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速度實在太快了,沒有什麼躲閃與反應的余地。石鐵心所有能做的就是再度架起長長的鐵棍,向著炫目大燈後面描邊的人影指了過去。
甚至用不著自己發力去捅刺,行與不行也就一下子的事。就在這交錯而過的一剎那中,要麼你死,要麼我亡。
「天誅!」
咚!
再度挑中一個!
鐵棍傳回的手感中,石鐵心覺得自己應該是捅碎了什麼東西,但現在根本來不及查看,因為第三刀已經緊隨其後砍了過來。
鐵棍失去形態,已經來不及端好了!
「天——」
嗖,一個加速,刀光從耳邊閃過,石鐵心甚至能夠感覺到刀鋒掠過時寒毛聳立的刺激。
第四個騎手!
沒等那人說話,石鐵心咬牙擺臂。下月復原始精氣再化一縷,鐵棍呼嘯橫掃,咚的一下砸中了那騎手的前輪胎。
那騎手歪歪扭扭的滾了出去,被後面跟來的小弟們騎著機車一一碾過。
嗖嗖,機車洪流掃過身邊。當石鐵心回過神時,眼前一清,自己竟然已經從敵陣中殺了個對穿。雖然敵方有十幾個騎手,但能夠直接與石鐵心面對面的就那麼幾個,所以一個閃念中已經穿陣而過。
呼——呼——石鐵心忍不住大口喘氣,冷汗直冒。
這不是在進行武者對決,這里也沒有秘境,死了就是死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敵陣中殺出來的,也許多虧了自己長期習武養成的素質,也許要感謝這具身體本能的反應,反正當時大腦一陣空白、無畏無懼。但回頭再想,卻忍不住汗流浹背。
不過現在並不是回頭想的時候,扭頭後看,那些敵人已經與自己的小弟們短兵相接。有了石鐵心在前面挫敗了敵人的尖峰,後面的小弟也多少有了點反應時間,紛紛掏出了隨車攜帶的武器。
那些鐵棍、鐵鏈、球棒之類的武器,足以用來玩暴力摩托。
可要比凶殘廝殺的殺傷力和殺人不眨眼的殘忍,石鐵心這些小弟,並不能在生死一瞬的殺戮場中佔到上風。
「啊——!」
「小五——!」
「該死的,老子和你們拼了!」
一個交錯,好多人倒下。有敵人,也有自己人。晃動的光影中,石鐵心看不真切。但在駕駛界面中,卻能夠看到一些描邊的人形,從一整個整體,瞬間分離成兩個部分。
「混賬!」
石鐵心怒火熊熊,再度忘掉了恐懼,車輪嘎吱一下在地上摩出青煙,機車已經甩尾掉頭拐了一百八十度,然後猛然加速重新殺回戰場中。
手中鋼管又粗又長,但對石鐵心來說剛剛合適。他就像一名古代名將,橫棍而來,棍棍狠辣。
可恨,自己沒有學過什麼棍法,要不然統統打爆這些家伙的腦袋!
石鐵心發狠,他知道在高速運動中自己沒法精準的攻擊到敵人,所以他準備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咚咚鏘鏘,長棍連連出擊,全都砸在前輪胎上,或者直接捅進輪圈里。石鐵心仗著身高臂長鐵棍重,不怕和敵人擠,立刻把許多車手弄得人仰馬翻。
前面不遠處忽然一聲慘叫,石鐵心一抬頭,就看到自己的一個小弟被一刀斬的身首分離。
是那個綠毛!
綠色的腦袋帶著痛苦扭曲的表情翻滾著飛了出去,飛濺的血液觸目驚心。殺人者就在不遠處,身穿紅色具足,臉上戴著一個齜牙咧嘴的大鼻子天狗面具,看起來就像一個戰國時期的日本武士穿越過來騎在摩托上。
此刻他正高舉染血的武士刀騎車飛馳,哈哈大笑著嚷嚷著什麼異國語言。
這一瞬間,石鐵心的情緒都要炸了。
「殺——!」
轟轟,黑尊一聲咆哮,機車發了瘋一樣的猛然加速向前沖去。那人一回頭,剛想嚷嚷兩句異國話,就見石鐵心把手中長棍整個甩了過來。
剩余的所有原始精氣全部化開,這一下飛棍勢大力沉,風聲雄渾。鏘!一聲爆響,那武士用刀擋了一下,一團火花爆閃,刀已經被砸飛,人也無法自控的一個硬直。惶急中那人再抬頭,就看到黑尊機車忽然一翹頭,厚重龐大的前輪帶著瘋狂的動能正正撞了過來。
「給我死!!」
咚,那人整個被撞飛了出去,摔落在路上。
石鐵心駕著機車,毫不猶豫的開了過去。
咯 。
咯 。
前輪與後輪分別顛簸了一下,人車整體九百斤的重量凶悍的碾過,粗大結實的輪胎似乎像碾餅干一樣的碾碎了什麼。
正此時,阿飛領著的第二波人馬飛快趕到了,將剩余的敵人團團圍住。
吵鬧的廝殺聲喧嘩起來,然後又很快落下帷幕。
「都別他-媽傻站著,你你你,你們幾個都警戒起來!」阿飛還有些組織能力,急匆匆的開始組織行動︰「注意看著上路和下路,再被人突襲了就拿你們試問!」
小弟們剛剛經歷血戰,驚魂未定,不復剛剛的毛躁,一個個都听話起來。
「老大,沒事吧!」賣爸和鍋餅連忙跑到石鐵心旁邊,在刺目的機車大燈燈光中,發現石鐵心渾身是血,連忙緊張起來。
不過石鐵心氣勢沉凝,如崇山峻嶺、巍然不動,觀之如觀撐天柱、視之如視定海針,任何時候都給人一種靠得住的感覺。
上下看了石鐵心兩眼,這些血似乎都不是石鐵心自己的,兩人也便松了口氣。
但半晌不見石鐵心動彈,賣爸又小聲問道︰「老大,你怎麼了?」
石鐵心則凝視著路上的一灘血肉。
剛剛,這灘血肉是一個身穿紅色武士鎧甲的人,現在則已經黏在了地上,只能靠高壓水槍才能徹底洗干淨。胸月復一道溝,大腿一道溝,人已經斷成了四截,而且到處破破爛爛。唯有一顆人頭,還算保存的完好。
舌忝狗面具已經掉了,露出一張年齡並不大的臉,表情扭曲到不似人類。
這不是秘境中的爭斗。
這里死人就是真的死人。
石鐵心定定看著那人頭,這還是他第一次殺人。對于一個掙扎了十五年的遺孤、一個剛剛拿了小鄉試冠位的讀書人、一個只當過一個月的保安、一個即將開始快遞生活的靚團騎手而言,這泥土中的人頭實在有些太過刺激、又太過虛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