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石鐵心依然如故的快速辦案,努力打擊犯罪。
案山有路勤為徑,罪海無涯苦作舟。
馬照東很快就被人押送去了看守所。
他的案情清晰,情況簡單,預計在一個月內就會由檢察官提起訴訟,進而由聶之城法院進行刑事判決。徒刑或者死刑,都有可能。
不過馬照東已經進入了空虛模式,整個人的感情變的很平淡,好像能夠很平靜的接受自己的下場。看守所的看押人員嘖嘖稱奇,把他和其他犯人關在了一起。
另外一邊,李家豪的的父母也在到處奔波。
他們似乎很喜歡和石鐵心傾訴,偶爾遇到了就會聊一聊。石鐵心知道這對老夫妻正在向三個方向努力爭取︰肇事者的民事賠償、信息公司的工傷撫恤、以及保險公司的賠付。
全是錢的事。
但沒有辦法,老夫妻確實沒錢。
「孩子已經沒了,我們必須為孫子做打算。」老夫妻愁容滿面︰「家豪一直說,想把兒子送回家鄉上學、定居,我們也是這個想法。咼國太混亂,太不安全了,我們怎麼也要想辦法回去。」
「但是這又談何容易?咼刀不值錢了,祖國那邊的房價卻不斷飛漲,我們必須得為孫子的未來考慮。這些賠償是我們應得的,也是孫子未來求學、就業、回家的保障,無論如何也得要回來。」
石鐵心問道︰「現在進展如何?」
「不樂觀。」老夫妻唉聲嘆氣︰「信息公司非常涼薄,用各種說辭搪塞我們。那個肇事者已經瘋了,沒什麼執行能力。我們打听著去她家看過,發現她家已經被席卷一空,也不知道是哪些強盜造的孽。」
「最可恨的還要數保險公司!」
「家豪明明上了很多保險,包括人身傷害險、意外死亡險等等,保額一百萬刀,可是保險公司根本不賠付!」
石鐵心︰「肇事者的車,應該上三者險了吧?」
「上了,五十萬,是同一家保險公司,同樣的不賠付。」老父親眼中怒火熊熊︰「交保費的時候說的好听,現在該賠付了就完全變了嘴臉,真是可惡!」
「那可不行,該賠償的就得賠償。」石鐵心正色道︰「需要我幫你們嗎?」
「謝謝警官!謝謝您主持公道!我們再試試和保險公司交涉一下,如果實在不行再來找您。」老夫妻在聶之城舉目無親,石鐵心能夠挺身為他們挺身而出,實在讓他們感動萬分。
送走了老夫妻,石鐵心再度遇到了分頭青年肯尼迪。
「石警長,有個案子必須轉交給你了。」
「轉交?」石鐵心奇道︰「誰的案子轉給我了?」
「吉姆警長的案子。」
吉姆?從前的老「上司」?說起來也有很久沒見到那個死胖子了。
「吉姆警長怎麼了?」
「好像是身體不適,請假去就醫了。」肯尼迪回憶了一下︰「吉姆警長最近的精神頭確實很萎靡,希望不要出事。」
該不會是把他嚇過頭了吧?改天去看看他好了,一通催眠再給他糾正回來。
現在還是先看案子。
石鐵心接過了文件夾翻閱起來︰「一男子,二十四歲,乘坐火車來聶之城旅行時從火車衛生間中跌落,摔死在鐵軌上?」
肯尼迪點點頭︰「是的。男子的家人認為是有人謀殺了他。但是經過吉姆警長的偵察,沒有謀殺的跡象,這個男子就是自己跌落摔死的。卷宗已經做到最後了,就差簽字結案,您看……」
「不急,我查查。」石鐵心翻了翻現場的照片和刑偵報告︰「看照片倒是沒看出問題,我還是要去實地看一看。先去看看死者的尸體。」
他來到了停尸房——最近他總來停尸房。
據說,焚化爐的工作人員最近都在抱怨,因為加班過于頻繁。
「這就是死者,已經進行了解剖。」一個法醫拉開一個抽屜。
他叫吉米,華人,白淨瘦弱,雙眼細長,帶著副大眼鏡,整天笑眯眯的,算是法醫小組中和石鐵心關系不錯的一個。
「剖的比較細致,石警長湊活看吧。」
石鐵心拿出尸檢報告看著,同時比對著死者的體表痕跡。
「確實沒有搏斗痕跡,沒有被毆打、勒頸的跡象,也沒有檢出中毒、麻醉的化學物質。」石鐵心看向吉米︰「死者送來時有什麼異狀嗎?」
「如果說異狀,倒是有一個。」吉米指著死者的眼楮︰「他的肺部,有溺水的特征。」
「溺水?」石鐵心看向了肺部組織,他不太懂尸檢,看不出門道︰「肺泡中有嗆水嗎?」
「沒有。但怪就怪在這里。」吉米推推眼鏡,鏡片上閃過蒼白的亮光︰「他的肺泡中沒有積液,看起來很正常,但偏偏他的肺部組織具有溺水後的反應特征。他就像是……嗆死在了空氣中,你說奇怪不奇怪?」
「確實奇怪。你怎麼不在尸檢報告中寫上?」
吉米一臉嘲諷︰「得了吧老哥,除了你,誰還願意听我的瘋言瘋語?大家都只想著趕緊結案,趕緊下班,然後去月兌衣舞小姐那里放松放松。普通的墜亡,和莫名其妙的憑空嗆死,任何警長都知道該怎麼寫報告。沒頭沒尾的案子多了去了,不差這一個。」
石鐵心又問︰「有沒有能夠做到這一點的化學手段?」
吉米聳聳肩︰「不清楚,我不是化學家,但在我的認知範疇內,沒有。看起來,這又是一個懸案啊——話說最近的懸案越來越多了,你不覺得嗎?」
告別了吉米,石鐵心和程龍去實地勘探。
他們趁著列車停靠的時候,上車去廁所中偵察了一遍。
沒發現謀殺的跡象,一切看起來都非常普通,就是一場再簡單不過的意外事件。
死者從窗戶掉落出去,摔死了,就這麼簡單。
「但是,很奇怪啊。」石鐵心看著廁所中的窗戶︰「窗戶這麼小,他到底要有多‘不小心’才能從這種窗戶里跌出去?」
程龍撓撓頭︰「可能是自殺。」
「有這個可能。」石鐵心點點頭,又搖搖頭︰「可我還是覺得不太對勁。去買票吧,我們坐著這輛車走一遍,看看事發地點是不是有什麼玄機。」
石鐵心和程龍坐火車離開了聶之城。
同一時間,有幾個滿是紋身的混子,把一對老夫妻堵在了小巷里,獰笑著圍了上去。
第二天,渾身是傷的老父親跑去城下警署的停尸房中,對著兒子的尸體悲痛欲絕的嚎啕大哭。
在旁邊工作的吉米忽然面色微變,不著痕跡的拿出一片白布蓋在了李家豪的右手上。白布之下,似乎有什麼微微的動著。
吉米對老父親眯著眼笑嘻嘻的說道︰「老伯,我建議還是趕緊火化吧。入土為安,遲恐生‘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