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殺機如潮。楚飛煙與石鐵心時刻保持心靈溝通,感同身受之下被這殺機激的滿口牙齒咯咯打架,腦子都要斷檔了。
仿佛有什麼在頭上閃,就像一顆死兆星。
但石鐵心沒有斷檔,他兩只眼楮上下左右的亂轉,身如流風踢罡踏斗,一瞬間炸出了六個不同的幻影。這些幻影有的前奔有的後撤,有的騰高有的伏低,有的凌空轉體有的玉女投梭,一瞬六閃,個個不同。
紅色的激光好似死亡的光矛殺陣,從四面八方轟然落下,打的地面爆開大量熔融的液滴。但光茫穿透的全都是幻影,光消之後石鐵心穿身而出,安然無恙。
楚飛煙這才來得及捂住嘴巴,不讓自己那麼丟人。
她倒放一下剛才發生的事,才明白石鐵心是怎麼躲的。激光雖快,但畢竟直來直往。石鐵心的眼楮可以看到那些光頭的充能狀態,預測對方的攻擊時機和攻擊軌跡,再加上神乎其神的輕功身法,理論上確實能夠做到。
當然,理論歸理論,實際上楚飛煙根本想象不到有誰的思維速度可以反應的過來,就算是地鼓九震也不該這麼快,唯一的解釋只有天賦異稟。
「你這思維速度簡直不是人!」
那邊,襲擊者身體前傾,石鐵心這種躲閃能力讓他不由瞠目,這可不是純靠銳氣能做得到的。但他不驚反喜︰「總算逼出你隱藏的招數了。牽制部隊,上,務必不能讓他走月兌!」
激光繼續發射,激光的間隙中有大大小小的黑色團塊組成殺陣,如同禿鷲,好似蝗蟲,向著這邊俯沖而至。
同時,黑色的覆膜已經快要將腔體內壁完全覆蓋,而已經覆蓋的範圍內也不消停,像有黑色的趵突泉在不斷噴涌,讓那層覆膜在肉眼可見的增厚,不斷擠壓空間。
這空間就像一個消化腔,要把石鐵心完全消化在此處。
身形如幻,閃轉騰挪,石鐵心擦彈躲過飛射的激光︰「走!」
腳下一蹬,石鐵心向著覆膜最薄弱處沖去。如今是千鈞一發之際,對方天時地利佔全,他必須馬上離開這個地方,再重新尋找對方的位置。
可就在這時,鬼使神差的,他猶豫了一下。
因為他的余光看到了那個拾荒者。
那個普通人,完全無法適應這激烈的戰場。恐怖的殺陣來的太快,超過了那人的反應極限,導致那人直到現在都還沒來得及停下挖礦的動作。
襲擊者的攻擊並沒有針對那人,卻也完全沒有顧及那人的死活。地覆天翻的黑色波濤中,那人被一下子拋上半空。
強者的時間軸中,那人就像是一個慢動作的物件一樣,無力的,無助的,在無重力的世界里,拋向由黑色團塊組成的絞肉機器。
這一刻,石鐵心的瞳孔乍然縮緊,思維好像爆炸一樣增速,他的時間被超高的思維速度拉長了。
唯有一直進行心靈同步的楚飛煙習慣了他的思維頻率,能夠憑借心靈傳訊的特性,勉強跟上他此時的想法︰「你在矛盾?」
石鐵心確實在矛盾。
這個人,救不救?
他的左眼看向了覆膜薄弱處,計算著月兌身逃離的難度、暴露的力量層次、和對後續的影響。這個時候爭分奪秒,對方手段無窮,在這里多待半秒鐘都會讓自己的最終勝率暴跌。
他的右眼看向了那個拾荒者,看著那人的軌跡,判斷著那人的身體強度,核算著自己不管的情況下那人生還的概率——零。
楚飛煙︰「這個人之所以放在這里,就是為了引我們進陷阱。他和敵人是一伙的,救他干什麼?」
一伙的?
不是一伙的。
跨緯度指揮部高速復盤,這個拾荒者從頭到尾都表現得像個最普通不過的人。而且以那襲擊者的能力和機敏,也根本不需要和一個普通人「合謀」,直接利用就可以。
最關鍵的是,石某人可以看到散發的思維波。
「我的觀瀾天眼不瞎,你的觀心天眼更不瞎。離遠了看不出來,湊近了還看不出來嗎?此人分明就是被殃及池魚的無辜路人。」
明明是個無辜路人,非要說成是合謀者,石鐵心的言外之意——楚飛煙,你的心確實比我髒多了。
楚飛煙卻毫無悔改︰「那又如何?這個路人我們愛莫能助。我們甚至不應該耗費這麼大的心力思考這個問題,把念氣節省下來尋找敵人不好嗎?別忘了,至今為止,我們連敵人在哪還都不知道呢!」
這倒確實。
楚飛煙繼續勸說︰「人心一念,地覆天翻。我們是來救時雨慧的,除此以外誰都顧不上,走吧。」
人心一念,地覆天翻?
超速思考不是時停,四周的殺陣還在不斷醞釀。超速思考更不可能長久持續,楚飛煙說的沒錯,念氣不應該浪費在這種糾結上。
那就,不糾結了。
石鐵心腳步落下,旋踵擰身,沖向黑膜薄弱處,整個殺陣隨之牽動。
控制室里,襲擊者咧開嘴,露出了得計的獰笑——石鐵心果然上當了。
他怎麼會留下那麼明顯的破綻呢?
石鐵心本應該看出來,但實際上卻沒有看出來,說明應付當前的局面就已經耗盡了他的腦力,今天他必然命喪于此。
但下一個瞬間,石鐵心忽然凌空虛轉,翻身甩手,揮出了一條長長的鎖鏈。
這鎖鏈從他的袖甲中迸射出來,就像沒有盡頭一樣高速延申。鎖鏈上風纏雷涌,好似一道閃電,在虛空中走出了眼花繚亂的曲線折線,從被牽動的殺陣中間穿刺而過,神箭射日一樣瞬息間追上了那個拾荒者。
而在最後關頭,不到一個彈指的時間里,嘩啦一聲響,霹靂刺化作繞體風,鎖鏈在拾荒者腰上盤旋三圈,纏的結結實實。
這種驚人的遠程操控,是只有超強的變化系基本功,加上超強的變化系應用武功,兩兩疊加才可能做得到。
僅此一手,整個太陽系內都將技驚四座。
石鐵心旋身擰轉,反手一拉,自身躲過激光的同時,也把那拾荒者從死亡的邊緣拉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