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在黎明到來前就停止了。不過日出並沒有因此就準時造訪過客鎮,濃濃的陰雲遮住了晨光,讓人沒法準確的判斷破曉到底是何時發生的事。當老皮波從酒館後的房間里醒來的時候,他對于昨晚發生的事情只有一個模糊的記憶,他能清楚的回憶起那群黑衣人,也能想起是誰幫助他化解了危機。但黑衣人走了之後發生了什麼,他又是怎麼躺下休息的,這些就不得而知了。等他拖著疑惑走進酒館,他一眼就看見了放在吧台上的金幣。皮波立馬將它抓在了手里,用力的吹了一口氣然後聆听在硬幣中回蕩的聲響。
酒館老板笑了,有了這枚金幣,他完全可以再去雇一個比之前更好的女侍,不,他甚至可以雇兩個!剩下的錢還可以裝修一下店面,啊,生活突然間變得如此美好。唯一讓皮波有些疑惑的就是,那枚硬幣上的圖案他從未見過,這並不是蒼獅王國內鑄造的金幣。不過這不是什麼大問題,只要是金子,誰會管它印成了什麼樣子?
老皮波的笑容持續到酒館的大門被人粗暴的踢開,雖然月兌下了厚重的黑色雨披,但善于識人的酒館老板還是認出來來人正是昨晚的那一群。這些人面色嚴峻,佣兵往往如此,他們不喜歡向別人表示善意,那會讓他們看起來不可靠。領頭的佣兵下嘴唇上掛著一大一小兩個金環,這讓他看起來很野蠻,不過沒人敢當面發表這種看法。尤其是沒有了雨披的遮擋,可以清楚看見他腰間的單手戰斧的情況下。
「昨晚那兩個人呢?」佣兵頭子徑直走到皮波面前,質問道,同時用拳頭擊打木質桌面加強語氣。
「我,我不知道!你們說的是誰?」可憐的皮波朝身後退去,直到後背撞到了牆壁才用顫抖的語氣回答道。現在他不再感謝那枚金幣的恩賜了,酒館老板開始希望自己沒有經歷過這些事。他搖著頭,嘴里不自覺的說著謊話。
「哼!」佣兵頭子聳了聳鼻子,他嘴唇上的金環跟著抖動了兩下,接著佣兵探身,一把扯住了皮波的衣領,迫使後者回到櫃台前來。他用異常溫柔的語氣說道,「那個老頭子和那個女人,我親愛的朋友,別跟我說你沒見過他們。」
「我…我確實…」皮波想要一口咬定自己沒有接待過佣兵口中的兩人,可是當他眼角的余光瞥到了那只正在往斧柄上放的手時立即改口,「我也不知道他們去哪了!我什麼都不知道!」
「噗!」拳頭,狠狠的撞到酒館老板的臉上,套著皮甲手套的手毫不費力的就打斷了阻擋著自己的鼻梁骨,鮮血很快從鼻腔里流出來。「你不老實啊。」手上沾著鮮血的佣兵頭子冷笑著說道,「或許我砍掉你的幾根手指能讓你想起來昨天的事。」
「博要!窩震的不次道!」老皮波用帶著濃厚鼻音的話語呼喊著,希望對方相信自己的話。而他這副涕泗橫流的德性也確實收到了效果,佣兵頭子用力將他向後一推,讓他撞到了牆壁上。可就在皮波以為他相信了自己的話打算放過自己的時候,冰冷的言語讓他絕望了起來。
「砍了這肥豬的右手!你們幾個,把這里給我搜干淨,別放過任何線索!你們,去看住大門,讓那些看熱鬧的人滾蛋!」佣兵頭目下達完命令,自己則拉出一把椅子,堂而皇之的坐在吧台前,冷笑著看著皮波。從他身後左右兩邊走過兩名面露獰笑的佣兵,其中一個的手中握著短劍,顯然是打算執行首領的命令。
就在這個關頭,不合時宜的白煙突然從酒館的門口涌入,並迅速蔓延充滿了整個房間。佣兵們本能的抽出武器,靠成一團警惕著可能出現的敵人。這讓他們沒有注意到在白煙的流動中,已經有人走了進來。「誰?誰膽敢挑釁毒刃佣兵團!」佣兵頭目對著四下大喊道,他手中的單手戰斧如蝴蝶一樣上下翻飛,展示著嫻熟的技術,而另一只手中則是倒握的鋸齒匕首,這倒是很符合毒刃這個名字。
沒有人回答,可嘴唇上戴著金環的佣兵卻在白煙中看到了一個黑色的人影,他身邊拖著另一個人。這令佣兵頭目確認對方不是自己的同伴,他舌忝了舌忝嘴唇上的裝飾,羔羊皮制成的靴子走在木地板上沒有任何聲音。佣兵從背後接近兩人中站著的那一個,當他覺得已經離對方足夠近的時候,他毫無榮譽感的遞出了左手的匕首,那上面的毒藥會讓被刺中的人在死前享受到堪比地獄的感覺。
「叮!」可金鐵交鳴的聲音破壞了惡毒佣兵的算盤,只見那個人影以極快的速度用一根短杖撥開了從背後刺向自己的匕首,同時將另一個人朝相反的方向推離開來。「他在這!」佣兵高喊著,以此吸引同伴的增援,同時他從右下方揮動自己的戰斧,他相信對方沒法來得及防御來自另一個方向的攻擊。
但他錯了,單手戰斧揮了個空,那個人影朝前猛進一步,完美的避開了佣兵的進攻。這也讓人影有時間轉身,面對著他的對手。佣兵沒有因此猶豫,身為一名擁有大量戰斗經驗的人,他可不會干等著同伴的支援。匕首和戰斧編制起了一片密不透風的死亡之網,朝著人影籠罩過去,沒有多少人能在這張網下存活。
可佣兵頭領很明顯低估了自己的對手,人影雙手握著短棍,毫不畏懼的縱身跳入刀網之中,他的身手靈敏的讓人想起猿猴。短棍巧妙的擊中了戰斧的側面,讓它產生偏移遠離應有的軌跡,同時人影又擺動自己的武器,利用另一端擊退了鋸齒匕首的攻擊。在完成這一次交鋒之後,二人的距離已經十分之接近,佣兵決定要在下一輪交鋒中和對手以傷換傷,斧頭和匕首一定會比短棍造成更嚴重的傷害。
人影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他的行動更加干脆,白煙中的人丟掉短棍,以空手換得更快的出手速度。這樣的做法相當聰明,可看著朝自己探過來的手臂,佣兵的嘴角仍然帶著冷笑,面對身著皮甲的對手,徒手能造成的傷害可是非常微弱的。「蠢貨!」當人影的拳頭打到自己的胸口,卻沒有傳來絲毫的疼痛時,佣兵興奮的喊道。接下來只要再次出手,這個人一定會受傷。
「砰!」「叮!」「 !」听到首領召喚的佣兵們趕來時只听到了三個聲音,其中後兩聲明顯是武器落到地上發出的。而第一聲則像是來自沉重的踫撞。他們看到兩個在白煙中糾纏在一起的人形,其中一個在察覺到有人靠近後迅速退開並沖向酒館大門,而另一個則傻傻的站在原地。
白煙散去,留在原地的人身份揭曉,嘴唇上穿著金環的佣兵頭領嘴角吐著白沫,身體保持著被擊中時的姿勢,他看了看旁邊手足無措的手下,似乎想要說什麼,可是隨即兩眼一翻暈了過去。在他的身上沒有任何明顯的傷痕,只有下顎有一處被擊打過的痕跡。換句話來說不管白煙中的人是誰,他只用了一次攻擊就將這位噬血的戰士輕松擊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