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晚對于起司或者杰克來說也許已經結束了。在黎明前等待他們的,只剩下清理那些對手留給他們的殘渣,當法師明確了他們戰斗的目標之後,再擊倒眼前的敵人就變的輕而易舉了。可是對于一個在黃昏時就不得不離開戰場的戰士來說,太陽升起前的時間還是十分難熬。
洛薩沒有睡。這位爵爺靠坐在黑暗的房間里,閉著眼楮用一只手支撐著自己的頭顱,他在思考。這是洛薩的習慣,也是他能從無數場戰斗中幸存下來的理由,王國的人總把洛薩的戰績歸功于天賦,但是事實上,鮮少有人明白這位黑山伯爵在戰斗之後詭異的安靜有多麼重要。
白天所經歷的戰斗在他的眼前如同慢動作一樣回放著,洛薩不會放過記憶中的每個畫面和細節。有些士兵總把戰場上的幸存和勝利歸結于幸運或者神佑,可洛薩堅信,只有不斷地審視自己,糾正在戰斗中所犯下的錯誤,才能規避那些本來會致命的缺陷。
赫恩之手靠著桌角放在洛薩的腳邊,這柄武器的刃口在黑暗的環境中依然有著令人膽寒的光芒。一把雕刻成蜘蛛樣式的匕首被放在伯爵手邊的桌面上,這柄來自于女佣兵的武器是洛薩可以戰勝假男爵的關鍵。說到網蟲,洛薩回來後就沒有見到這位佣兵小姐的面,她好像還在為昨晚的事情而生氣。
搖了搖頭,將這個念頭從腦子里打消出去。對于女人,或者說,女性,洛薩還是處在一竅不通的程度。在他眼里,他和網蟲之間的關系只是佣兵和雇主罷了,最多就是長期雇佣而已,對方根本不應該對自己的決定有任何的意見。可是想到女佣兵看自己時的眼神,爵爺又本能的覺得自己的想法應該是哪里搞錯了。
「呼……」黑山伯爵長出了一口氣。在軍中數年的經歷讓他有了一種特殊的本領,如果有必要的話,洛薩可以每天只簡單的休息上兩三個小時就可以恢復戰斗能力。當然這種透支身體的行為不是沒有代價的,等到戰事結束,他有可能會在床上躺上好幾天。
「叩叩」就在這個時候,伯爵面前關著的房門突然發出輕微的叩門聲。洛薩睜開了眼楮,他看著自己的房門,深知這座宅邸中的僕人絕不敢在這個時候驚動他。
「誰?」洛薩的聲音不大,可是他很肯定這已經足夠讓門外的人听見了。畢竟黑山伯爵的私人房間也繼承了他的軍人作風,簡單而使用,換句話來說,就是狹窄。洛薩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手已經伸到了戰斧的手柄處,只要門後的人或者其它什麼東西沒有給出一個讓他滿意的答案,赫恩之手的利刃就將是開門後迎接客人唯一的款待。
「是我。打擾到你休息了嗎?」網蟲的聲音從門後傳來。即使是洛薩也不得不承認,如果女佣兵不故意壓低自己的嗓子的話,她的聲音幾乎可以說是甜美的。
可是這並不能讓伯爵心中的疑惑減少,她來干什麼?尤其是在這個時間點。洛薩的腦子里閃過很多種猜測,其中有幾種還有些下流,這也不能怪他,誰讓陪伴著爵爺長大的那些騎士里從來都不會缺少這樣的橋段呢。
「你來干什麼?」洛薩問道,盡量讓自己的語氣正常一些。他不希望讓對方從自己的聲音里听出剛才稍縱即逝的想法。
「……」詭異的安靜,門外的網蟲似乎也和伯爵一樣有著很多的想法。而這安靜,足以讓洛薩剛剛平復下的心再次浮躁氣啦。
「能不能先打開門?走廊里好冷。」這是個很合理的要求,現在已經入冬了,雖然王都還沒到下雪的時候,可是來自北方的冷氣確實讓這間宅邸里的氣溫並不舒適。那麼,面對這個合理的要求,洛薩會去開門嗎?
「請進吧。門沒鎖。」伯爵沒有說謊,他的房門確實沒有上鎖。作為一名高傲的戰士,洛薩自認不需要那一層保護來防止別人闖入自己的房間。況且,這個房間里也沒有多少隱私的東西。
門,打開了。洛薩的眼楮直視著出現在門前的人影。走廊里的燈光並不明亮,這讓他不需要再花費時間去適應光線的改變。女佣兵的身影站在那里,與伯爵不過十步左右的距離,盡管逆著光線,洛薩還是可以看清她的臉。以及網蟲的穿著,這讓他的呼吸急促了起來。
佣兵小姐的身上沒有穿著她一直喜歡的那套皮甲,也不是洛薩的僕人們為她準備的長裙。而是一套,呃,在洛薩看來太過暴露的衣服。黑山之名在上,哪怕是在最露骨的里,伯爵也沒有想過會有一天會有女孩穿成這樣出現在他面前。洛薩的呼吸急促了起來,臉頰上的熱度在提醒他此時自己的臉一定很紅。
「你……」洛薩想要問對方為什麼穿成這樣,但是他說出一個字之後才發現自己的喉嚨竟然因為緊張而無法正常的發聲。對此,網蟲報以一個曖昧的笑容。這個笑容讓伯爵眼楮里最後一絲掙扎消失了,他不得不承認,在將近二十年的獨身生活之後,自己沒有辦法抵抗這位女性的誘惑。
佣兵小姐邁著優雅的步伐一步一步的走向黑山伯爵,她的線條在微弱的燈火映照下顯得如此迷人,她的雙眸像是蘊含了整個星空一樣的神秘,將洛薩的注意力牢牢的吸引住,無法分神。
隨著網蟲逐漸走近洛薩,房間的門無聲的關上了,從未用過的門栓也在無形的力量下上鎖。但是對這一幕,已經無法挪開自己視線的伯爵選擇了熟視無睹。在洛薩的腦海里,只有那雙眼楮,如此美麗,如此深邃,如此……
「吼!」獅子的吼叫聲驀然出現在伯爵的腦海里,一股強大的力量順著洛薩指尖踫觸的獵巫刀像閃電一樣鑽進了他的腦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