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昂和巴克姆騎著從村民那里買來的馬朝著北方行進著。靠近森林的小村子里自然是沒有好馬的,所以騎士長用全身所有的財產費了許多口舌從村民那里買來的,也不過是駝貨的矮腳馬罷了,這種馬除了載重能力可圈可點之外,不論是速度還是反應能力都比里昂曾經的坐騎差了不止一籌。
令血獅有些驚訝的是,雖然是第一次接觸馬匹,他的扈從似乎就已經初步掌握了騎術的要領。或者說,精靈坐下的馬主動配合著巴克姆的動作。而從精靈不是撫模坐騎頸部的輕柔動作也不難看出,他對待動物比對待人類要和善的多。
里昂想要就這一點和自己的扈從說笑兩句,可是還不等他把話想好,小路邊的痕跡就吸引了騎士長的注意。
「停下。」血獅說著勒住了坐騎的韁繩,從馬背上翻身而下,走到了旁邊的某一處草堆上。
「怎麼了?」出于好奇,巴克姆跟著自己現在的導師走到了路旁,他下馬的時候還不忘讓自己剛認識的兩個伙伴安靜一些。這些馬匹對于騎手的命令感到些許困惑。
面對精靈的提問,里昂並沒有用語言回答他,騎士長皺著眉頭從草堆里一些雜亂的痕跡里翻找著,很快,一根顏色不太正常的草睫出現在他的手中。里昂將這根草放到鼻子底下聞了聞,眉頭上的皺紋愈加明顯。
巴克姆看著血獅的動作,也學著里昂的樣子順著騎士長翻找過的痕跡繼續尋找,更多顏色奇怪的草睫隨著精靈的動作出現在了草堆上。取下其中一根,巴克姆仔細觀察著是什麼讓這些草看起來和同類如此不同。他很快發現奇怪顏色的原因,是一些不慎滴落到草上的液體。
「血液,鼠人的血。」精靈的語氣嚴肅起來,與那些鼠形的怪物交戰的記憶讓他的右眼隱隱作痛。
「大概一天左右,不能確定有多少。」里昂通過血液的味道和凝固程度做出了自己的推測,他看著手中沾著鼠人血液的草睫,目光中充斥著不安。騎士長轉頭看了看來時的道路,那里不到半天的路程就是收容了他們的小村子。這樣的村子絕對禁不住鼠人的攻擊。
「也許是之前追你的那些家伙留下的。」精靈聳了聳肩說道,這倒也不無道理,里昂進入森林的位置就在這里不遠處,鼠人在追趕他的時候繞了一些遠路並不是不可能。
可是騎士長搖了搖頭,他將手中的草睫扔了回去,說道。
「我們不能冒這個險。你能順著血跡追蹤下去嗎?」
染著血的草被藏在了草堆的下面,顯然流血的鼠人也注意到了這會暴露自己的行蹤。在這樣的情況下,血獅是難以繼續追蹤敵人的,那不是他所擅長的事情。不過他的扈從則不然,這個從森林中長大的精靈對于各種會被常人忽略的線索極為敏感,這一點在他帶著里昂走出森林的路上騎士長就察覺到了。
里昂猜得沒錯,巴克姆確實有這個能力。雖然大多數精靈一旦離開了熟悉的森林,就很難在短時間內與陌生的植物和土地達成理解,不過巴克姆不在此列。因為他從一開始就沒有被森林接納過。當他的同族通過簡單的感應完成一次狩獵的時候,年輕的精靈必須要強迫自己從動物留下的各種痕跡中找到線索,這種長時間的訓練成就了他,巴克姆是比許多年長于他的精靈還要強大的追蹤者。
「你確定嗎?」精靈問道,他並不認為里昂的決定是正確的。即使這附近真的有鼠人在游蕩,巴克姆也覺得他們兩個人也沒有必要冒險去追蹤那些老鼠,他們最多只需要回去跟那些村民們提醒一下也就仁至義盡了。何況騎士長一直在強調時間的緊迫,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要浪費時間在這里讓精靈不知道是否值得。
「我們有義務保護他們。」血獅默默的說道。他轉身去從馬上拿下了他的武器,一柄獵刀,騎士的佩劍在之前對抗鼠人的戰斗中已經不堪使用了,這把刀是他和馬匹一道從村民手里購得的。
「保護他們是他們自己的責任。」騎士長的話令巴克姆皺起了眉頭,在精靈的世界里,自己的安全應該由自己來負責而不是別人,單純的依靠別人保護是很不負責的行為。然而雖然小聲抱怨著,他還是沒有違抗自己侍奉的騎士的命令,精靈矮子開始仔細檢查草叢中的痕跡。
里昂歪著頭,他听見了巴克姆的抱怨。關于如何像這個精靈解釋騎士信條中的內容讓他感到些許的煩惱。要知道,大部分的精靈都是極度的個人主義者,在精靈的部落中沒有法律,所有的規範都是由傳統和長者來裁定的。而除非是要保護小孩或者老人,否則精靈鮮少會對有能力自衛的人拔刀相助。漠然,是很多人類對于精靈的印象。
「找到了。」血獅沒有煩惱多久,巴克姆很快找到了鼠人留下的更多痕跡,他抬手示意騎士跟上,走入路旁更深的草叢之中。騎士長將獵刀倒提在手中,把馬拴在了路旁的樹上,放任它們去吃路邊的野草,接著跟上了精靈的步伐。
巴克姆的速度很快,齊腰的野草絲毫不能影響精靈的行動。他帶著里昂翻過了一塊凸出的岩石,來到一處背對著森林,里村子不過三公里左右的凹陷處,這是天然的避風港/四周高出地表的土坡能有效的遮擋夜晚的寒冷,也能阻擋土坡中生物的視野。
騎士長和精靈趴在土坑旁的下風口處,他們看著坑中的野獸互相交換了一下視線。六只鼠人,不是劣鼠人,而是從人類轉化而來的怪異生物正躲在里面規避著刺眼的陽光。雖然太陽並不能真的對鼠人造成傷害,但是卻無疑會讓它們的行動變的遲鈍,一般來說,小規模行動的鼠人都不喜歡在白天四處亂晃。
里昂探出半個腦袋小心的打量著這些鼠人,它們中有兩只受了傷。傷勢不重,一只劃破了腿,另一只則斷了尾巴。血獅猜想這些家伙應該是追著潰敗的王國士兵到這附近的,他只希望被這六只怪物追趕的士兵能像他一樣幸運的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