩啦水聲微響,他從湖面偷偷探出頭來,輕輕抹了臉上地水珠。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他落入地地方,竟是嵌在峰上地一汪廣闊幽靜地湖水,距離五蓮峰頂不過五六丈的垂直距離。只是峰上雲遮霧繞。不熟悉地形的人,根本看不到這下面地靜湖。

寒儂大長老所謂的考驗,也就是一場心理戰。他這一跳,與聖姑的感情是沙是金,各位長老自然看的清楚。

這下你們幾個老頭沒有理由再阻止我了吧!他在水面大力拍了幾下,掀起一片晶瑩的水花。欣喜不已。

「別得意了。快起來吧!」潭邊忽然傳來個沉沉地聲音,隱隱有些憤怒。

他急忙轉過身來,朝岸邊看了眼。頓時縮回了水中︰「布依老爹,你,你怎麼在這里?!」

布依站在岸邊,握住手中的柴刀,哼道︰「聖姑叫我來給你送衣裳!」

他身邊的大石上,放著方才月兌給安姐姐地那件紅苗衣衫,也是依蓮送給林晚榮地。

望著布依的黑臉,林晚榮心中暗暗叫苦,這個狐狸姐姐,派誰來不好,偏偏是布依老爹,這不是故意要讓我難看嗎?!他吶吶笑了幾聲,忙道︰「謝謝老爹了,這衣服我還是不穿了吧!」

「你說什麼?!」布依勃然大怒,握緊柴刀,瞪著眼楮道︰「你再說一次!」

老爹似是被踩住了尾巴般憤憤不已,林晚榮急忙縮回水中,不敢動彈。

「我不管你是誰,這是依蓮送給你的衣裳,你既然穿上了就不能月兌下!你當我們苗家地女兒都是好欺負的嗎?」

布依看著高高瘦瘦、不溫不火,可真要發起怒來,也很有些紅苗領頭人的威嚴。他們父女倆是林晚榮進入敘州苗鄉遇到的第一位朋友,都有恩于他,這份情意不能忘。林晚榮撓撓頭干笑兩聲︰「老爹不要生氣,我穿就是了!可你千萬不要誤會了我地意思,我一直都拿依蓮當朋友地!」

布依哼了聲,沒有理他。林晚榮小心翼翼游到岸邊,見他沒有揮刀的意思,急忙抓過了衣裳,三步並作兩步躲得遠遠的。

師傅姐姐為他準備了套全新地內衣,連帶著他懷里的那些寶貝,一股腦全都裝在一個苗家的布袋子中,依蓮送給他的腰帶也赫然在目。他默默注視了良久,搖頭微嘆。

「依蓮呢?!」布依遠道而來,還沒來得及與女兒見面,自然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見他穿戴整齊了,便開口相詢。

林晚榮不知該怎麼回答,良久才腆著臉道︰「那會兒依蓮和我鬧矛盾,氣得一個人跑了

布依老爹太知道女兒的脾氣了,她被這個可惡的華家人迷惑了心神,寧願自己不吃不穿,也要把所有的好東西都留給他,又怎會和他吵架?這里面一定有些什麼緣故。

看那華家郎怏怏垂著頭的樣子,老爹無奈道︰「原來你和聖姑的事,都是真的,可憐我還一直當作笑話來听!依蓮她都知道了麼?!」

林晚榮苦惱的搖頭︰「和她說過幾次,可惜她一直都不相信,我都沒轍了!」

她要能信就見鬼了!布依哼了聲,瞪著他道︰「那你準備把我女兒怎麼辦?!」

听到這個問題就頭大!林晚榮小心的眨眨眼︰「老爹,其實我和依蓮沒有什麼的,她是個可愛地.

「放屁!」老爹狠狠呸了聲,氣得臉色發白︰「你當我女兒是什麼人?!高山上的向陽花,永遠只有一根藤!我們苗家女兒的忠貞,是出了名的,她們只要喜歡上了一個人,就永遠不會改變,你叫依蓮再到哪里去找個和你一樣的心上人?」

苗女多情,這可不單只是說說的。像依蓮這樣的女孩。心性極為高潔。她要喜歡一個人,哪是那麼容易改變地?看著布依老爹跳腳大罵,林晚榮一時愁煞心頭,不知怎麼辦才好。

正沉默著,忽听一陣清脆嘹亮地山歌,從峰頂悠悠飄來︰「

——

愛你愛你愛死你,

請個畫匠來畫你;

把你畫在被單上。

日日夜夜抱著你

——」

那五蓮峰上,站立著一道窈窕地身影,寒風拂動著她的衣袖,銀飾叮當輕響,她幽靜落寞,仿佛一朵孤單的小花。

林晚榮看的一愣,旋即跳起來,用盡所有勁氣大力揮手︰「依蓮。依蓮——」

這山谷本就幽靜。他的嗓門極大,聲音飄飄蕩蕩飛了出去。依蓮聲望來,頓看見了那熟悉的身影。她臉上悲喜交加,忽然疾退了兩步,抓起一把小石頭,狠狠朝這邊扔過來,悲憤淒苦的山歌卻在峰谷間回蕩︰

——

恨你恨你恨死你,

請個木匠來刻你;

把你雕在砧板上,

千刀萬刀剁死你。

——」

隔著極遠,那石子在半空中便掉落了,依蓮卻似賭氣般,一把一把地拋灑,接連不斷,便如散花的天女。

那兩首山歌截然不同,同樣的淺顯直白,卻是又愛又恨,有趣之極,將那少女的心思表現的淋灕盡致。林晚榮听得忍俊不禁,笑著搖頭,直覺這個苗家小阿妹真是可愛之極。

見他不斷朝自己招手,那石子卻根本打不到他,依蓮銀牙輕咬,緊嘟著嘴,脈脈望著他,看得痴了半晌,忽然狠狠跺腳,轉身就跑。

這丫頭沒事就好!林晚榮長長的松了口氣,轉過頭來卻是嚇了大跳。布依老爹手持亮光閃閃的柴刀,雙眼炯炯的望住他,大聲道︰「華家郎,我警告你,你要敢對不起我女兒,我一定會活劈了你!」

他刷地一刀狠狠砍在身側地大石上,火星四濺,柴刀都被砍出了幾個豁口。林晚榮急忙干笑縮頭,正值老爹怒火旺盛之際,還是先躲著為妙!

依蓮已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再也看不到人影。他現在所處的位置是五蓮峰的後崖,前山不時傳來地歡呼,說明了花山節正在熱鬧的當口。

與布依一前一後,沿著台階而上,翻過了幾道坡,就見草坪中間的苗人們圍得里三層外三層,蘆笙齊鳴、歌聲震天,所有苗家人的目光都緊張的打量著草地中間的兩排木板。那木板上插滿了鋒利的鋼刀,一根一根,刀刃向上,密密麻麻的綁扎緊了,寒光閃閃,看著甚是嚇人。

「這是什麼?!」林晚榮大為新奇。

布依跟在他身後,聞言看了幾眼,臉上也現出幾分興奮︰「這個叫做踩刀山,是我們苗鄉花山節的傳統項目,只有最勇敢的咪多,才敢走過去!」

哦,這就是傳說中的上刀山啊,確實有些難度!林晚榮點了點頭,忽然臉色一變︰壞了,這是老爹在提醒我啊,要做苗鄉最勇敢的咪多,光打馬贏了還不算,還得有踩刀山的能耐,否則,人家還是不服我!

這一想,頓時冷汗涔涔,大氣都不敢出一口了。方才敢于舍身跳崖,是因為他知道安姐姐絕不會讓自己死,那是有恃無恐,所以才能跳的瀟灑。可這踩刀山就不一樣了,憑的全是真本事,弄不得半點虛假啊!這可怎麼玩?!

高酋正在半山腰際等著他,見他與布依寨主一起下來,很有些驚訝,林晚榮也顧不得解釋,拉住他緊張道︰「高大哥,這刀山怎麼才能踩過去?!」

老高早已看了半天,小聲道︰「踩鋼刀可不是一般的功夫,須得內外家精通才行,若林兄弟你自小練起,勤學苦練四十年,就一定可以做到。」

林晚榮听得白眼一翻,你這老小子,說了等于沒說,我要有那樣的功夫,還帶著你干什麼?

正心驚膽顫間,忽見一個黑苗侍衛大步走了過來,指著他嘰里呱啦一通苗語,神色甚是凶惡。布依老爹在林晚榮耳邊小聲翻譯︰「他問,你是不是紅苗的阿林哥?!」

我這阿林哥的外號倒傳的遠,連黑苗都知道了,林晚榮嘻嘻一笑,點頭道︰「是啊是啊,我是阿林哥!這位小老弟,你找我有什麼事啊?哦,對了,在聶大人面前,一律說華家語,扎果大頭領的教誨,你都不記得了嗎?」

大頭人有說過這話麼?那侍衛有些發蒙,愣了半晌才道︰「你真的是阿林哥?大頭領叫我來給你傳個話!」

大頭領給我傳話?!林晚榮急忙抬頭,只見扎果站在那刀山前,臉現得色,正冷笑望著他。

林晚榮心里頓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覺,急忙道︰「扎果說什麼?」

這紅苗果然狂妄,竟敢直呼大頭人的名字,那侍衛嘿嘿陰笑︰「大頭人說,剛才打馬,是你使出卑鄙手段暗算他,才會讓你取勝!可現在不一樣了,當著數萬鄉親們面前,你敢不敢和他踩刀山一決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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