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解慢悠悠的往回走,而場面卻一點都不慢悠悠。
或許方解是故意為之,讓木三帶著散金候吳一道他們繞了一小圈才走到太極殿前面。而此時,大部分官員都在太極殿正門外面平台上擺滿的小板凳上排排坐吃果果。每個人都是一碗粳米粥,兩塊杏仁酥。
規規矩矩整整齊齊的吃早飯,這場面可真是難得一見。
然後只是一轉眼間,其中不少人的衣服就都髒了。
無他
被身後的人噴的。
突然之間,散金候忽然一拳將崔中振打飛了出去,緊跟著那些黑旗軍中的大人物們卷起袖管上去,一頓暴揍。這場面太特麼勁爆了,噗噗噗噗……也不知道多少嘴里嚼著杏仁酥的官員噴了前面的人一身。
方解走的很慢,而且似乎不打算解釋什麼。
他直接走進太極殿,然後坐在了最高處。面北朝南的那個位置,已經重新擺放商行龍椅。這或許是一個態度,一個方解要表達給眾人的態度。
人們哪里還能吃的下去?
眾人迅的起身列隊,魚貫進入太極殿。每個人心里的震撼都無法用語言表述出來,因為這種事是他們絕對預想不到的。作為黑旗軍中最被方解重視的大將之一,崔中振手握兵權,戍守長安,朝臣們甚至都可以肯定,崔中振的封賞一定不會小。
可是,怎麼會這樣?
四個驍騎校抬著滿臉血的崔中振從外面進來,把他丟在地上。散金候出手用的是暗勁,直接廢了崔中振的修為。此時他被打斷了幾根骨頭不知道,但那個樣子看起來要多淒涼有多淒涼。
吳一道他們打完了人,裝作沒事人一樣在自己的位置上站好。
「你們很好奇?」
方解笑著問了一句。
所有人都很好奇,但是所有不明就里的人不敢問出來。
「打個比方,你們每個人都有朋友,很要好的朋友。以至于你有事必須出門,所以找來這個朋友到你家,幫你守著自己的家。但是當你回來的時候,卻現你的朋友趁你不在,已經收買了你不少家丁和僕從,打算把你趕出家門……」
方解往前壓了壓身子,看向崔中振︰「你們會怎麼做?」
「你……」
崔中振掙扎著坐起來,看著方解怒目相向︰「你不要找借口!你無非是看我功高震主,你想除掉我罷了!要殺你就直接殺我,大丈夫可殺不可辱,你無需這樣往我身上扣罪名!你不就是想收回我的兵權嗎?!」
崔中振掃視了一遍那些黑旗軍的將領︰「我今日,就是你們的明日!」
方解忍不住拍了拍手︰「算是個人物,到現在還想著扳回一城。」
他側耳听了听,號角聲隱隱響起︰「你們的人應該已經在暢春園動攻勢了是吧?按照道理我現在應該把手下人全都派出去,去救我的親人。然後你們就能找到機會殺我,我死之後……你立刻就會帶著你的人封鎖宮城,然後調集人馬封閉長安所有城門。這個時候還不會有人懷疑你,所以你可以名正言順的帶兵把能阻礙你的人都殺死……」
方解笑了笑︰「你們的計劃特別的完美,沒有一絲瑕疵。但是知道你們錯在哪兒了嗎?你們錯在……你們以為我是個按規矩來的人,所有的設計都是在這個框架之內想出來的。可我什麼時候按規矩做過事?你們覺得,大朝會上,我會先按照程序分封朝臣,不可能在這個時候點出來有人想要殺我,因為你們覺得這是黑旗軍的恥辱,我不會在這個時候說出來……所以你才敢明目張膽的跟著其他人一起來,你覺得,你以為,我在沒有確鑿的證據之前是不敢胡亂動你的。」
「而且,你必須出現在大朝會上。如果你不出現,難道我不懷疑?但是你出現了,我為什麼不能直接先拿下你?」
方解一口氣說了很多,臉色逐漸陰寒下來︰「你們在紙面上設計了完美的一個局,在紙面上找不到一點破綻。但是你們有沒有想過,你們已經多久沒有真真正正的和人廝殺過了?」
「你們沒有,我有。」
方解看著崔中振︰「我沒有讓人打爛你的嘴,就是留著你的嘴讓你說。」
崔中振的眼神里滿是驚恐,卻理智的閉嘴沒有再說什麼。
「木三,把這些事原原本本的給大人們說清楚。」
方解起身,大步走向太極殿外面。
「今兒這大殿里的人,看看誰嚇尿了褲子。尿了褲子的,多半心里有鬼吧?」
他走出太極殿,看向外面。
「該動手的,為什麼還不出來?」
……
……
暢春園
從大朝會的鐘聲響起的那一刻,突然從四周涌出來數不清的刺客,他們開始瘋狂的猛攻暢春園。暢春園里的護衛拼死抵抗,卻還是被這些刺客逐漸壓制住。然後有幾個修為極強悍的人從外面突破進來,直奔三層木樓。
桑颯颯和吳隱玉肩並肩站著。
她們抱著方解的骨肉。
白獅子渾沌站在她們兩個身後,目露凶光。
院牆外面,兩個宮廷侍衛的尸體被人拋開,緊跟著幾十個黑衣人從外面掠進來,他們看到了小木樓。為的人修為極強,他是這次進攻的幾支隊伍的領之一。他明確得到了指示,必須攻破小木樓,必須生擒方解的家眷。若是不能生擒,那就必須殺死。
暢春園的防衛確實很強,但是絕對沒有他們預想之中的強。他們到現在為止沒有遇到一個強有力的對手,那些宮廷侍衛加上禁軍,再加上驍騎校,再加上一些不知道來路的江湖客,但是這些人的修為真的算不上強大。
所以,他有些疑慮。
而打消疑慮的最好辦法,就是殺過去。
數不清的刺客從外面進來,朝著三層木樓沖過去。
然後……
他們都死了。
……
……
一個花白頭的老者從遠處急掠而來,他的度遠比身後跟著的幫手要快上不少。從大朝會開始,到現在不過十幾分鐘過去。這些人突破了太極宮的層層防御,一直殺到太極殿前邊,顯然實力強大。
老者落地,看了一眼方解身後,他透過太極殿的正門,能看到跌坐在地上一身血的崔中振。所以他的臉色變得格外難看,一種上門來打人結果門一開就被人一個嘴巴扇在臉上的羞辱感從心里冒了出來。
「報個姓名。」
方解看著他認真的說道︰「到了這會兒,你們也沒必要隱瞞什麼了吧?」
「我姓白,不會白來一趟的白。」
老者回答。
方解笑起來︰「這話很臭屁,很瑟,得揍一頓才行。」
白老看了看太極殿里的人,擺了擺手︰「去把崔家那小子搶回來,這個人不用你們對付,我自己來。」
「你不行,你沒時間。」
吳一道從大殿里飄出來,站在方解身邊︰「臣請旨……把這個人揍的白來一趟。」
方解點了點頭︰「揍吧」
吳一道一聲長嘯,縱身過去直撲白老。白老臉色稍稍有些變化,卻沒有什麼擔心。他迎著吳一道過去,兩個人立刻就在太極殿外面掀起一陣狂瀾。方解微微皺眉,看著那些被打碎的花花草草,有些心疼。
「出來吧,這個說自己不會白來一趟的老人家肯定不是殺我的人。總得派個人來試探試探才行,大家時間都不是很充裕,索性直接到最後一步?」
這話說完之後,許久都沒有回應。
但是方解卻轉身看向側面,不知道什麼時候,一棵花草上面站著一個老者,身形已經佝僂,穿著一件看起來很華美的錦衣,但是因為枯瘦,那錦衣顯得有些滑稽。但是這個快要彎曲成了九十度的老者,一點兒都不滑稽。
很可怕。
因為他手里有劍。
「你真是個狠人!」
老者嘆了口氣︰「我實在沒有想到你是這樣一個不懂得欣賞美好的人,這麼完美的計謀,應該一步一步的按照步驟走完才對的,就好像花瓣是一片一片的展開,然後才能看到花蕊。你卻直接把花蕊拔了,太粗暴了些。」
他看著方解說道︰「這個計劃最大的破綻其實正是崔中振,我們都心知肚明。因為崔中振必須要到大朝會的時候才能月兌身,按照道理,你也會讓他月兌身,因為只有他月兌身了,接下來的計劃才會進行,然後你才能看到所有你想看到的東西……但是,你為什麼要突然硬生生的把計劃都給掐斷了?」
方解笑了笑︰「你真老,真丑。」
老者的臉色不由自主的一變。
「確實夠狠……」
他握著劍的手稍稍緊了緊︰「我們能猜到,你手里有兩張王牌,一個是蕭一九一個是張易陽,我們猜測著你會把這兩個人一個放在暢春園一個放在太極宮。沒有想到,你把這兩個人都放在了暢春園!」
「真的狠,是對自己夠狠。」
老者問︰「我只想知道,你拼盡全力的護住你的女人和孩子,但是你死了,這一qi 還有什麼意義?看起來你好像還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莫不是你以為掐斷了崔中振就摧毀了我們的計劃?如果你真的這樣想就太幼稚了……崔中振,本就是個可有可無的人啊。」
「你是徐羲吧?」
方解又岔開話題問。
老者點了點頭。
方解笑了笑︰「徐羲,你真老,真丑。」
溫馨提示︰已啟用新域名".info",原域名即將停止使用。請相互轉告,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