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公平!我為什麼要學著使用武器,我明明有更好的東西!」年幼的起司不滿的扔掉了手中的木質長棍,眼楮里升騰起淡淡的光芒。他抬起小手,被安放在架子上的諸多武器就漂浮起來,隨著一根手指的指示紛紛插入一旁的木人身上,將後者變成了一只刺蝟。
「你看,我才不需要像那些猴子一樣學著使用石頭和木棍!」訓練室中另外一個人見此皺起了眉頭,安莉娜暗紅色瞳孔輕微收縮,她深吸了一口氣,走到起司身前,就在後者以為學姐是要免除他這無用的訓練時狠狠的打了起司一個嘴巴。
這突如其來的重擊讓年幼的法師直接坐到了地上,他愣愣的看著安莉娜,眼楮里的淚水已經分泌了出來但卻不敢隨意流出。在起司以往的經驗中,隨意按照自己的性子胡鬧可能會讓簡單的懲罰變的復雜。他的判斷是正確的,在看到起司沒有其他反抗的舉動後,安莉娜嘆了口氣,眼神平和下來了許多,「知道我為什麼打你嗎?」
小法師爬了起來,捂著自己紅腫的臉頰想了想,「因為我說錯了話?」孩童特有的僥幸心理讓起司用了這種自認巧妙的方法回答。但訓練他的人卻不是這麼容易蒙混過去的,「沒錯,可,你錯在哪?」安莉娜居高臨下的問道。
這個問題可是難為了起司了,他雖然從學姐的反應中知道自己錯了的事實,但想要真的明白錯誤出自哪里,還不是這個孩子現在可以開口回答的問題。小法師想了很久,最後還是放棄了靠自己的力量來得出答案,「我……不知道。」
安莉娜听了這個回答再次揚起了手,不過她沒有繼續傷害起司,只是無奈的揉了揉他的腦袋,「先去把赫曼身上的東西拔下來,我慢慢和你說。」法師听話的點了點頭,跑向被他弄成了刺蝟的假人身旁,赫曼,是這個假人的名字。
「抱歉,赫曼先生。」起司對假人鞠躬說道,然後開始一把一把的將插在後者身上的利刃拔下來,等假人身上終于沒有了其它東西的時候,這個粗糙的木質傀儡居然將頭轉向了安莉娜,「感謝您的仁慈,小姐。」
「好了,你先下去吧。」吸血鬼揮了揮手,假人赫曼立刻如蒙大赦的伸出兩條腿,一步一頓的走出了訓練室。安莉娜又打了個響指,散落在地上的諸多武器就全都飛回了原本的位置。她看了眼起司,示意他跟上自己,然後走向了訓練室的邊緣。
小法師不明所以的跟了上去,他故意落在了安莉娜身後三步的位置,防止學姐再次突然出手。吸血鬼走到牆壁旁,用手指在冰冷的石磚上畫了一個符號,整面磚牆立刻像水面一樣泛起了波瀾,隨後每一塊磚塊各自松動,向兩邊分散,露出塔身以外的廣闊世界。那是起司見過的最清澈的夜空。漫天的星辰照亮了銀白色的冰原,風雪在今晚少有的停止了呼嘯,留出了整片世界來構成舞台,而安莉娜,就是登上這舞台的演員。
只不過,吸血鬼要表演的並不是戲劇,而是這個世界真實的樣子。「你剛才的樣子沒有錯。」安莉娜一開口就讓起司感到了困惑,不過還不等他提問,學姐就伸出手指示意他听下去,「作為一名施法者,不論是巫師或者法師,你的說法都沒有錯,我們確實可以不依靠身體力量來完成所有的事情。但那並不代表著這是正確的,所以,拋開作為施法者的身份,你犯了連個錯誤。」
「第一,你不應該把自己排除在生靈之外。不論任何時候,你都要記住,我們只是一群窺探了真理最偏末一角的凡人,和那些你眼中的蒙昧之輩沒有任何區別。每一名施法者都必須學會謙卑,自滿只會帶來盲目,而盲目會招來毀滅。」安莉娜的教誨法師並不陌生,在起司成年以前,這樣的敲打從未停止過,每當他稍一表現出對其他生靈的蔑視,安莉娜都會這麼訓斥他一番。可就連吸血鬼也沒想到當起司在蒼獅游歷一番決定成為凡俗世界中的一部分時,她會是第一個反對者。
「至于第二,就是你太過于武斷的覺的自己不需要使用武器的技巧。或許整個灰塔中的大部分人都會告訴你,刀劍是弱者才需要依靠的東西,我們體內的魔力遠比這些可靠。但他們活的時間不夠長,至少不如我長,他們的目光太過狹隘,跳不出年齡的限制。我要告訴你,魔法,絕不是萬能的。過于依賴它,你終有一天會後悔。而且,你總會踫到那種敵人,那種你迫切的想要用利器刺進他的身體,看著他的臉因痛苦而扭曲變形,看著他的血液和內髒在惶恐中止不住的流出來,只有這樣才能平息你的憤怒。你總會遇到的。」
年幼的法師不明白安莉娜口中的那種憤怒,他自認身為一名施法者,不論何時都可以保持冷靜,過于激烈的情感只會成為阻礙。然而,迫于學姐的一再要求,起司還是學習並初步掌握了基礎的武器使用,而在這其中,他最擅長或者說最不抵觸的,就是與法杖極為類似的長矛。法師喜歡這種武器,它看似簡單,直接,卻又極具變化,就像魔法一樣。
而現在,當起司手握冰制的長矛對陣惡魔領主的時候,他真正理解了安莉娜當初說過的話的意義。從心髒里流出的每一滴血都像燃燒的石油一樣阻礙著他的思考,那些早已變成本能的咒文和手勢失去了所有的意義。現在的法師只想要,也只需要用手中的武器貫穿敵人的胸膛,把那該死的惡魔挑在槍桿上,讓他的血全部流干,以此來熄滅自己的怒火。
「惡魔,我要你死!」起司大喝一聲,主動發起了進攻,他將長矛的後端夾在腋下,矛尖直指惡魔的月復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