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米戈的幫助下,起司總算是安全的落地。巨龍利用著身體的優勢,將敢于挑戰自己的蝠人一個一個打落夜空摔落在街道或者建築物的屋頂上。法師知道他的龍同伴並非噬血好殺之輩,這或許也是因為它跟自己相處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米戈作為一條脾氣暴躁的紅龍,卻能很大程度上的控制自己的脾氣,即使是現在這種情況,大部分的蝠人也只是被巨龍剝奪了戰斗能力,並沒有立即死去。當然,如果得不到及時的救治,龍爪造成的傷口絕對可以導致緩慢且痛苦的死亡。
另一方面,落到離女巫之家不遠街道上的起司可就沒有米戈那麼輕松了。迎接法師降落的,是黑暗中難以得到實際數字的愛德華家族食尸鬼。而且,這些家伙作為隨族長進攻女巫之家的精銳,全部都在戰斗狀態中保持著清醒的理智,如果說陷入進食狂熱的食尸鬼是本能的怪獸,那麼當它們像人類一樣團隊合作的時候,這些家伙就是擁有怪力的殺戮機器。
「最後一次機會,」法師穿著灰色的長袍立于街道的中央,在他周圍十步之外,是將他包圍住的敵人。起司深吸了一口氣,抬頭看了看空中肆意沖殺的巨龍,「你們的族長受到魔鬼的挑撥而掀起了這場叛亂。錯不在你們,我以灰塔的名義宣誓,如果你們現在停止對我和其他盟友的敵對行為,你們就可以活著離開。」
「法師,收起你無用的勸說吧!我們已經等了今天太久了,現在,蒼獅的黑夜屬于我們!」說這話的並非是食尸鬼,而是出現在食尸鬼們身前的怨靈老人,他此時的樣子真正配得上怨靈這個名字,那猙獰到完全扭曲的容貌和身上伸出的多余肢體,令人不寒而栗。
「是嗎。」法師低下了頭顱,他的目光被魔力遮擋,讓人看不清此刻起司的眼神。不過從他的動作來看,法師似乎在對這些背叛者的選擇感到遺憾。可事實真的如此嗎?自從落地開始,灰色長袍里的雙手就沒有停止細微的動作,魔法的波動在起司的巧妙指引下躲開了怨靈的感知,起司從一開始就知道不可能靠三言兩語讓對方改變想法。
「真是可惜。」巫師輕嘆著,將雙手伸出長袍,準備完整的魔法以他為圓心爆炸。起司知道,他只有這一次機會,一旦和食尸鬼們陷入白刃戰,他絕對沒有機會突破對方的包圍。不過好在,這一次機會對于灰塔的巫師來說已經足夠多了。「呼!」沒有沖擊波,也沒有音爆,起司的魔法更像是吹出了一陣無害的威風。但是當這陣風聲逝去,這條街上再也听不到除了法師的心跳之外其它的任何聲音。
「我給過你們機會了。」起司走過怨靈身邊的時候如是說著,他身旁張牙舞爪的怨靈仍然保持著魔法爆發那一刻的樣子,只不過,他的身體已經不再是閃爍著微弱白光的靈體,而是變成了沉重的石塊。不僅僅是怨靈,在法師周圍的食尸鬼們全部變成了石雕,它們的腳和街道的石磚完全連在一起,看起來就像是某個瘋狂的石雕藝術家創作出的巨幅作品。「咳!」起司在石像中穿行的時候咳嗽了一聲,他感覺有什麼溫熱的東西從自己的喉管里吐了出來。法師隨手擦去嘴角流出的血跡,這種大規模施法的後果往往會即時反應到施法者的身上。
「這種粗暴的施法方式可不是我的風格啊,看來得找找其他辦法應對這種局勢。」起司自語著,繼續朝著女巫之家的大門走去,敞開的大門前三階放置著蠟燭的台階已經被不知名的巨力粉碎,幾截斷裂的蠟燭混雜在碎石里。法師在經過的時候輕輕彎腰撿起了一小塊蠟燭,把它攥在手心里。
幽深的走廊此刻在法師的眼前已經失去了原本的面貌,葛琳設置在上面的強大女巫魔法被魯莽的破壞,導致這里的空間產生了微妙的扭曲感,看上去就像是借著有波紋的水看事物一樣。這也是起司沒有讓其他人跟來的主要原因,他已經預料到了這種情況的出現。即使是自身免疫魔法的狼行者,面對這種不穩定的空間亂流也有可能被莫名其妙的傳送到某個听都沒听說過的遙遠世界。法師可不想讓同伴們因為這種原因消失。至于如何破解這種情況,女巫的防御魔法往往都圍繞著一個核心展開,她們的湯鍋。
活動了一下關節,起司邁步走進了大門。他的腦中努力回憶著如何在空間亂流中保持自身的位置,這需要極為深奧的空間知識以及對自身魔力的精細操作,整個過程就像是在萬丈高空走鋼絲。如果在這期間沒有其它干擾還好,可空間亂流之所以被稱為亂流,就證明了那種平穩的狀態並不存在。
身體的各個部分都傳來輕重不同的拉扯感,這片不穩定的空間在嘗試將冒險通過它的人永遠留在這里。好在對于灰塔的學徒來說,這樣的情況並不難解決,只需要及時調整自己體內的魔力平衡,就可以在跌下鋼絲之前挽回局勢。真正致命的威脅,是那些棲息于這種空間亂流中,順著魔力而來的獵食者。
行走于扭曲的通道里,起司很快注意到這片失序空間中唯一穩定的東西,那是一副被掛在走廊牆壁上的人物肖像油畫,畫中的年輕女人可能是年輕時的葛琳。不過現在,隨著法師走過這張油畫時畫中人物轉動的眼球,起司肯定,這張油畫變成了某種載體,讓混亂時空中的獵食者獲得一個可以短暫行動的軀殼。
油畫,在法師視覺的盲區里悄然長出了手腳,那是一種覆蓋著海洋甲殼類動物特有外殼的肢體,在這總共十二支肢體的尖端長著鋒利的尖刺和可怖的倒鉤。當然,這一切都沒能躲過起司的魔力感應,他很清楚背後的東西是什麼。隙間釣蟹,這是那東西的名字,在眾多獵食者中它是最臭名昭著的家伙之一。
說它臭名昭著,是因為隙間釣蟹並非像它看上去的那樣使用十二支鰲足來殺死獵物,相比起近戰,這些恐怖的殺手會用天賦的能力讓它們的獵物產生強烈的空間錯位感。這種感覺或許放在平時還算能夠接受,可在失序空間中,細小的錯覺都有可能致命。隙間釣蟹就是故意讓獵物陷入恐懼當中,它們最喜歡的事情就是玩弄食物,尤其是那些自恃有魔力護身的獵物,它們會像現在這樣隱藏在周圍扭曲的場景中,悄然釋放能力,讓獵物因為突然超出預計的空間變化而驚慌失措,陷入恐懼和自我懷疑中。釣蟹極具耐心,它們可以等上很久讓獵物因為這種焦慮感而精疲力盡。到了那個時候,它們再出現在獵物的面前,讓對方誤以為找到了混亂時空中唯一的穩定物,接著突然顯出原型,用它們鋒利的肢體將那個可憐人的腦子敲開吸食他們的腦髓。
可知道了對手的習性並不代表起司就能迅速月兌困,恰恰相反,隙間釣蟹的能力讓法師在解決掉它之前根本不可能找到正確離開這片失序空間的方法,想要出去,起司必須干掉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