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點18分,接親車隊浩浩蕩蕩的來到了主典禮所在的領袖莊園,石鐵心抱著自己的仙女老婆下了車揚長而去,躲進化妝間準備換衣服。
後面的一個多小時中,大朋迎接各路來賓。
領袖莊園里很快便人潮洶涌、高朋滿座。
表演藝術家們輪流表演,賣力助陣。從聶之城電視台請來的名嘴穿著司儀專用雄雞裝登台亮相,用自己最擅長的月兌口秀調動現場氣氛。
不知不覺中,正式典禮的時間到了。
司儀說道︰「現在是上午十點十分,在東方國度,是寓意著十全十美的時刻。如此良辰,讓我們一起歡迎今天的新郎新娘,閃亮~~~~登場!」
確實很閃亮。
唰的一下,光線一閃一滅,空空如也的婚禮禮台上,已經出現了石鐵心高大挺拔的身影。
而這禮台一路延申了一條長長的走道,走道盡頭是一個圓圓的高台。高台上,凌星見身穿純白色婚紗,俏然然在了那里。
司儀說道︰「本來應該有新郎邀請新娘登場的儀式,但新娘子說過,婚姻是雙向的奔赴。那麼,有請新郎新娘,雙向的,奔赴吧!」
司儀說完,忽然被嚇了一跳,因為整個禮堂的光線忽然間都暗了下來。
沒有人拉窗簾。
但是仿佛有神仙把這里的光線都抽走了一樣,四周一下子全都暗了下去,最後竟然達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
這可不是彩排好的!
但一片漆黑的世界中,唯有一對新人,成為了發光的源頭。
同時,原本略顯單調的現場裝潢一下子產生了瑰麗的變換。天頂上、空氣中,到處都有熒熒閃爍的星點亮了起來。眾人仿佛一下子置身在無窮星空之下,回到了迷霧到來之前目視銀河的日子。
失去了,才知道這景色有多美麗。
而在這美輪美奐的景象中,所有高朋、貴賓,好像都變得渺小了,變得無足輕重。
賓客們全都驚叫起來,不知道這是什麼特效。
然後他們就發現,就連他們自己的驚叫也都渺小了,好像根本無法在這浩渺的銀河之下蕩起任何浪花。
這不是石鐵心的能力。
這是凌星見的。
她直直的看著長長廊橋的對面,渾身聖光力量不由自主的運轉起來,並且奇妙的攀登上了前所未有的高峰。一切光明都像是呼應著她的心意,在凝聚,在游走,在閃爍,在祝福,在等待中保持安靜。
而同時,石鐵心也看著對面。
原本喜氣洋洋的面孔,慢慢斂去了笑容。
不知何時,巽風無形的吹了出去。四周懸掛的風鈴被嘩啦啦的吹動著,最後組成了無詞的樂曲。
曲為心音,音樂不僅僅是震動的空氣,更是共鳴的心靈。
更不要說心靈大師的樂曲。
賓客中的李晶晶忽然模了模眼角,喃喃自語道︰「這是什麼音樂,為什麼我會哭?」
哭的不僅僅是她一個。
石鐵心靜靜的看著對面的新娘,這一刻諸我如一,心潮澎湃。之前排練好的種種,此時此刻忘得一干二淨。
強大如他,這一刻竟然有些恍惚。
他看到了似真似幻的場景。
從前,現在,過去了,再不來
紅紅,落葉,長埋,塵土內
東京夜下,歌舞伎町,台球桌邊,初遇一襲紅衣。
紅裙姑娘蝴蝶刀戲耍公子,大個子卻只能拿根筷子慢慢嘗試。
「喂,那邊的大個子,你也想泡我?」
「能叫號嗎?」
「你還不賴。」紅裙姑娘俯去,側面曲線簡直完美無瑕︰「排隊吧。」
婚禮中,石鐵心向前一步,握起拳頭。
親愛的,現在我已經可以把蝴蝶刀玩的很好了。
開始終結總是,沒變改
天邊的你飄泊,白雲外
煉鋼廠內,高爐之上,銷毀獨品,初次通報姓名。
那個熔爐開關,被兩個人一起按下,那是第一次踫到柔柔的小手。
「這麼一大堆一起銷毀竟然還挺好看——像團‘煙花’。」
紅裙姑娘則嘆息一聲︰「那麼這絕對是我見過的最硬核,最美麗的煙花了。大個子,你叫什麼?我是說真名!」
「石鐵心。你呢?」
「我……你可以叫我悠悠。」
「假名就沒意思了。」
「不是假名,是小名。」滾滾熱風中,紅裙姑娘綻放了美的驚人的笑容。那是一種打心底里綻放出來了,絢麗的光輝︰「對你這個好人,我不想說謊話!」
婚禮中,石鐵心再前進一步,牙關緊咬。親愛的,你確實沒有說謊話。但那團燃燒的獨品,並不是最美的煙花。
情人,別後,永遠,再不來
無言,獨坐,放眼,塵世外
鳳鳴一中,運動會上,異世再遇古靈精怪的你,終于知道了真名。
「問別人名字,你得自己先報上名來。大個子,你叫什麼?」
「石鐵心。」晌午的陽光照在石鐵心身上,讓他顯得挺拔而帶著一點高亮的光暈︰「你呢?」
「記好了,我叫凌星見。」少女抬起一根白女敕食指對這邊搖了搖︰「不要再叫錯了哦。」
親愛的,我不會叫錯了,任何時間,任何世界,我都不會叫錯了。
鮮花雖會凋謝,但會再開
一生所愛隱約,在白雲外
仲夏之夜,夜市玩耍,公園小山上,吐露心中的愁緒。
「英雄,又有什麼用?英雄就義了,偉大,光榮,但親人呢?我和我媽孤兒寡母,沒有收入,三百塊錢的撫恤金夠活多久的?」
「如果人死了真的泉下有知,他知道我們是怎麼熬過來的嗎?他知道媽媽現在變成什麼樣的人了嗎?他知道我們有多痛苦,我有多想他多恨他嗎?」
「他不知道!」
「他只能像這團灰燼一樣,燃盡了一切,然後風一吹,」凌星見伸手抓起一把燃灰,張開手指,愣愣出神︰「就散了。」
親愛的,你雖然嘴巴里說著怨恨你的父親,但他的火種確實在你身上重燃。
而燃燒的結果……
苦海,翻~~起愛恨!
在世間,難逃避命運!
東京碼頭,晨光初現,虛靈大軍盡數伏誅,卻也帶走了一顆璀璨的心。
碼頭上,石鐵心陷入恐慌。
「我不會相信你的……你就是個小騙子……你已經用裝死這套騙過我兩次了……你自己表演過假死,瘋僧也說過你死,全都是假的,這一次我不會再信了,我不會相信了——!」
「你是在假死對不對?你不是有那種秘法麼?你是等著看我笑話對不對?只要我相信了,你就會哈哈笑著說‘我逗你的’對不對!」
「我信了,我信了啊!!」
「你起來笑話我吧,起來嘲笑我吧,起來欺騙我吧!」
「你醒過來,你醒過來,你給我醒過來啊啊啊——!!」
噗通噗通噗通,石鐵心瘋狂的搶救著,一直一直一直的搶救著,手中的嬌軀卻漸漸散去了余溫。
忽而,唰的一下,從指端開始,凌星見的身軀開始飄散出一縷火星。
而後,僅僅是瞬間的功夫,她全身上下所有地方都開始飄散。
嘩啦啦,長風涌起,凌星見整個人一下子潰散成無可計數的星火。
「不、不不、不不不不!!」石鐵心瘋狂了,不斷伸手抓著,想要抓住那縷星火,但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星火飛向遠空。
婚禮上,石鐵心有些痛苦的咬緊牙關。
那種無助的看著愛人如煙花般散去的痛,我已經知道了,我已經刻骨銘心的知道了。
我懂你了。
親愛的,我真的、真的、好想保護好你啊。
相親,竟不可,接近
或我應該,相信,是緣分
火星之上,大氣之外,怪物不死,士官長要玉石俱焚。
「不——!!」凌星見淒厲的喊了出來︰「不要!不行!不可以!一定還有別的方法對不對,一定還有別的辦法!對了,我們……我們可以讓地面用登陸艇把彈頭送上來,然後再想辦法遙控引爆!」
石鐵柱深深的看著凌星見,緩緩而沉重的搖搖頭︰「我的銳氣,撐不了那麼久。」
「騙子,騙子!你說過我們要回家的,你說過要和我當超人夫妻的,你說過要一起去開飯館,要和我行俠仗義,要帶我上天入地的!」
昨天還在憧憬美好未來,今天就陷入生死離別,凌星見的心都要爆炸了。
然後她忽然止住了哭聲,惡狠狠的撲到了石鐵柱身上,死死的摟住了他︰「我還有一個辦法,我來,讓我來!你不是已經擁有天啟的力量了嗎?快,感染我,讓我進化,我來用翹曲點為重力炮指路!相信我,我一定不會改變這個想法,我一定能夠征服本能,相信我啊!」
石鐵柱的右手摟住了她,低聲說道︰「我相信你。但是,對不起。」
「不——!我不要你死!你這個王八蛋,給我那麼美好的憧憬,那麼美好的希望,那麼美好的感情,然後就這麼死了?不行,我決不允許!」凌星見聲嘶力竭的尖叫著︰「我不怕死,但我怕追憶,我真的害怕失去。我不要孤獨的想念你,我不想絕望的追思你,這種事我真的負擔不來啊!」
石鐵柱沒有說話,他同樣心痛的無法呼吸,只能搖著頭。
「要不這樣吧。」凌星見忽然平靜下來︰「就像我們之前說好的,我們一起上路。」
石鐵柱還是搖頭。
凌星見淚如雨下,哀慟道︰「讓我和你一起死吧,你不要這麼殘忍好不好,親愛的?」
婚禮上,石鐵心簡直要流下淚來。
親愛的,我真的、真的不想讓你再傷心、再難過、再那樣痛徹心扉。
苦海,翻~~起愛恨!!
在世間,難逃避命運。
相親,竟不可接近
或我應該,相信,是緣分
婚禮長長的廊橋上,石鐵心一步一步向她走去,他走過了回憶,走過了往昔,走過了異世界的一幕又一幕,逐漸有力,逐漸莊重而又堅定。
而在他的對面,凌星見也在一步一步的向他走來。
石鐵心激動,凌星見似乎也很激動。
她的婚紗不斷延長再延長,不是她的衣服擁有自延展的神奇效果,而是她的聖光已經浸潤到了婚紗之內,不斷交織構造出新的嫁衣。
她手捧鮮花,呼吸越來越急促。她看著步步走來的石鐵心,不知為何,眼中也感到恍惚。
忽而,她的左眼中氤氳出一滴眼淚。嘀嗒,眼淚落下,光波蕩漾,朦朧的淚光中,石鐵心好像身穿黑色皮衣。
又忽而,她的右眼中也氤氳出一滴眼淚。嘀嗒,眼淚落下,幻影朦朧,朦朧的淚光中,石鐵心又身穿異星鎧甲。
一步又一步,種種幻影飄來又飄去。
那是什麼?
凌星見也弄不清了。
唯獨一種復雜、特別、洶涌澎湃、又持久綿長的感情在心中激蕩,越來越強烈,越來越無法遏制。看著對面大踏步而來的石鐵心,她甚至有些眩暈,忘記了到底該干什麼。
什麼程序,什麼賓客,什麼觀禮,全都被忘到了九宵雲外。
短短的婚禮之路,好像走過了三生三世,漫長的好像永遠也走不完。
但在雙向的奔赴中,三生三世的漫長道路快速縮短,終于,在某時某刻,突破了一切距離。
啪,石鐵心伸出手去,扶住了凌星見的肩膀。
凌星見看著他,呼吸急促到心髒幾乎要跳出來,目光那麼美又那麼期盼。
千言萬語涌上心頭,那麼強的言辭學卻無法讓石鐵心多說半個字。他只能咬緊牙關,而後忽然把老婆擁入懷中,一吻天荒。
這一吻中有過去無數次的苦澀、追憶,最後終于化作了甜蜜,化作了對未來無盡美好的期望。
良久,唇分,石鐵心對著凌星見,對著悠悠,對著自己的妻子,發出了靈魂的誓言。
「這一生,這一世,我們再也不會分開。」
「我,愛你——!!!」
鼓掌聲。
零星的響起來。
熱鬧的響起來。
瘋狂的響起來。
石鐵心的心聲曲意,讓很多人潸然淚下,感慨萬千。
但旁觀者再多感慨,又怎能多的過當事人?
諸界唯我,萬我如一。
老大哥思念著自己的老婆,而後又看向黑尊︰「阿尊,不論如何,總算是個圓滿的結果。」
黑尊的雙眼透過石大名捕的眼楮看著那里發生的一切,而後又緊緊閉上。
他的身前,黃沙漫卷,狂風肆虐。
他已經來到了天竺。
一片狂風中,黑尊緩緩說道︰
「吻那姑娘的,到底是至尊寶還是武士?」
「被吻的姑娘又到底是不是紫霞仙子?」
「這種事,誰說得清呢。」
「我現在只覺得……」黑尊抬頭看著天,平靜的表情中隱含著揮之不去的悲愴︰「我好像一條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