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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小腰折了一朵野花拿在手里,靠坐在涼亭中有些失神。在她不遠處沉傾扇負手而立,微微抬著頭看向天空。這幾天的天氣出奇的好,本是多雨的時節能有一連幾天的碧空實在讓人心里覺著舒服。
「像不像?」
抬頭看天的沉傾扇忽然問了一句。
沐小腰一怔,轉頭看向沉傾扇︰「我一直以為那雙眼楮已經深深的刻在心里,就算一直到我老去也不會忘記。我也以為那聲音我能記住一輩子,哪怕是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我也能輕易簡單的辨別出來……可是在看到羅耀的時候,我心里都是疑惑。」
她搖了搖頭︰「當初在宗門的時候那人蒙了面只露出一雙眸子,他眼神里的寒冷能凍住人心。可是……看到羅耀的時候我盡力去回憶,卻發現原來我以為會永遠記住的東西竟然模糊了。」
「我也是」
沉傾扇沉默了一會兒道︰「第一眼看到羅耀的時候我就忍不住去看他的眼楮,可看到的時候我卻無法確定是不是他。原來時間真的能讓人將一切都漸漸淡忘,再回想起以前發現原來記住的只是那件事,而那個人已經模糊不清。」
「但我可以肯定,羅耀必然和方解有關系。」
沐小腰皺眉︰「為什麼?」
「因為你。」
沉傾扇將視線從天空中收回來,她看著沐小腰用很肅穆的語氣說道︰「當初在京城的時候,提到羅耀你和大犬的反應都有些不尋常。我看的出來方解自然也看得出來,方解不說不問是因為他不想傷害你。他選擇了信任你和大犬就會小心翼翼的呵護這份感情,盡力不去觸踫影響到彼此關系的事,哪怕涉及到了他的身世……」
「他不問,也不許我問。因為他堅信早晚有一天你和大犬會說出什麼。當初那個人將方解交給咱們的時候,指定讓你帶著還在襁褓中的孩子……那個時候我就覺得你可能知道那人是誰。當初磨山上那人毀了宗門傷了師父師叔們,然後走進書房只將你和大犬分別叫了進去……你出來的時候手里攥著一個錦囊,大犬出來的時候身上背著一個劍匣。」
她看著沐小腰,一字一句的說道︰「方解不讓我問,但我實在忍不住要問……那人是誰?那錦囊里裝的是什麼?那劍匣里又是什麼秘密?」
沐小腰的身子微微顫了一下,眼神有些閃爍。
「我……真的不知道那人是誰。」
沉默了很久之後她抬起頭,不再躲避︰「之所以這麼多年一直沒有告訴方解,是因為這件事很惡心我怕他會受不了。」
「什麼事?」
沉傾扇往前走了一步有些急切的問道。
沐小腰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緩緩的說道︰「那人我確實不知道是誰,在書房里的時候他也沒有摘下面巾。他交給了我一個錦囊,告訴我等方解到了十五歲的時候將錦囊里的東西喂方解吃下去。那東西看起來像是一粒丹藥,但我毀了它的時候才發現那根本就不是藥……而是一種惡心至極的東西。」
「是蟲子。」
她搖了搖頭,似乎是不想回憶起在樊固他和大犬毀去那兩件東西時候的場景。
「錦囊里裝著的是一粒丹藥,十幾年來一直散發著清香,方解問我是什麼,我騙他說是香囊。其實方解的生日是真的,那個人將方解的生辰八字告訴了我。在樊固的時候,那天……還差兩個時辰就到方解生日,我和大犬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決定毀掉那兩樣東西,給方解自由。」
「我將錦囊投進了火爐里,錦囊燒盡之後那顆丹藥的外殼開始慢慢的融化,緊跟著就從里面發出一種和小兒啼哭一樣的聲音,很淒厲。我和大犬嚇了一跳,跑過去看,沒多久那個一條本來蜷縮在丹藥里的蟲子從變軟的殼里鑽出來,只有兩節手指那麼大,但叫聲大的讓人害怕。」
「蟲子爬出來之後火竟然不能將它燒死,它竟然能順著火爐的爐壁向外爬。當時我和大犬都有些發慌,大犬隨手將我的酒囊搶過去潑在火爐里,火便一下子躥起來。然後他用鐵 子將那蟲子按在爐火中,那蟲子來回掙扎,一直到鐵 都被燒的通紅才勉強刺破了它,足足燒了有一炷香的時間才將那蟲子燒死。」
「蟲子死了之後,大犬把劍匣也燒了……」
沉傾扇听完的時候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腦海里一幻想那個蟲子掙扎扭曲的畫面和如小兒啼哭一般的嘶鳴她就有些惡心。
「劍匣里是什麼?」
「是一封信,還有一柄很小的木劍。」
沐小腰道︰「在燒毀那兩件東西之前,我和大犬最終還是沒有忍住,互相交換看了看彼此手里的東西。劍匣里有一封信……」
「內容!」
沉傾扇急切問道。
沐小腰再次深深的吸了口一口氣,眼神里閃過一絲畏懼︰「我告訴你,但不到必要的時候這件事不要告訴方解……因為……太匪夷所思了些。」
……
……
沐小腰將腰畔的酒囊摘下來,狠狠的灌了一口。因為喝的太快嗆到以至于劇烈的咳嗽起來,她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也不知道是因為嗆了還是因為心里的不安……她抬起頭看了沉傾扇一眼,緩緩的抬起手抹去嘴角的酒液︰「那封信上寫著的是如何操縱一個人……換句話說,是如何操縱一個傀儡。信上說,等方解到了十五歲的時候,將那顆丹藥也就是那條蟲子喂他吃下去,然後在他身體僵硬的之前將那柄小小的木劍從他的後頸插進去……然後按照信上的方式,就能控制方解。」
「你的意思是……」
沉傾扇臉色森寒的問道︰「那個蟲子是另一種毒蠱,方解吃進去之後就會變成傀儡。然後任由你們操縱?」
「是……」
沐小腰的眼神里都是痛苦︰「他會變成一具行尸走肉,完全沒有自己的思維。信上說,當方解徹底失去靈魂之後,讓我和大犬將他帶回磨山。定在九月初九那天,就在宗門山下將方解交給那個人。」
她搖了搖頭,嗓音有些沙啞︰「因為那信上封了火漆,大犬一直沒敢看過內容,只是知道劍匣里有什麼東西。我和他一塊看完信之後都不知所措,楞了很久才緩過神來。然後我就將那封信丟進火爐里燒了,大犬將劍匣和那柄小木劍也燒了。」
沉傾扇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下,走過來拍了拍沐小腰的肩膀︰「若換做是我,當時只怕也會很痛苦。」
她沉默了一會兒,忽然笑了笑︰「一開始和方解在一起,我曾經不止一次的想殺了他結束自己的流亡生涯。我相信天大地大,那人就算本領通天我若是找一個地方藏起來他也未必找的到。等我修行大成之後我再出來,誰還能殺我?只是後來,在大理城和你們分開之後……那三年中,我忽然發現自己竟然越來越想那個小家伙。」
她的臉色微微泛紅,眼楮微微眯起︰「我也不知道心里怎麼會冒出來這種想法,越是去抗拒就越深切。于是我告訴自己是我太想殺了他,所以在沫凝脂跟著清樂山的人赴京的時候,我便離開隊伍往西北迎你們,半路上的時候我還想著,這次一定要殺了他。」
「可惜……」
沐小腰握著她的手,搖了搖頭︰「就如我在樊固的時候一樣,也曾掙扎過,是為了自己活下去毀了方解,還是……還是和他一起再走一段路。」
沉傾扇笑了笑,理了理額前垂下來的發絲沒在繼續這有些惱人的話題︰「那信上還說什麼了?」
沐小腰道︰「信上說,如果我們在方解生日的那天沒有按照信上的指示去做,方解體內的毒就會發作。但我和大犬不信,沒有什麼毒能在人體里潛藏十五年才發作的。後來才知道這件事太險了些,若不是方解在樊固遇到了忠親王楊奇,說不定他真的毒發……那不是毒,而是蠱,在那個人將方解交給咱們的時候,他就已經在方解體內種了下蠱。」
「是方解的運氣!」
沐小腰道︰「上天早就安排好了一切,方解注定了會掙月兌開別人設計好的命運。」
沉傾扇挨著沐小腰坐下來,沉默了好一會兒後認真的說道︰「現在思路基本上能理順一些……十七年前,那個人將方解交給咱們,他早就已經在方解體內種了蠱毒,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十五年之後你和大犬會帶著方解回到磨山,將方解交給那個人。但是因為方解遇到了忠親王,毀了他體內大部分的毒蠱,所以方解沒事……」
「但是……」
沉傾扇眼神閃爍了一下,有些不願相信︰「超過期限這兩年來,如果那個人是羅耀的話,他為什麼沒有派人來找方解?如果不是羅耀,那麼是誰安排的這一切?」
沐小腰臉色也跟著一變︰「我們離開樊固不久,佛宗的人便到了。方解到了長安之後,佛宗的一位天尊竟然也不惜冒著觸動兩個帝國戰爭的危險進入了大隋。而且智慧自始至終好像真的沒有打算殺方解,和之前那些佛宗的人態度完全不同……還有前陣子,咱們在長江邊上遇到的釋源天尊,他似乎也不想殺方解。」
「難道……咱們殺了十幾年佛宗的人,方解卻是佛宗出身?」
「不可能!」
沉傾扇眼神一凜道︰「最大的疑點就是毒蠱,從沒有听說過佛宗的人會用這種手段的。毒蠱之術只在西南紇族之中盛行,其他地方沒有這種惡毒的東西。而方解前陣子也查到,羅耀府中養著不少巫師……」
「不管是佛宗,還是羅耀……」
沐小腰聲音一沉︰「方解應該都不會開心吧……」
沉傾扇一怔,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而此時,在和興樓的雅間里。方解正在面臨一個抉擇,該如何回答平商道總督駱秋的話?
丘余和周半川都說過,他的體質和羅耀差不多相同。如果這世上有一個人能真正幫他掌握修為的秘訣,那麼肯定是這位左前衛的大將軍。現在機會忽然來了,到底是接住還是甩開?
頭疼啊……
方解忽然覺得面前坐著的這兩個人都現了原形,一個是無常一個是夜叉。
滿目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