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安排的友誼賽是相對弱一些的隊伍,因為經過了精心的準備,賽場上四人不再像上次那樣懵逼,但賽後復盤反思的時候還是發現了很多問題。
「你們的人員配置其實很夢幻,但位置上需要大變更。」
「小老弟,你冷靜穩定,渾厚大氣,來當一辯。一辯負責開場陳詞,需要先聲奪人,四個人里你正合適。」
石鐵心點頭︰「好。」
「小騷兒,你刁鑽古怪,思路奇特,來當二辯。二辯負責提問環節逐一發問,需要一副反派面孔,你正合適。」
沈興業目瞪口呆︰「我?反派面孔?我這……」
「小靚妞,你反應敏銳又韌性十足,心里抗壓能力很強,來當三辯。三辯負責在攻辯環節和對方三辯直接單挑,你這種機巧百出的正適合面對各種不同類型的對手。三辯對線只要能贏,全場形勢就贏了一小半。」
凌星見甜甜一笑︰「謝謝夢夢姐托付重任。」
「小美女,你堂皇剛硬,又善于總結,來當四辯。四辯負責陳詞結辯,但同時也要冷靜的觀察全場,發言雖然可以少一些但擔負著尋找弱點一擊致命的重責。」
方清絕認同︰「安排很妥當。」
「那就這樣吧。」夢夢姐大手一揮,開始了今天的辯論知識大課堂︰「辯論技巧眾多,但歸根到底無外乎兩種辯法,就是雄辯和詭辯,今天我先講詭辯。」
「詭辯是什麼?無理硬說理,利用各種邏輯悖論從不可能中找可能,一時間讓對方啞口無言。這種方法不能常用,而且用不好的話會讓評委厭煩,但在賽場上,有時能夠收到奇效。」
「我舉一個訓練用題目︰月亮是不是圓的。」
「現在我們打反方,觀點是月亮不是圓的。」
「怎麼打?」
眾人听後有點傻,月亮不是圓的?這種嚴重違背日常認知和科學常識的辯題還有打法嗎?
石鐵心沉思之後說道︰「如果是我下手,只能先去了解月亮,然後定義‘圓’,用月球的參數去套圓的概念,最後……可是這樣硬去套絕對圓的概念,感覺上有點扯啊……」
其他人也紛紛發言討論,各抒己見,但基本都愁眉苦臉找不到好的突破口。
夢夢姐一邊听一邊微微笑著,然後隨手將一張紙撕成三角形,舉起來問道︰「我方主張,月亮其實是這個形狀的。」
「呵呵。」沈興業無力嘲諷︰「這不叫辯論,這叫睜眼說瞎話,月亮不可能是這個形狀的。」
「你確定?」夢夢姐反問道︰「你去過月亮嗎,你怎麼知道不是這個形狀的?」
「我還用去麼!」沈興業往天上一指︰「就在那兒掛著呢,抬頭看看就知道,月亮是圓的!」
「看起來圓,實際上就一定是圓的嗎?既然如此,我們這樣。」夢夢姐拿出一支筆,噗的一下從三角形的中心點那里穿過,把紙片串在了筆桿上。然後捏著一個角用力一轉,紙片咻咻旋轉起來,夢夢姐對眾人問道︰「現在看起來是什麼形狀的?」
紙片飛旋,在眾人眼中正是個白色的圓形。
「實際上呢?」
手指捏住,紙片停下,妥妥的是個三角形。
「所以說,月亮只是看起來是圓的而已。」夢夢姐抬了抬手中的紙片,一臉調笑︰「實際上,它是三角形。」
四人瞠目結舌。
沈興業覺得自己整個都要傻了︰「還能這樣?這不是硬 嘴麼?」
「這是有技巧的 嘴。即便有很大破綻,也會把對手帶入到自己這邊的節奏中來,化被動為主動。對方必須想辦法推翻我的假設,才能把話頭圓回來。可一旦入了我的節奏,就不那麼容易走月兌了,這就是詭辯的用法。」
「況且,這本就是訓練思維用的,不是真正的辯題。」夢夢姐豎起一根手指︰「記住了,辯論賽終究是打給評委看的。低劣的詭辯讓人厭煩,但高妙的詭辯會讓人拍案叫絕。評委會記住雙方的表現,然後給出綜合的評判。」
「現在,學會詭辯了麼?」
眾人大開眼界,只覺辯論賽的世界交鋒激烈而又充滿變數,包含著天馬行空的想象力,讓人逐漸上頭,深深沉迷,也漸漸走上了正軌。
不久後又安排了一場熱身賽。
辯題︰這個社會是男人更難還是女人更難。
賽場上,唇槍舌劍奇峰疊起。
攻辯的時候對方男三辯為了女性大聲疾呼︰「對方辯友可知,經過權威統計,女性自殺率是男性的整整三倍。女性朋友們遭受了何等的困難,竟然連活都不想活了,這還不夠難嗎?」
凌星見作為女三辯卻反而駁斥︰「感謝這位同學為女性鳴不平,但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女性自殺率更高沒錯,但根據社科院權威統計,男性自殺成!功!率!是女性的五倍。」
對方顯然是沒料到自己找來的數據會被整個瓦解,頓時陷入了反擊不能的狀態。
凌星見乘勝追擊︰「俗話說一哭二鬧三上吊,女生嘛,總會需要一些手段爭取關注,並不是真想死。還是你們男性厲害,二話不說上了天台就跳,這才是真的不想活了。在這里我不得不同情男同胞,你們,太難了。」
凌星見說話俏皮,表情鮮活,場下評委忍不住紛紛笑起來。
復盤時,沈興業忍不住問道︰「你咋知道男性自殺成功率高的?」
「我不知道。」凌星見言簡意賅︰「現場編的。」
「好!」夢夢姐抬手一指︰「記住了,只要不被現場抓包,不犯常識性錯誤,不被人看出明顯是胡扯的,這種現場編是被允許的。但一定要注意分寸,萬一被人發現是扯淡,那就整段垮掉。」
「你們需要對辯題進行更多的積累,更多的討論。」
眾人覺得很有道理,而且明確感到自己的實力在上升,心情振奮起來。于是上課學習,下課做作業,完成任務之後但凡有時間就開始討論琢磨辯題。沈興業連詩歌都不寫了,全心全意投入到辯論賽中。
一場又一場熱身賽,友誼賽,眾人以戰養戰,奮力前行。夢夢姐則盡心盡責,也可能是純粹不想看孩子,反正有空就獻祭老劉,換來去觀摩比賽的機會。
看著辯手在台上交鋒,夢夢姐深感有趣,仿佛看到了從前和隊友一起拼盡全力的日子。而那段日子成就了強而有力的友情。哪怕十多年過去了,依然無法忘懷當初的隊友情。
她打心底里希望,眼前這群孩子也能收獲這樣一段純粹的友誼。
不過,看過兩場比賽後,夢夢姐的目光在四人身上游移,心中若有所思。
她發現了一點有趣的狀況。
「好像有點內情啊。」夢夢姐嘴角一挑,露出了一個吃瓜笑,準備展現自己的技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