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行者的腦袋小心的探到城牆上,其高度只剛剛好露出自己的眼楮。在確定目之所及沒有敵人,身體的其它感官亦沒有異樣後,杰克一馬當先翻上了溪谷的牆垛。他一踩到地面就立刻像蛤蟆般將身體盡量貼近地面,這是為了防止有人從遠處看到自己。等待了將近三分鐘,周圍什麼都沒有發生,這時杰克才踢了一下繩索,告知同伴可以跟上。
緊接著狼人而上的是洛薩,黑山伯爵將赫恩之手倒背在身後,閃爍著寒光的斧刃被一層粗布包裹。洛薩同樣壓低了身子,他和杰克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將網蟲從城牆外拉了上來。讓這三個人來擔任突入的先鋒不是沒有理由的,狼行者敏銳的感官,洛薩的軍事知識以及女佣兵的經驗都是不可或缺的部分。而且以他們的身手,即使在城牆上踫到什麼敵人也有一戰之力。
「嘶…」網蟲在看到溪谷城內可怖的景象時下意識的倒吸了一口涼氣,她轉頭看向洛薩,用眼神詢問伯爵是否有潛入這種地方的必要。在她看來城牆以內已經完全不是人類可以涉足的地方了,別說去解決以城堡當座椅的惡魔領主,單憑血肉之軀根本闖不過遍布著毒氣和高溫的溪谷城。
黑山伯爵輕輕搖了搖頭,他撥開自己的上衣,將掛在脖子上的東西展示給網蟲。女佣兵對那東西並不陌生,她自己的胸前也有一個完全一致的吊墜,其外表被做成了一片正六邊形的雪花形狀,通體由白色的金屬制成,起司管這東西叫寒鐵。據法師所說,寒鐵制成的護身符可以保護佩戴著不受到高溫的和毒霧的傷害,同時它甚至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抵抗魔法,這也是為什麼大部分施法者都很討厭這種金屬的原因。有一些巫師更是直接把它叫做「狼人金」,指的就是其與狼行者相同的特性。
但即使起司對寒鐵的特性做了擔保,網蟲還是不認為單靠這一小塊護身符能起到什麼作用。而且她隱隱覺得寒鐵吊墜像是磁石一樣主動貼在自己的皮膚上,這種冰冷的觸感讓人不太舒服,好像隨時都有一把刀子抵在胸口。然而女佣兵沒辦法在這種時候臨陣月兌逃,她將皮靴里的蜘蛛型匕首握在手上,親吻了一口刀柄底端的蜘蛛裝飾,這是馴蛛人祈禱時的習慣。
第四個登上城牆的是起司,法師本人是無法佩戴寒鐵的,那種金屬對于他來說和毒藥無異,幸好出自灰塔的長袍本身也具有多種保護能力,可以讓穿戴者快速適應環境的變化。起司的視線掃過城內的情景,他還記得上次來時這里雖然破敗,可仍然不失為一座完整的堡壘,但如今,整個溪谷城都已化為了火海,除了惡魔,沒有其它生物會喜歡這種環境。至于遠處那個擎天的巨人,法師沒有去看,他擔心對方會察覺到自己的視線。
起司在站穩後快速從袖口掏出粉筆,在城牆上畫起了符咒,他知道這里並不是只有惡魔,屏蔽來自女巫的監視也是非常必要的。當十二個符咒被書寫完整之後,城牆上的這片區域就變成了相對安全的陣地,身手和經驗都相對稍遜一些的愛爾莎,珂蘭蒂還有蒙娜這時才攀登上來。
「你們真打算繼續深入嗎?」法師半跪在地上,觀察著城中的形勢,同時對身後的三人問道。在原本的計劃中,愛爾莎她們不應該出現在這里,首先寒鐵護身符的數量有限,那本來就是起司用來做研究時抑制魔力散出的道具,並沒有攜帶多少。而沒有寒鐵的保護,包括珂蘭蒂在內的幾人根本無法在此時的溪谷里活動。只是之前法師並不知曉城中的情況已經嚴峻到了這種程度,才會同意她們跟來。現在看來,或許此時就是分頭行動的最好契機。
三人互相看了看,她們都明白再執意跟著起司深入溪谷城只是給同伴平添負擔。于是在短暫的沉默後也就放棄了這個打算。紅狐小心的移動到法師身邊,看著起司的背影,想要伸手觸踫卻又擔心打擾了他的觀察。最終還是低聲說道,「明白了,我們會在城外的營地等你們回來。請,務必要回來。」
法師點了點頭,沒有回頭,他現在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城中的惡魔身上。可就在愛爾莎她們即將離開的時候,起司卻突然開口,「你們去溪谷的北面扎營。拿著這個,必要的時候把米戈叫過來幫忙。」之後也不管對方听見了沒有就將喚龍笛扔給了紅狐後不再說話。
洛薩看著蒙娜率先抓住繩索滑向城牆下方,小心的湊到網蟲身邊,「你要不要跟她們一起走?」
黑山伯爵此時的樣子著實有幾分滑稽,女佣兵看到他那副小心翼翼的樣子時險些笑出來。不過網蟲還是及時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用不高興的語氣說,「怎麼?你覺得我待在這里沒用?」
「不是,就是…」洛薩撓了撓頭,他不知道該怎麼在這種情況下表達自己的意思,「巫師和杰克先不說,我還有赫恩之手,可是你,你沒有能讓那些惡魔受傷的能力啊。」
網蟲一听這話做出生氣的樣子,她伸手拉住伯爵胸前的衣襟,「你別忘了當初你殺那個假藥劑師的時候用的是誰的匕首。」
經她這麼一提醒洛薩突然想起來似乎確有其事,當時他還沒有得到獵巫刀,正是靠的女佣兵的匕首才得以殺死了冒充藥劑師的怪物。現在想來,為什麼網蟲的匕首有殺死魔鬼血脈的能力還是個謎。同時伯爵也意識到不僅僅是匕首,除了網蟲這個代號和馴蛛人佣兵這個身份之外,他並不了解眼前的女人。
冰冷的觸感打斷了洛薩的思考,他木然的看著被塞進手里的蜘蛛型匕首,後腦被網蟲拉著迫使二人的面孔變的極為接近。「拿著它回來,你還欠我一筆大買賣呢。」話音落下,伯爵的嘴唇被某種東西踫了一下。他三秒之後才意識到那是女佣兵的嘴唇,但對方已經跟著愛爾莎她們滑下了城牆。這一吻,沒有絲毫甜美的味道,佣兵的嘴唇因為過度的運動而布滿細密的裂紋,留下的氣味也只有汗水和泥土,可就是這樣的一吻,讓洛薩的身體里涌現出了大量他自己都說不清的力量。
杰克吹了聲口哨,有起司的結界在,這樣的聲音還不會引起敵人的注意。
「看來這次行動只有我們三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