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鴉的加入讓那些祭祀的施法難度變得更大。一方面,兩個人一起進行打斷吟唱的效率自然是比起司一個人高,但是另一方面,被咒鴉打斷了禱詞的邪神祭祀可不僅僅要承受來自法術本身的傷害,咒鴉所做的事情遠比起司簡單的駁回和中止要可怕。這個精通詛咒的施法者喜歡在打斷別人施法的時候在贈送給對方一兩個「小禮物」,這些小禮物或許只是一次咳嗽或者其它什麼放在無傷大雅的生理反應,但是這些東西在祭司們衷心的贊頌著他們所信仰的可怕存在時帶來的後果卻是致命的。
這倒不是說那些被稱為邪神的存在在乎信徒的某些生理反應,只是就如起司曾經說過的,魔法是一項嚴謹的工作,想要完成一次成功的施法就像是操作一台龐大的機械,錯誤的操作不僅會讓你操作的機械無法完成任務,在大多數時候這帶來的後果是相當致命的。就像是那個被自己召喚出的東西拖進了爛泥的倒霉蛋一樣,越來越多的祭司們開始受到類似的傷害。
這種情況導致那些配合默契的邪神祭祀之間固定的配合被打破,或許一個小組中個別成員的離場還可以接受,但是當這些祭祀們發現那些會帶來致命後果的玩笑開始像瘟疫一樣傳染的時候,他們就不得不思考一下繼續進行施法的代價了。而邪神信徒的遲疑自然就是起司他們的機會,法師正在抓緊著戰斗中短暫的間隙試圖弄清楚墓園中的法陣原理,雖然那些法陣環環相扣相互嵌套,可是在起司看來,這也意味著它們最終都會連接到一個被法師稱為「中樞」的法陣上,只要可以破壞這個中樞,那麼或許就可以讓墓園中大部分的法陣失去其效力。
「無謂的嘗試。你認為憑借這短短的幾分鐘,你就可以破壞我準備了許久的東西嗎?」來自巫妖的嘲諷像是最終宣告一樣說明起司的嘗試注定是失敗的。雖然法師已經使用了平生所學來順著最短的途徑在墓園中尋找中樞的所在,可是起司很快發現這個墓園中的法陣就像是一個被設計好的迷宮一樣,他的魔力觸角在其中移動的時候,不是踫到死路,就是被引導回之前的位置。
「沒用的,這家伙不是只會照本宣科的廢物,它對魔力的理解並不在你我之下。」咒鴉在施法的間隙對起司說道。他當然也有辦法看到起司和巫妖之間的攻防,而這也讓他肯定,面前這個巫妖並不僅僅是擁有力量,更加懂得如何去使用它。
而雖然在這短暫的幾個呼吸之間在起司他們已經和墓園中的敵人進行了幾個回合的交鋒,但是作為他們護衛的愛爾莎他們卻完全不知情,在他們眼中起司他們只是在原地不斷的念誦著什麼,而墓園中的那些邪神祭祀也是如此,事實上,此時的墓園內外,除了祭祀們的念誦聲和露易絲他們不斷攻擊磚牆發出的響動,整個戰場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安靜的。這就是施法者之間的戰斗,沒有閃爍的火焰或者雷電,因為當對方成功的完成自己的法術的時候,你的敵人已經如同案板上的肉一樣毫無反抗能力了。這樣的戰斗就像是用自己的性命在下一場棋局,稍有不慎就是尸骨無存。
「哼,這是你自找的。」意識到自己的嘗試並不奏效,而且現在離黎明的時刻越來越接近,起司知道自己沒有多少時間來阻止對方了。在說完這句話之後,法師的眼楮當中開始散發出濃烈的光芒,這光芒並不明亮,可是在漆黑的黑夜中卻是如此顯眼,那難以形容的色彩讓每一個目睹到這一幕的人都本能的感覺到不安和煩躁。不過好在保護起司的幾個人都沒有回頭去看法師的情況,而對法師有著更多了解的咒鴉也不需要用眼楮去確認起司正在做的事。
「別看起司的眼楮,全力保護他施法!狼人和吸血鬼回來!」咒鴉自然是知道起司認真起來可以造成多麼可怕的後果,而他也明白現在的法師是十分脆弱的,所以他在大喊這一聲之後就開始像起司靠近,並且對不遠處的巨狼和吸血鬼喊道。
起司身上散發出的恐怖氣息自然也被露易絲他們察覺到了,雖然很不爽咒鴉的不禮貌,可是他們也知道法師現在正在準備的這個咒語或許是讓他們把這些敵人留在這里的唯一方法。而且在破壞磚牆的過程中他們也意識到這個墓園中充斥著的力量可能比他們想象的還要龐大,就算狼行者有著免疫一切魔法的能力,可是既然對方對鐵堡的入侵蓄謀已久,難保他們手中沒有用來對付露易絲的手段。
于是巨狼和異形很快就放棄了攻擊那些磚牆,轉而回身防守在起司附近,露易絲用她巨大的身軀阻擋在墓園中的敵人和法師的中間,這可以為起司阻擋大部分來自魔力層面的傷害。而山德則依靠著身上的甲殼抵擋著扭曲騎士們射過來的骨刺,這兩個人一起合作使得一時之間出現了一道幾乎可以阻擋一切的防線,看起來對方短時間內是別想打斷起司的施法了。
「真是愚蠢……」巫妖那毫無感情和生氣的聲音從墓園的深處傳出來。而隨著這句听起來像是嘆息一樣的聲音,無數悉悉索索的聲音從墓園四周的草叢和樹木後面傳來,似乎是有著某種數量龐大的東西正在向這里靠近。
「這下我們終于知道那些原本埋在墓園里的尸體去哪了。」咒鴉不需要看就知道正在靠近他們的是什麼。事實上一開始他還在好奇,作為依然留存在在生者世界的死者,巫妖這種精通死靈術的存在在那些扭曲騎士之外居然沒有設下任何和尸體有關的陷阱。不過現在想來這倒不是對方沒有準備,而是直到現在起司他們給對方的壓力才讓對方翻開了這張牌。
腐朽的身體穿過樹叢沒有任何的聲音,那些干枯的,丑陋的尸體像是木偶一樣木然的出現在眾人的周圍,它們身上的衣物早已腐爛,連同他們的身體和他們曾經的身份一起。現在在這里的,只是一些等待和大地重新合一的生物死尸罷了。而既然這些東西沒有發出聲響,在樹叢中發出細碎聲音的存在自然另有其人。而這些東西就是出現在這些行尸腳邊或者干脆趴在干癟的尸體上的——老鼠。大量的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