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喀魯斯將手中的武器重新收入身體里,邁過地上死相淒慘的蛇頭人尸體時,灰袍法師已經站在了隧道里。魔裔看了看眼前的咒鴉,又看了看洞頂那個被他打出來的坑洞,確定里面那只烏鴉確實不見了之後,走到巫師的面前鞠了一躬。
「現在你又讓我更加羨慕你們這些法師了,因為有的時候我真的很想變成鳥,試試飛翔的感覺。」喀魯斯說著,小心的觀察著咒鴉兜帽下的表情,如果巫師對他的問候露出半分的敵意或者猜疑,他都會著手準備撤離計劃。必要的時候,魔裔不排除自己會像對付蛇頭人一樣對付咒鴉。
好在他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灰袍巫師臉上的表情十分凝重,看得出來法師並沒有將注意力集中到魔裔的身上。不過這也讓喀魯斯注意到了咒鴉緊閉的雙眼,那雙眼楮並沒有因為變回人形而恢復正常。
「那些事情待會再說。我們現在最好先把這個醒來的大家伙哄回去睡覺。」巫師說道,將臉面向吊籃的方向。
「那是什麼?某個沉睡的惡魔?還是地底的巨人?」魔裔模著下巴問道,他從未感受過如此恐怖的氣息,這些世界之外的存在,哪怕是對于一個魔裔來說還是太過于神秘了。可咒鴉卻能認出這種氣息,這種和起司相當接近,不過強大百倍的氣息。
「都不是,那個房間里正在醒來的東西比你說的兩者還要糟糕上很多倍。」咒術師用自己的左手抓住右手的手腕,只有這樣,他才能抑制自己的顫抖。他不是起司,對付這些高位存在並不是這位巫師的拿手戲。
「那我的建議是我們趕緊離開這里。不管那里面醒過來的是什麼,他或者她總歸還需要時間才能跑到地上去不是嗎?」喀魯斯聳了聳肩,他並不想貿然和這等存在為敵,在魔裔的處世哲學里,未知和危險往往相隨。
「如果我的另一位同門在這里,他一定會為你的話而好好嘲笑你一番。不過不管他的那些蹩腳笑話,如果這東西真的完全蘇醒,我們是不可能逃離祂的。整個熔鐵城都不行。」咒鴉的聲音听起來還算平靜,咒術師更加用力的抓著自己的手腕,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他不斷的回憶著有關于這些存在的知識,試圖阻止這場必然的蘇醒。現在咒術師明白了,死亡並不是來自于鼠人或是蛇頭人,而是來自于教堂里的東西。
「好吧好吧,那你有什麼可以起到實際作用的建議嗎?因為看起來我們的時間可不多了。」喀魯斯的話是有道理的,在兩個說話的工夫,某些比黑暗更加深邃的東西正在順著教堂的缺口蠕動出來,魔裔很懷疑他看到的是不是錯覺,至少他希望那是。這些詭異物質讓喀魯斯不自覺的想到一座深不見底的山洞,他當然知道山洞不會扭動起來,但是那些東西確實像黑暗的洞窟一樣令人畏懼。
「血肉,或者是剛死不久的軀體,我不能確定。但是祂確實渴望著尸體上的某種東西,先把你殺死的那幾個怪物放到吊籃里,這能吸引祂的注意。」咒術師命令道,不需要用眼楮去看,他也知道魔裔剛才一定殺死了不少蛇頭人,他們的叫聲太過獨特以至于听過一次的人就不會再忘記。
「這應該是我喂過最凶猛的動物。」喀魯斯說著,將地上的蛇頭人尸體拉了起來,由于這些尸體基本已經可以用「塊」來作為計量單位,所以他只是把尸體一塊一塊扔到吊籃附近。那些順著缺口伸出的觸須好像確實受到了吸引,開始緩慢的朝著新鮮的死尸蔓延過去。
在魔裔搬運死尸的時候,咒鴉伸出雙手,用自己的方法去感知眼前的麻煩。地穴之母,他知道眼前的東西的名字。在剛看到教堂中的那座雕像時咒術師沒有意識到,不過隨著回憶,過去模糊的記憶很快變得清晰起來。按照書中提到的資料來看,地穴之母在高位個體中算不上強大,比起濕魂,或者血肉高塔這等存在來說完全不值一提,但當祂的對手只是一群凡人的時候,地底邪神的力量還是完全可以創造出噩夢中才會有的場景的。
「必須想個辦法。」巫師皺緊了眉頭自語著。
很快蛇頭人的尸體就被全數堆到了吊籃附近,喀魯斯仰視著巨人龐大的身體,轉頭看了一眼還在沉思的咒鴉,聳了聳肩再次喚出了那柄長劍,開始試著把巨人的尸體變成更加易于搬運的樣子。
「看起來你們真的是惹了了不起的東西啊。」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低沉的聲音從走廊的拐角處傳了過來。烈錘大公穿著一身看起來有些緊身的重甲,右手舉著一盞礦石燈,左手里倒提著一把重錘,腰上別著三根權杖,出現在了這條走廊里。
「安德烈!可,你怎麼會在這里?」魔裔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己的矮人朋友。公爵的出現完全打亂了他的計劃。
「我為什麼在這里?哼,我要是不在這里,你和這個巫師恐怕就把我的城市毀了!」矮人怒氣洶洶的對喀魯斯吼道,然後三步並作兩步推開站在走廊中間的咒鴉,徑直走向金屬吊籃。他頭上的頭環隨著靠近地穴之母的而散發出溫和的光芒,而有趣的是,當矮人手中的提燈照到貪婪的吞吃著尸體的觸須時,那些觸須快速的朝著教堂內部縮了回去。
「你知道祂。你在看護祂!」被推開的巫師突然激動起來,他一把抓住了矮人的衣服,對他喊道。
「而你要是還不放開你的手,巫師,我就把你扔進那個該死的教堂里去。」烈錘大公的威脅奏效了。雖然咒鴉對于矮人的好奇令他十分興奮,但是咒術師還是松開了他的手,後退了兩步。甚至還略微低頭表示了自己對于冒犯對方的歉意,這對高傲的施法者阿狸說可不多見。
「現在,閉上你們的嘴,看著我來給你們善後。」矮人嘴里嘟嘟囔囔的說著,將吊籃旁邊每被吃掉的蛇頭人尸體一腳踢開,臉上露出明顯的厭惡表情。烈錘大公將自己的戰錘一把按到地面上,兩只手捧著礦燈,抬頭看著吊籃正上方的缺口,口中唱起了一首奇怪的歌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