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師無從推測眼前的這只鼠人到底喝下了怎樣的藥劑。但是在短短的幾個呼吸之間,那個瘦弱的藥劑師身上的長袍已經幾乎要被他膨脹的肌肉撐破了。而且除了上的增強,起司也驚訝的發現在他的眼中,對方的身上開始散發出了某種極為不詳的力量。
這種力量法師並不陌生。事實上,在今天早些時候起司曾經見到過或者說幾乎要見到這種力量的源頭,那條血肉街道的主人,被稱為血肉高塔的可怖邪神。現在鼠人身上逸散而出的正是來自于祂的力量,雖然這力量並不強烈,可能尚且比不上正經的邪神祭司,但這並不意味著對方不會帶來威脅。恰恰相反,哪怕是最瘋狂的邪神祭司,也絕不敢直接將這來自于世界之外的能量粗暴的加持到自己身上。
「別去踫他的靈魂,那上面的東西你絕不想看見。」抬手示意身後的希爾小心,法師叮囑道。攝魂怪有著可以直接踫觸生物心靈的能力,大部分情況下,他們的戰斗也是依此而行。但是在對方將邪神能量灌注到身體里之後,再貿然的接觸受感染的靈魂可就不是好主意了。
事實上女醫生並不需要起司的提醒,在她的眼中,那只鼠人在飲下藥劑之後就徹底的變了。希爾可以從這個鼠人的身上看到某種巨大的,難以名狀的虛影,而光是看到這個模糊的虛像,就足以讓最強大的攝魂怪喪失所有的戰斗。現在支持她還沒有逃跑的唯一一個原因,就是她害怕起司會報復她的族人。
站在前面的法師並不知道身後的同伴已經陷入了極度的恐懼當中。面對已經長到了兩米多高的鼠人,起司必須全神貫注于眼前的敵人,才能在對方做出攻擊動作的第一時間進行反應。在如此狹小的空間中,留給法師的機會可實在不多。但起司既然敢來到這里,他自然也早就做好了戰斗的準備。
魔力之光,在法師的雙眼中跳動,純粹的魔能自起司的手掌中流出。他正在施放的法術對于法師本人來說不太常用。可是這確是他所知對現在的情況最適合的魔法。在最近的戰斗中,起司似乎完全在依賴女巫戒指帶來的能力,道理其實很簡單,只因為這樣能夠節省他自己的體力。不過現在,已經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了。
古樸而拗口的語言從起司的口中傳出,光是听到聲音,咒語中強大的魔力就足以將希爾從恐懼中喚醒。而已經被邪神能量徹底入侵的鼠人自然也感受到了法師在準備著怎樣的魔法,它的後腿輕輕一蹬,龐大的身體轉瞬間就已經殺到了起司的身前。那雙沒有了神智的眼楮里充斥著嗜血的。
「!」無聲的尖嘯從法師的口腔里噴涌而出,隨著這無聲的音節,在起司手掌中狂涌的魔力變化成了凶猛的電蛇,跟它們的施法者一道尖嘯著撲向了近在咫尺的目標。
「 里啪啦!」隨著一陣令人牙酸的聲音,希爾看見無數藍中透白的電弧將那只鼠人包裹了起來。巨大的熱量和逸散出的電荷讓醫生的頭發像釘子一樣豎了起來,白色的電光淹沒了小小的煉金工坊,極度的光亮帶給人的同樣是不可視的世界。
從感覺到的東西來看,攝魂怪相信起司的這一次施法,其破壞力已經足以破壞掉蒼獅的城門了。可是來自靈魂層面上的感知讓醫生也意識到另一件她極不情願相信的事實,那就是那只鼠人並沒有在電光下泯滅,甚至可以說是毫發無傷的。
電光來得快去得也快,雷電的特性注定了它會將全部的破壞力濃縮在一瞬之間爆發。而如果有東西能擋住這一瞬的傷害,那麼它就可以無視雷霆。當希爾的眼楮恢復視力,她看到健碩的鼠人正用一只手抓著法師的脖子,將起司從地板上舉起來。除了一些變黑的毛發,醫生沒有看到鼠人的身上有任何傷痕。
和希爾不同,此時的起司可沒有閑工夫去觀察自己的法術有沒有對鼠人造成什麼傷害。被幾乎要把脖子捏碎的巨力舉在半空中,法師能感覺到自己的意識正在因為施法後的疲憊和外力的壓迫而逐漸遠去。徒勞的用雙手抓著鼠人的手指,希望將它們從自己脖子上移開,起司眼楮里的魔力開始像供電不足的燈泡一樣閃爍,好像隨時都有可能永遠黯淡下去。
這樣的情況對于大部分施法者來說都是絕境,沒有辦法集中精神,就算你掌握著再強的法術也是無用。不過灰塔嚴格的訓練卻讓它的學徒們不在此列。在灰塔的課程中,就有著在各種精神狀態下施法的訓練。那種把魔法當成是本能一樣去使用,甚至將其和求生欲綁定在一起的課程一度被學徒們當成是老師的惡趣味。可當他們真的走出法師塔,他們才知道這有多麼的實用。
直達靈魂的灼燒感從鼠人的手里爆發出來!那感覺就像是普通人握住了一塊燃燒著的木炭,不等大腦反應出到底有多痛,身體已經先一步做出松手的反應。
「噗通」法師的身體像是一塊木頭一樣直直的從鼠人手中掉落到地板上,他顧不上後背傳來的痛感,大口大口呼吸著空氣,讓自己的意識可以更快的恢復正常。不過起司顯然小看了鼠人的反應,還不等他把呼吸調整好,帶著惡風的拳頭已經到了法師的面前。
「起司!」希爾醫生朝前飛撲而去,想要擋在法師的身前,可是在她的身體剛剛作出這個動作的時候,起司已經從她的臉旁邊倒飛了出去。
「踫!」砸在牆壁上的聲音,引得屋頂上磚縫中的灰塵都開始落下。法師像是一具斷了線的木偶一樣整個人四肢攤開倒在牆邊,生死不明。
攝魂怪愣愣的看著起司的方向,突然,一股壓迫感從她的腦後襲來。這個時候希爾才想來,將法師打飛的東西,正在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