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峽谷西口的石頭牆沒有完全拆掉,如東口的石頭牆一樣留了門,隊伍浩浩蕩蕩長龍一樣從草原上歸來,留守峽谷的士兵們站在牆上揮舞著旗子歡呼,行進中的士兵們也揮舞著手臂對著喊,每個人臉上都充滿了喜悅。
因為要轉移到黃陽道那邊,所有留守峽谷的士兵們也要撤離了。
等到隊伍走過去之後,石頭牆上的士兵在將領的指揮下也躍上馬背融入大隊人馬。樊固城的守軍依依不舍的走出城門,雖然是輪換駐守,但在這里住了幾個月的士兵們還是有些舍不得。他們習慣了在這個小城里生活,而且當初他們修繕這座邊城都沒少揮灑汗水。
匯合了峽谷,樊固,山寨的士兵之後,隊伍變得更加壯闊起來。七萬騎兵入關,在官道上向前挺進。
遠處能看到有人在窺視,但黑旗軍並沒有理會。不用去想也知道那是金世雄手下的斥候,看到這樣一支龐大的騎兵隊伍入關他們肯定也嚇得夠嗆。幸好,黑旗軍如今打的還是大隋烈紅色戰旗和黑色軍旗,不然只怕金世雄的人馬早就已經吹響了示警的號角。
附近還有土匪和山賊的隊伍,也早就遠遠的避開。唯恐一個不小心招惹了這頭巨龍惹來殺身之禍。
方解騎著白獅子回頭看了看,他身後不遠處的馬車里是那個一言不發跟著入關的蒙元大國師,自己獨乘一輛馬車。這個女人在大營里這些天沒有再找過方解,也沒有和任何人有過交流。方解安排了一座軍帳給她,她也沒有推辭就住了進去。
當然,對她最好奇的還是方解的女人們。
「報!」
有斥候從前面返回來,離著還遠就跳下馬背快步過來行禮︰「大將軍,前面有人攔著隊伍,說是金世雄要求見大將軍,就在樊固城東三十里送客亭候著。」
方解笑了笑,回頭看了孫開道一眼。
孫開道笑道︰「果然不出大將軍預料,看到咱們兵強馬壯的回來,金世雄肯定是坐不住的,若是他不來見您才是怪事。」
「軍師便和我一同走一趟吧。」
方解微笑道︰「我倒是也想听听,這位大將軍對我有什麼話說。」
「無非三點,其一,必然是想請大將軍留下來,與他合兵一處。當然金世雄也知道這不可能,但他還是會說。現在他算是舉步維艱,要兵沒兵要糧沒糧,晉陽城里的糧草估計著都被皇帝帶走了,留給他的不多。靠著那支殘兵想穩住西北,難。」
孫開道伸出第二根手指︰「其二,大將軍拒絕他之後,他肯定會說些大道理,大將軍執意要走,他會厚著臉皮讓大將軍留下一隊人馬,大將軍自然還不肯,然後他會再厚著臉皮求大將軍留下一些糧草。」
「其三,是想試探大將軍的目的。如果咱們黑旗軍不離開西北,只怕金世雄以後也睡不踏實了。現在這個情況,他能躲避就不招惹。據說朝廷人馬還在洛水西岸被高開泰王一渠的叛軍擋著,皇帝的兵力損失不小,未見得沒有下旨意讓他趕去支援,而他一直留在西北沒動……呵呵……這位大將軍只怕也動了旁的心思了。」
方解點了點頭︰「走吧,咱們去看看他會用什麼花言巧語。」
「大將軍」
孫開道想了想說道︰「此人是成名多年的老將,心高氣傲,此時看見大將軍兵強馬壯,未必心里就沒有怨氣。所以還需小心些……不如讓麒麟帶精騎跟著。」
方解笑著搖了搖頭︰「不,只你我二人帶幾個隨從去就行了。」
他催動白獅子向前,白獅子低低吼了一聲後往前沖了出去。孫開道不放心,派人叫來麒麟囑咐了幾句,然後讓陳孝儒挑了十幾個身手好的驍騎校跟著。一行人月兌離大隊人馬,往送客亭那邊而去。
距離並不遠,沒多久方解一行人就到了送客亭不遠處。送客亭在另一條官道一側,旁邊就是一片桃林。只是多年沒人打理,這桃林也顯得格外荒涼。停下來的時候白獅子蹭了蹭方解的手,方解往桃林那邊看了一眼隨即笑了笑。他撫模了幾下白獅子的長毛,下來之後緩步往送客亭走去。
離著還遠,大將軍金世雄從亭子里就迎了出來。
這位已經五十幾歲的大將軍,看起來精神似乎還不錯。只是比上次見面又瘦了許多,顴骨都顯得向外凸著。
「方將軍不愧是國之棟梁,陛下倚重之才俊!」
金世雄一邊走一邊抱拳笑道︰「短短一年多不見,方將軍竟是為大隋招募來如此雄武的一支騎兵,陛下若是知道了必然高興,方將軍為國立下大功,料來陛下也不會吝嗇賞賜,我記得方將軍已經是鄉侯?這次大功說不得又要加官進爵!」
方解笑著迎過去道︰「大將軍多日不見,倒是越來越風趣了。本來一別年余我還擔心大將軍受不了西北苦寒,沒想到大將軍比上次看起來精神更矍鑠了些,看來晉陽生活還好,我也就放心了。」
兩個人都笑著,燦爛的笑里藏刀。
……
……
亭子里的石桌上擺著幾盤小菜,一壺酒,兩只杯子。亭子里只有兩個親兵伺候著,身上也沒帶著兵器。
金世雄請方解落座,親自為方解斟滿了一杯酒,方解故意沒有謙讓,而是坦然受之。
「這位是?」
金世雄看了孫開道一眼問道。
方解笑了笑介紹道︰「這位是孫先生,是我請來教授我學問的大才。大將軍也知道我在演武院並沒有結業,總覺得自己學識太淺,恰是遇到孫先生,便立刻請他留下來,平日里閑暇時便請教些學問。最近我的文章倒是做的越來越工整了,孫先生昨日還夸贊過。」
金世雄心里冷笑臉上卻沒有任何變化︰「既然如此,也請孫先生落座。我雖然一生軍武,但對大才之人一直敬仰。哈哈……方將軍真是難得的人才,一邊練兵一邊自學,朝廷里要是多幾個方將軍這樣的青年才俊,何愁國難不平何愁大隋不能再興?陛下當日派方將軍戍守峽谷也是知人善用,方將軍不負陛下苦心,君臣相知相惜,真是一樁美談。」
方解笑了笑︰「陛下確實知人善用,不然我現在麾下怎麼能有十萬鐵騎?」
金世雄的嘴角微微抽了一下,哈哈大笑道︰「方將軍感念陛下恩德,練兵初成就帶著大隊人馬回來,忠心可鑒。當時陛下離開晉陽城的時候特意交代過,等方將軍回來就與我合兵一處,共保西北一方平安。陛下還說,方將軍回來之後讓我千萬不可倚老賣老,要尊重……」
「哈哈」
方解抱了抱拳道︰「多謝大將軍抬愛,陛下臨行之際就沒有留下什麼旨意?」
「呃……」
金世雄沉吟了一下,卻沒有立刻回答。
孫開道在一邊笑了笑說道︰「我家大將軍也經常提起,說在西北的時候多蒙金老將軍照顧,陛下也頗多恩賜。所以我家大將軍才會在敵人的國土上,歷盡千辛萬苦拉起來這一支隊伍。金老將軍不知道,隊伍拉起來難,帶好隊伍更難……」
他特意將大將軍的大字語氣用的很重。
果然,金世雄的臉色微微一變。
孫開道似乎是有些無奈的說道︰「金老將軍也知道,雖然陛下封了我家大將軍為四品郎將,可按照大隋軍制,四品郎將領一軍一萬人馬,大將軍一心為國效力,結果一不小心就練出來十萬鐵騎……唉……可這隊伍龐大起來,反而出了些弊端。大將軍不過是四品軍職,手下的將領們最高不過五品,從四品的軍職大將軍是無權任命的。您看,下面五品的將軍就要領著一萬騎兵,都覺得有些名不正言不順,更何況我家大將軍……陛下料事如神,應該臨行前有所安排吧?」
金世雄訕訕笑了笑︰「這個……這個……陛下怕是也沒料到方將軍能為國練出十萬鐵騎來……回頭我親自上一份奏折,為方將軍說說這事。」
「哎……這怎麼行。」
方解連忙推辭道︰「哪兒有臣子自己要官的道理,傳出去豈不是笑話……我看不如這樣,大將軍告訴我陛下行程,我手下都是騎兵,追上去應該還來得及。陛下看到這麼多騎兵也會很高興,自然會有所安排。」
金世雄眉角抖了抖,笑了笑道︰「我看倒是不如這樣……方將軍去追陛下,隊伍留……」
他的話還沒說完,方解就打斷道︰「只是有件事為難,還需要請大將軍幫忙。」
金世雄壓住心里的不快問道︰「何事?」
方解認真道︰「說起來也難以啟齒,我雖然在草原上拉起來一支隊伍,可大將軍也應該知道草原上現在亂的很,方圓幾千里都不見人煙,所以我的人一直是餓著肚子訓練,說起來不怕大將軍笑話……」
方解指了指石桌上的一盤野兔肉道︰「我已經很久沒有嘗過肉味,我見大將軍精神不錯,身後這兩位親兵也是器宇軒昂,想必晉陽城里必然是糧草豐足。我既然要率軍去追陛下,大將軍能否分撥一些糧草給我?你我同是為國效力,大將軍必然不會眼睜睜看著我的人食不果月復……我感激不盡!」
他起身抱拳施禮,金世雄的眼楮里卻立刻閃爍了幾下。
金世雄張了張嘴,只能呵呵笑了笑道︰「同是為國效力……這個……我當然不會拒絕,只是……」
孫開道也起身抱拳道︰「那我就替將士們多謝金老將軍慷慨!」
金世雄沉默了一會兒後笑道︰「此事不急,來來來,先來喝酒。」
方解道︰「將士們已經餓了幾個月,焉能不急?不如這樣,大將軍若是點頭,我立刻派人去晉陽城外面候著,只等糧草運出如何?」
金世雄心里的怒意已經有些壓不住,但還是笑了笑道︰「此事終究還是要請示陛下,晉陽城內雖然不缺糧草,可沒有陛下的旨意我也不敢擅自動用。不如這樣,方將軍將人馬留在這里,可親自去追陛下請旨如何?」
「噢?」
方解看了他一眼微笑道︰「然後呢?」
金世雄沒有說話,只是低頭抿了一口酒。
方解笑道︰「大將軍莫非是要挪用自己隊伍的糧草分給我?」
金世雄還是不語,過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道︰「方將軍,若是你真心為國效力,我便是分給你糧草又何妨?只不過……我又怎麼知道你確實是真心想為國效力?不如方將軍將隊伍留下,然後追上陛下請示,若是陛下說這西北是方將軍做主,我也甘願為副手。」
「不如這樣」
方解笑道︰「據我所知,陛下的行程被阻洛水,叛軍猖狂,你我同為人臣自然不能坐視不理。我想,陛下被叛軍折辱,大將軍忠君愛國自然不會裝作視而不見,不管陛下有沒有旨意來,都要盡人臣本分對吧?不如大將軍盡起人馬與我同行,同往洛水平叛如何?」
金世雄握著酒杯的手緊了緊,手背上的青筋畢露。
嚓一聲,酒杯不堪重負被他攥碎。
方解瞥了一眼桃林里隨時就要沖出來的士兵,冷冷笑了笑︰「大將軍若是不願,那我就自己帶兵去救駕了。承蒙款待……」
他捏了一塊兔肉丟進嘴里︰「味道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