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間的影響是雙向的。陰間的核心在利用陰間時,也會被陰間所影響。
陰間的核心不僅僅是自己,而是「自我認知」和「外界認知」混合而成的泛意識具現。
類似于明星,不僅僅是自己,也是廣大粉絲心目中的假想形象。粉絲越多,明星本人就越會被泛意識裹挾。若明星嚴重違逆了公眾認可的假想形象,輕則立刻掉粉,嚴重的還會被瘋狂的粉絲刺殺。
真實陰間的核心也是如此。
石鐵心的恐怖領域固然強大,但海量恐怖情緒也會沾染石鐵心本身。
如果石鐵心真的是一只大邪穢,且本體只是一個普通人,此時他必然已變成了恐懼魔王的樣子,面目全非,再也找不到自己本來的樣貌。
魔僧非同凡人,卻也嘗到了概念失衡的滋味。
右手掌心的假陰間就像是怪物之卵,膨脹著,蠕動著,一顫一顫的泵動著,不斷發出若有若無的呼喚,試圖徹底侵佔石鐵心的身心。
這玩意兒,已經不听話了。
幸好,鐵圍山陰間的破碎同樣給他帶來了巨量的靈性。加上之前審訊獲得的靈性,總共700%的巨量靈性滋養著念脈,讓石某人的心靈系心術能夠發揮更強的效果。
「吸吸呼——吸吸呼——」
他使勁兒喘著氣,像是吹氣球一樣不斷吹著。一片片淨天泡泡從他嘴巴里吹出來,噗嚕噗嚕的飛上天, 啪啪的爆裂著。
一連吹了十分鐘,他才停下來。
大量絕對惡念被排了出去,給他的精神領域減輕了很多負擔。
然後,目光落在了右手不安分的假陰間上。
「喝——!」石鐵心雙目圓瞪一聲怒吼,右手上迸發出了 啪的雷霆和旋轉的狂風。大量的雷霆如同一根根長矛扎向了假陰間,卷動的狂風如同絞肉機快速切割。假陰間掙扎嘶吼起來,似乎打算跑路,卻被石鐵心右手五指死死握住。
不行,單純的銳氣力量還不夠。
「達令!」
「呸,誰是你達令,湊不要臉!」
凌星見素手一抬,渾身聖光迸發。她身後展開虛幻的光翼,高舉的右手虛空一握,聖光長槍寸寸成形,鋒芒畢露。
一點寒芒破空,直指風雷交匯之處。
轟!
聖光、銳氣協同作戰,與假陰間展開了激烈的交鋒。
畢竟是假的陰間,畢竟是石鐵心自己的東西,畢竟沒有其他邪穢提供力量。只听 嚓一聲響,假陰間的表面被破開了一個口子。
石鐵心左手劍指一豎,強大的心術力量在指尖凝聚成閃爍的光。
然後,噗嗤一聲,兩根手指插進了假陰間里面。
嘎吱嘎吱,漆黑的顏色順著石鐵心的左臂不斷向上蔓延。可蔓延的同時,石鐵心左臂毛孔打開,噗嚕噗嚕的向外散發出許許多多的小泡泡,這些細小的泡泡全都是淨天。
黑色蔓延到手肘左右,就被凶悍的銳氣堵住不得寸近。加上小泡泡不斷地釜底抽薪,黑色區域在僵持了片刻後不得不退去,最終消散一空。
再看右手的假陰間,就像是撒了氣的球一樣,蔫了。
石鐵心把假陰間搓了搓,搓橡皮泥一樣團成個球,反手收起。此刻的假陰間只保留了相當于最初狀態十倍的力量,這是石某人現在可以完全駕馭的水準線。
凌星見皺眉︰「你還留著?」
「它還有用。」
凌星見不無擔憂︰「你小心點,別被概念同化了。」
石鐵心點頭道︰「你說的有道理,此事不可不防。‘概念’的力量確實是強,當真不能等閑視之。」
「而且恐懼的力量本身,也相當契合我。」
「被人恐懼,就會滋生暴虐。」
「習武之人本就重氣勢、善廝殺、精于讓人畏懼、長于施展暴力。」
「我有這世界最強大的體魄、最堅定地銳意、和最雄厚浩瀚的心靈力量。如果我真的與恐懼領域合二為一,恐怕會立刻成為一尊‘恐虐’魔神,讓恐怖領域的力量萬倍億倍的膨脹。」
石鐵心所說的,也正是凌星見所擔心的。
所謂黑化強十倍,洗白弱三分,這句話雖然是梗,可是放在邪穢橫行的世界中格外有道理。
上一個黑化的邪騎士就是如此,在邪氣濃度還沒有現在這麼高的時候領跑全服版本,第一次讓凌星見見識到了真實陰間的恐怖力量。
正是那次經歷,讓凌星見對「墮落」、「黑化」有了近乎神經質的警惕,對「純粹」、「堅定」等方面有了近乎周扒皮的要求。
上次墮落的聖騎士還沒有那麼強,還只是凌星見的學徒。比喻一下的話,就是造了個普通的亡靈騎士出來,連巫妖王都算不上。
如果是魔僧黑化,別提什麼巫妖王了,相當于薩格拉斯本體親臨60級懷舊服。若是讓恐怖領域獲得了真正的核心,無休止的強化、蔓延出去,人類的末日將提前降臨。
于是凌星見激烈的建議到︰「那你還不趕緊把這玩意兒廢了?」
石鐵心搖搖頭︰「除惡未盡,屠刀還不能放。地獄不空,魔僧還得是魔僧。而且我自己也能修出領域,不會貪戀這種有害的外物,該扔的時候不會留戀。」
「何況,它山之石可以攻玉,經過假陰間、假領域的磨礪,我能更好的駕馭領域的力量,修出最強的法域。」
凌星見依然擔心︰「說是這麼說,可這個玩意兒並不听你的話,它會自發的、不受控的吞噬吸收其他真實陰間的滋養!」
「接下來我們還要面對很多大邪穢,斗爭烈度會不斷上升。」
「如果某一次斗爭中,它在短時間內膨脹的過于強大怎麼辦?」
「如果你真的被拽到了黑暗面怎麼辦?」
凌星見越說越激動,越說越焦慮,最後握緊拳頭咬著牙叫道︰「我已經不想再……我真的不想再看到我的同伴被——」
啪,石鐵心握起了凌星見的手,放在自己溫暖的手心里。
凌星見的聲音戛然而止,抬頭看著這個男人。
石鐵心微微笑著︰「那麼,你就來成為我的保險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