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如臨大敵的熔鐵城士兵們看到出現在通道中的來者後,他們所有人,包括烈錘大公和血獅在內,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一個瘦弱的男孩,他的身上滿是污跡,破碎的衣物露出嶙峋的身體,以及胸口那個詭異的符號。「是大公!大公還活著!」走在男孩後的人看到了防線後的矮人,發出驚呼聲,他們只是跟著男孩盲目的逃離了拉德諾的哨站,從未想過這個孩子居然能帶他們找到其他幸存者。
安德烈率先冷靜下來,矮人眯起了眼楮,將注意力投入自己戴著的金屬頭環,這個神奇的飾物能夠讓他不受到虛假表象的欺騙。「去把他們接回來,派人通知醫生和廚師做好準備。」在大公確認眼前的人們確實是自己的領民之後,他對身邊的士兵發令道。接到命令的戰士立刻開始行動,他們搬開擋在通道里的路障,放下武器跑到這些幸存者身邊攙扶著他們前進。這是很有必要的,因為許多人在看到同類之後一下子放松下來,直接暈了過去。
而在這些人中,咒鴉則默默的走到了人群最前方的小男孩身前,伸手扶住了這個孩子的肩膀讓他不至于倒下去。巫師輕輕晃了晃男孩的身體,沒有任何回應,果不其然,支撐這孩子走到這里的力量並非是信念或者求生欲,而是些其它的東西。「那是喀魯斯的標志。」烈錘大公走到咒術師的身後,看了一眼男孩的胸口,「但我也只是認識這個標志而已。那家伙對這孩子做了什麼,不是我能理解的事情。」矮人說完就看向咒鴉,顯然是等著這個可以理解魔法的人給自己答案。
「看來是我們的魔裔朋友很喜歡這孩子。」巫師笑了笑,他將手掌放在男孩胸口的圖案上,其中隱含的訊息一下子涌了出來。「喀魯斯讓我們看好他。至于魔裔自己,他已經找到了另一個女巫,並且帶著她去見那些地母教徒的主祭了。」
「你說什麼?」矮人听言眼楮睜的老大,他發怒的表情讓周圍的士兵下意識的散開,「那個混蛋,他怎麼敢!」听起來安德烈是在因為魔裔的擅自行動而憤怒,但咒鴉卻能從這話中听出擔憂的意思。矮人自然也明白喀魯斯為什麼這麼選擇,可這並不意味著堂堂的烈錘大公要讓遠道而來幫忙的老友搭上性命來冒險。
咒鴉臉上的表情回歸冷漠,他的腦中正在飛速思考著殺手的擅自行動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隨手將失神的男孩交給走過來的巴克姆,咒術師轉頭看向矮人。「公爵大人,我希望您能立刻清點我們的士兵和難民數量,打包所有可能用得上的物資。恐怕我們要做好離開這里的打算了。」
安德烈點了點頭,他認同巫師的說法,魔裔隨時都有可能帶著出口的信息返回,熔鐵城的幸存者不能浪費任何時間。「正有此意,那個眼楮里冒火的混蛋雖然做事太過自我,可他的能力沒的說。我這就通知所有人,只要出口的消息一來,我們馬上就能出發。」
「不,我們現在就得出發。」咒鴉的話嚇住了周圍所有的人,巴克姆這個年輕的精靈戰士橫抱著傷員一臉疑惑的看向巫師,里昂和矮人的表情也是如此,雖然他們沒有一個人問出聲,但顯然他們都在等咒鴉給出一個解釋。灰袍法師皺著眉頭,比起解釋他其實更期望這些人立刻開始執行他的計劃,然而咒鴉明白,如果他給不出足以打動其他人的解釋,那麼他們什麼都不會做。
于是他開口說道,「我知道你們在奇怪什麼。喀魯斯帶著女巫深入狂信徒之中,得到情報歸來。我相信他有這樣的身手,可這只是對我們有利的一面。所有事情都要付出代價,而得到出路的代價是什麼呢?我想那應該就是更短的時間。不論魔裔以何種手段何種方法得到情報,那些地穴之母的祭司都不是傻子,或早或晚他們會察覺到自己被騙了。而那些家伙絕不會浪費時間在搜捕欺騙了他們的殺手上,他們只會干一件事。」
「他們會不顧一切的加快速度,以防我們給喚醒幽邃之心帶來麻煩。」里昂沉聲說道,他跟上了巫師的思路。異位而處,他相信如果自己是那些祭司的領袖,也絕對會命令手下拼命加快速度,「可這和我們要開始移動有什麼關系?如果喀魯斯找不到我們,那他得到的情報也將毫無意義。況且,即使我們開始行動,你怎麼保證我們是在走向出路而不是繼續向下?」
「一個合格的殺手亦一定是個合格的獵手,只要那個魔裔不瞎,他就不會放過這麼多人移動時留下的痕跡。他不會和我們錯過的。至于如何保證大方向的正確,」咒鴉說到這里看向了烈錘大公,「我听說矮人對地下通道的了解和建築學上的造詣舉世無雙。」
安德烈聳了聳鼻子,「給我紙和筆,我可以推演出地下的地形,畢竟不論是地上還是地下,這些東西都是我親自監督造出來的,初步估測還是可以做到的。但關鍵是,我沒有那個條件。我要考慮的事情太多,到現在為止都沒有機會思考這些,如果我現在開始邊走邊推演,很難說我們是不是在走向死路。而且你知道,即使我們走錯路,依然可以靠補給堅持一段時間,所以我們沒法靠你的小女僕來幫忙。」
這確實是個問題,按照咒鴉原本的設想,他們可以依靠矮人的演算和報死女妖的能力在若干岔路中選擇最趨近于正確的那一條。不過安德烈的話沒有問題,琳的能力有太多不確定性。除非幸存者們願意放棄攜帶食物和水,孤注一擲,把干擾降到最低,但哪怕瘋狂如咒術師,也不會為了這種可能性而放棄攜帶補給。
「有幾成把握?」巫師問道,他的眼楮里有著極為危險的東西,安德烈知道這是孤注一擲的野獸才會露出的眼神。矮人沉吟了幾秒,伸出了四根手指,可想了想,又收回了一根。「每一個岔路口,我都只有三成的把握幫我們帶向更上層的地方。而且這並不意味著那條路最終能通向地上。我們的頭上壓著的可是整座熔鐵城!」
咒鴉低下頭,他從懷里掏出一小塊水晶,「這是我用來保命的道具,只要往里灌注魔力,這東西就能帶我回到灰塔。」說罷,他將水晶狠狠的砸碎在面前的地板上,「我可以看到自己的死期。現在,把握有幾成?」
「每一個路口五成,這一路上會有多少次岔路,我不能保證。」矮人看向地上的水晶碎片,他當然明白這很有可能只是咒鴉的謊言,畢竟在場的所有人中只有他一個施法者,他砸碎的水晶可能完全不具備傳送的能力。但是這個巫師沒有理由說謊不是嗎?
「好,那麼現在的問題是,我們賭不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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