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嚎」
「嘎吱」
……各種混亂的聲音徹底摧毀了森林里的靜謐,起司的造物們在森林之主的身上瘋狂的對它龐大的身軀造成著可怕的破壞。而巨大的體型在給森林之主帶來難以想象的力量的同時也注定了它無法靈活的使用自己的身體。好像這個所謂的森林之主除了體型大一點,力量大一點之外也沒有什麼可怕的地方了。
雖然起司造物的破壞力確實強悍,但是以現在的情況來看,如果將起司的造物替換成其它類似的部隊,應該也可以如此輕易的讓這個龐然大物陷入被動中。然而,灰塔之主知道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這個世界上可以如此欺凌這種「森林深處的陰影」的人不會太多,而就算是那些人,想要做到如同起司現在這樣將對方徹底壓入下風也是絕不可能的事情。
原因很簡單,只是因為就像是這里的植物一樣,那個巨大的森林之主身上也有著奇異的力量。而與暗藍色的森林可以隔絕魔力的能力不同,森林之主的能力只有一個,它可以直接殺死那些被它接觸的人。這種能力完全無法被解釋,因為根據曾經的傳說來看,早在無盡歲月之前,甚至有極為高位的存在被森林之主直接殺死。而如果非要給這種類似詛咒的能力一個解釋的話,灰塔之主的猜測是這個東西身上的能力很可能是這個世界某種運行規則的體現。
就像是水低溫會結成冰,空氣流動會形成風一樣,被這個森林之主接觸就會消亡,這是這個世界運行的規則。沒有東西可以違逆世界,要知道,即便是被人類奉為神邸的存在,它們也不過是依托這個世界而出現的東西罷了。就像是大海中的魚,哪怕它游得再快,長的再大,終究還是不能離開水。但是,在他面前卻有一個人正在將這個無法被打破的鐵則肆意的踐踏在腳下。
似乎是不滿意那些遲早會爆炸的造物低下的效率,已經變的僅僅擁有一個模糊輪廓的起司決定自己親自加入到對森林之主的攻擊中去。對于法師來說,森林之主的那種可怕特性他當然也是知道的。可是在解放了自身力量之後,起司卻在冥冥中意識到眼前這個從亙古就存在的恐怖陰影完全無法對自己造成傷害。
被難以描述的光陰吞沒的法師以平穩的步伐走向最接近的那棵巨木,在他前進的道路上,不論是從空中掉落下來的殘骸,亦或是森林之主的重拳都無法接觸到他。好像這個時候的起司僅僅只有一個影像,而不具備實體一般。發現自己無法阻止起司的接近,森林之主恐懼而絕望的嘶吼從森林上空傳來,那聲音听起來就像是暴風即將被連根拔起的大樹最後的掙扎。
「克拉克……你都做了什麼啊……」看著在森林之主狂暴的攻擊中宛如閑庭信步一般的起司,站在戰斗無法波及到的樹林中的灰塔之主不自覺的說道。而克拉克這個名字,正是這位強大施法者的本名。身為起司的導師,灰塔之主十分清楚此時的起司已經完全失去了控制。那個正在一步步逼近森林之主的可怕存在絕對不是自己的門徒,而是一些其它的極為可怕的東西。但是克拉克同時也知道,起司會變成那個樣子,完全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灰塔之主的表情陰沉的可怕,在他的字典里可沒有後悔,因為相比起去為自己做過的錯事感到懊惱,他很清楚盡早的吸取教訓然後修正錯誤才是最正確的選擇。也或許正是因為這種理性到不近人情的邏輯,他才能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施法者之一。而如果讓克拉克總結自己還沒有修正過來的錯誤,那麼他的名單上只會有一個名字,起司。
另一方面,親自上陣的起司發揮出了遠超他造物的破壞力。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畢竟那些扭曲的造物只不過是起司隨便將自身的零星力量灌注其中的消耗品罷了,而作為能量源的法師本人現在究竟擁有著多麼強大的力量則沒有人可以說清楚,哪怕是到了完全解放的現在,起司依然能感覺到自己體內的力量依然在提升著,就像是有一口不斷溢出能量的泉眼在自己的體內不斷噴涌著一樣。這股強大的力量驅使著法師將它們揮霍出去,如果不這樣做的話,哪怕是作為這種能量的主人,起司被這些力量撐爆恐怕也只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
「咕嚕,咕嚕嚕……」
相比起自己造物粗暴的攻擊方式,法師本人的攻擊則要顯得「溫和」的多。從身上溢出的能量變成了一個個閃爍著無法形容光芒的「泡泡」它們好像真的沒有重量一樣從起司的長袍上飄散而出,並在離開法師的身體後開始膨脹。這些「泡泡」如同保護巢穴的蜂群一樣涌向近在咫尺的巨木,當它們接觸到森林之主身體表面的時候,「泡泡」就會無聲的消失,但是隨著它們一同消失的,還有一塊塊和「泡泡」本身一樣大的物質。
很快的,森林之主粗壯的腿部就被這些「泡泡」弄得千瘡百孔,堅硬的身體就算是由火山核心的黑曜石打造出的武器也不一定可以擊破,但是縱然是這樣強度的身體,在起司的攻擊下卻顯得如同豆腐一樣脆弱。已經失去效力的腿部不再能支撐龐大的身體,森林之主山巒一樣的身體開始傾倒,那是仿佛天崩一樣的景象,巨大的身體劃破雲層,生長在身上枝葉讓傾倒的森林之主顯得像是一座即將從空中落下的島嶼。那顆龐大到可以築城的頭部第一次出現在了常年盤踞在森林上空的雲霧之下,那張古老且巨大的面孔就算是最年長的巨龍也不一定有榮幸瞻仰過。然而,即使如此,當這個存活了不知道多久的生命消逝的時候,也不會和一只螞蟻的死亡有什麼分別。
起司抬起頭,如果那個部位還是他的思考中心的話。雙目中釋放著褻瀆一切常理的光芒的法師看著上空傾軋而下的龐然大物,他張開嘴,默默的說了什麼。至于起司此時是在吟唱什麼咒語,還是只是無意義的呢喃,早就沒人可以分辨了。但是隨著法師說完,他身上的能量就如同是被龍卷風虹吸的海水一樣瘋狂的噴涌上了天空!那股可怖的能量在森林的樹冠之上就迎上了森林之主倒下的身體,而在兩者相接觸的時候,就像是水流踫到了烈火,龐大的身體如同清水一樣消融揮發,可是卻沒有任何的煙霧產生。
最終,沒有任何東西落到這片林地中,高聳的如同天柱一般的身體,龐大的如同島嶼一般的臂膀,那些東西都被起司身上難以名狀的物質從世界上抹去了。而在森林之主的頭顱消失的那一瞬間,無數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這里,那些目光從天空上,從深淵下,從幽邃海洋中凝視著這片森林中發生的事情。可它們什麼都看不見,因為灰塔之主的力量早就遮蔽了這里的一切。窺探這里的存在注定無功而返。
暗藍色的林地間,身上的能量幾乎消耗殆盡的起司茫然的呆立著,在他的面前,那個原本通天徹地的森林之主已經只剩下不到三層樓高的殘骸。他已經完成了自己老師的要求,他殺死了這個從歲月這個概念誕生以前就存在在這里的東西。但是此時的法師心里卻沒有喜悅,也沒有震撼,被過于巨大的力量洗刷過的心靈留不下思考的余地,其實早在解放自身力量的那一瞬,佔據身體主導權的人就已經不是起司本人了。
「抱歉……起司,我最初的門徒也是最後的門徒。我真的很抱歉。」克拉克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起司面前,這位灰塔之主悲哀的看著曾經自己最驕傲的弟子。他現在就像是一具沒有靈魂的人偶。
被無形的力量所壓迫,已經失去意識的起司膝蓋一軟就跪在了自己的老師面前。他的面孔看著自己的老師,雙眼卻沒有焦距。克拉克的手印上了起司的面門,巨大的魔力隨著灰塔之主的意志而流動著。原本已經被恐怖能量弄的扭曲變形的暗灰色符文又一次出現在了起司的身上,而且隨著克拉克魔力的涌入變的更加清晰而繁復。
愈加繁瑣的符文像是附在身體上的枷鎖,它們將起司體內的那口泉眼牢牢的封鎖起來,不然泉眼中的能量傷害這個已經千瘡百孔的身體。良久,克拉克停止了施法,此時起司身體上符文的數量已經多到了難以想象的地步,可以說法師身上幾乎找不到一個拳頭大小的皮膚,就連起司的眼皮上也有著符文延伸下來的痕跡。
「這樣就可以了嗎?」安莉娜的身影從密林的深處走出來。她向站在起司面前的灰塔之主發問道。
「只是一時而已。這段時間他還是可以正常施法,但是只要他自己追求那種力量,那麼誰也沒有辦法阻止。」克拉克說道。他身上不斷出現的圖案暫時消失了,這是他消耗了過多魔力的征兆。不過對于灰塔之主來說,只是魔力的消耗還算不上傷害。
「我知道了。」安莉娜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理解了老師的話。她小心的將跪倒在地上的起司抱起來,帶著他走回了密林中,那里有通向灰塔的傳送門。
在吸血鬼真祖離開後,克拉克也準備繼續自己的行程,他也是被安莉娜以繼承灰塔的必須條件為由才策劃了這場對起司身體內能量的封印。而作為消耗掉那恐怖能量的對象,這片森林中的森林之主只能說是一個最合適的木樁而已。雖然殺死了這種等級的存在勢必會引起混亂,可是作為克拉克這種等級的存在,他不在乎來自各個方面的壓力或者質問。或者說,早就已經沒有人有資格可以質問他了。
但是就在灰塔之主將要離開的時候,他卻突然感覺到了什麼,克拉克驚訝的將目光落在森林之主的殘骸上,雖然極為微小,可是一根暗藍色的女敕芽確實從殘骸上生長了出來。
「這都沒死透……該說不愧是植物嗎?」灰袍的法師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