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大夫面無表情,雙目輕輕地半睜半閉,一只手牢牢的搭在韓立的手腕上。
他全部的心神,都集中到了韓立體內的真氣強弱上,半晌沒說話。
一盞茶的功夫後,他才深深地出了一口氣,似乎把心中的懊惱全都吐了出來,眼楮猛然睜開,一縷精光從他渾濁的眼中射了出來,讓人不敢對視。
他臉色陰沉。很明顯,對韓立不滿意,不過仍沒有責罵的話語出來。
他冷漠的擺了擺手,示意韓立跟著他一塊走。
韓立乖覺的跟在他身後,雖然對一邊的神秘人很感興趣,但知道目前不是自己隨意詢問的時候。
進了屋子後,墨大夫有些疲倦的坐到太師椅上,後背緊貼著靠背,半做半躺著。眼中的精光已經散去,恢復了久病在身的模樣。
神秘人一直緊隨著他身後,寸步不離,在他坐下後,就站到了椅子的背後,直直的戳立在那兒,一動不動。
韓立知道墨大夫心里正在不痛快,也不願主動開口觸對方霉頭,就學著神秘人一樣,走到屋子的正中間,面朝著墨大夫低著頭,識趣的不再亂動,等待著對方開口問話。
過了老半天,還是沒人言語,韓立有些奇怪,沉不住氣了,悄悄地想抬起頭偷看墨大夫一眼。
「想看就看,干嗎要偷偷模模的?」剛把脖子揚起了一半,墨大夫冷厲的聲音,傳了過來。
韓立身子怔了一下,接著就听話的把頭抬了起來,眼神在墨大夫臉上轉了幾圈,又馬上縮了回來。
韓立臉上神色沒變,可心里卻猶如驚濤駭浪,翻滾不停。
墨大夫臉孔怎麼一下子如此詭異,有些灰敗的臉上隱隱的罩上了一層淡淡的黑氣,這黑氣像是有生命一般,伸出無數的細小觸角,張牙舞爪的在他臉上亂舞著。更令韓立心驚的是,墨大夫一改往日的死板神情,現出一臉的狠厲決斷神色,正用一種不懷好意的目光在注視著韓立,嘴角還露出幾分譏諷的嘲笑之意。
韓立覺得情況有點不太對勁,幾分不安的情緒繞上心頭,一絲危險的氣息也開始在屋內漫延著。
他機警地、小心翼翼的往後退了半步,把手縮到袖口里抓住了那里的一只鐵筒,把繃緊的神經才放松了一點,這時耳邊忽然傳來了墨大夫一聲低低的嘲語聲。
「一點小聰明,也敢拿出來賣弄嗎?」
墨大夫身子動了,詭異的從半躺著變成了站立之勢,陰陰一笑後再身形一晃,整個人仿佛幽靈一樣的到了韓立身邊,望著韓立「嘿嘿」冷笑著。
韓立臉色大變,知道不妙,急忙想舉起手臂,但身上一麻,動彈不得。
這時他才看到,對方手指從自己胸前的穴道上拿開。
真是太快了,自己竟然沒有絲毫察覺到對方的出手。
「墨老,您這是要做什麼?弟子有什麼不對的,您老盡管開口,何必要點住弟子的穴道呢?」韓立這時再也無法再保持以往的鎮定,他強笑著對墨大夫說道。
墨大夫並不言語,只是一只手錘了幾下自己的後背,輕咳嗽了一下,一副老太龍鐘、弱不禁風的模樣。
可韓立剛剛見過他制住自己的迅猛模樣,哪還敢真把他當成一位普通的重病老人,對他的這番做作反而更增加了幾分重視。
「墨大夫,您老是什麼身份,又何必和弟子一般見識,你解開弟子的穴道,有什麼懲罰,弟子一力承擔就是了。」
……
韓立又一連說了幾句好听、恭維的話語。
可墨大夫根本不與理會,伸手從他的袖子里把那只鐵筒搜了出來,拿在手里,然後用一種嘲笑、蔑視的目光看著他的表演。
韓立見到這種情形,心一下子沉到了最深處,原本指望用話語打動對方的念頭,也徹底的斷掉了。
對方看樣子,不會給自己一分一毫的可趁之機。
韓立漸漸的閉上嘴巴,臉上變得安詳下來,用不帶絲毫感情的目光回視著墨大夫。
頓時整個屋內所有的東西在這一剎那似乎都靜止了,鴉雀無聲,變得如同暴風雨來臨前的一樣平靜。
「好!好!好!」墨大夫三個「好」字突然張口而出。
「不愧是我墨居仁看中的人,現在還能面不改色,臨危不亂,不枉我下了那麼大的本錢在你身上。」他一下子夸起韓立來。
「你倒底想要如何處置我?」韓立沒有接墨大夫的話語,反而詢問起來。
「呵呵!如何處置你?」墨大夫不置可否的重復了一遍韓立的問話。
「如何處置你?就要看你自己如何的表現了。」
「什麼意思?」韓立皺了一下眉頭,隱約的猜到了對方的一些打算。
「我不說,憑你的聰慧,應該也能明白幾分吧?」
「只猜得到一小部分,但還是不明白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前因後果。」韓立沒有否認,很坦率的承認了。
「很好,這樣做就對了。有什麼疑問直接問我就可以,不要一直悶在肚子里。」墨大夫陰險的笑了一下,臉上的黑氣似乎又濃厚了幾層,映的他面容更加猙獰。
「我知道你一直對我提防著,沒真把我當成師傅來看待。不過這沒關系,我也沒真把你當成徒弟來看處。」墨大夫輕哼了一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