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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嚕嚕,咕嚕嚕」氣泡在海水里搖晃著飄向高處。下意識的伸出手想要抓住這些小家伙,在水中變的遲鈍的手掌卻只是掀起一股水流將氣泡送向了更高的地方。等一下,等等我!離得越來越遠的氣泡讓人心生焦急,驚訝的發現原來並不是氣泡上升的速度變快,而是自己正在這水中下沉。好在,這里並不是什麼深水,背後很快就出現了實感,已經到底了。
雙手用力的在沙灘上一撐,其實這水根本就不足以沒頂,所以很順利的站了起來,口鼻中涌入了潮濕的空氣。「噗哈!」地上生物的本能驅使著吸入更多的氣體,將佔據著自己氣管和其它腔體中的液體排出體外。隨手抹掉掛在眼皮上的水珠,終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天空,陰暗,閃爍著暗褐色光芒的球體掛在空中散發著難以言說的壓抑氣場。在這種陽光的照射下,無盡的水面顯示出一種丑陋的顏色。但奇怪的是,明明在鑽出水面之前,從水下看到的光和水都不是這樣的才對。為什麼呢?思考的能力好像消失了一樣,只是本能的覺得不對勁,可是卻無法對比和判斷眼前的景象。耳邊,沒有任何的聲音,沒有風聲,沒有水聲,什麼都沒有。或許是聾了吧,這麼想著,內心卻沒有絲毫的不安,聾了,就聾了吧。
「嗡!」就在對聲音已經沒有任何的期望之時,耳鳴一樣的噪音卻瞬間引爆了這個沉默的世界。措不及防的被這聲音而擊倒,險些又一次在水中摔倒。死死地捂著耳朵,徒勞的試圖抵抗這聲音的轟炸。不知這樣過了多久,或許是聲音減弱了,又或許是耳朵已經適應了這樣的嘈雜,松開了手。漸漸的,能在無序的噪音中听到一個來自很遠的地方的聲音,「靠近我。」
「是,偉大的——,我這就去您身邊。」說著,也不管那個方向離岸邊越來越遠,邁動腳步,任憑海水逐漸漫過下巴,越過嘴唇……
「啪!」一個響亮的巴掌將洛薩從夢中打醒。伯爵下意識的想要伸手捂住自己被打的臉頰,但是卻發現身上不知何時被綁上了繩索。不過即使如此,他也已經從那一巴掌的力度和打擊面積知道了是誰攻擊了自己,「我說,如果你再多打我幾次,我的牙一定會掉出來。」但洛薩的笑話在他看清眼前網蟲的狀態後就講不出來了。他看見女佣兵臉色蒼白,雙眼含淚,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怎麼回事?」
「哦,歡迎回來。至于怎麼回事嘛,你還是自己看吧。」綺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然後伯爵只覺得身上一松,綁著他的繩索被全部解開。洛薩活動了一下雙臂,沒有感覺到任何的異樣,可是當他借著燭光看到自己的手臂時,黑山伯爵徹底愣住了。原本蓋在雙臂上的袖子被撕開,露出下面結實的肌肉,這本沒什麼問題,即使這些肌肉上的傷痕多了一些,那也是武勛的象征。可,問題在于那些傷痕之上的東西,洛薩清楚的看到自己的手臂上不知怎麼出現了兩條黑色的環狀花紋,這些花紋從他的手腕開始螺旋式的朝上伸展,一只蔓延到他的大臂上才停止。在花紋的盡頭可以清晰的看到一雙像是小手或者爪子的痕跡。
「這是什麼?」饒是洛薩平時再有膽量,當他看到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怪異現象時還是有些害怕,「你們畫在我身上的惡作劇?」
「惡作劇?如果說誰可以玩出這種惡作劇,那恐怕就是那些漁民和海盜嘴里念叨著的海神了吧。」佩格的身影也出現在洛薩的視野里,小女巫用看某種極為污穢之物的眼神看著洛薩,準確的說是他胳膊上的紋路。佩格皺著眉頭,用干草撥開洛薩殘破的袖子,「已經到大臂了嗎?這下可是比瘋病還麻煩啊。」
「好吧,能不能先讓我了解一下現在的狀況,佩格你不應該在甲板上開船嗎?還有為什麼把我綁起來,以及我身上這個丑陋的刺青又是什麼東西?」伯爵坐起來,揉了揉腦袋,滿眼的困惑。他的記憶還停留在之前,對于第一次做怪夢之後的經歷他完全沒有印象。
兩個女巫對視了一眼,佩格認命一樣的點點頭,坐到洛薩的身前,開始給他講述這幾天的遭遇。當听到自己發瘋的消息時,伯爵表現出了極大的困惑,不過這點疑惑在听到現在整艘詛咒女士號都被卷入了海嘯時就顯得不那麼重要了。以洛薩的認知來說,即使是在那些騎士里,也不會有這樣的情景出現,但是看看四周木板上的冰塊以及透不進一絲光亮的船艙,他似乎也沒有什麼反駁的余地。
「就如你們所說,那我手上的這些東西是什麼?」洛薩晃了晃手臂,那些黑色的印記在燭火下像是要活過來一樣。
「你被選上了。」綺莉坐在一邊手里剝著橘子皮,心不在焉的回答道。
「被選上了?我被什麼東西選上了?」黑山伯爵皺緊了眉頭,他感到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著實奇怪。莫名的怪夢,失憶,以及現在的黑色印記,這些都不應該是正常的航海中發生的。
「不知道。」佩格搖了搖頭,站起來,「一直以來發生在你身上的事情在失心就不曾停止過。那些橫穿了迷霧海域的船上總會有幾個水手身上有和你差不多的東西。它們不是疾病,更像是某種詛咒,但是與我們所使用的咒術體系完全不同,即使是大女巫也沒法解除。海員們叫它海神之索,那兩條手臂會慢慢朝著你的喉嚨延伸,等它們扼住你的咽喉,你就會被嗆死。不論是在陸地上還是在海里。這個過程通常要花上好幾年,但我想可能是船身被海水吞沒讓你更加靠近海洋才會讓病情加重,按理來說它不該蔓延的那麼快。」
洛薩听完女巫的話愣了幾秒,然後緩緩開口,「你是說我會被身上的…黑斑殺死?」他搖著頭笑了,「這听起來可一點也不嚴肅。而且如果它是咒術的話,我只需要握住我的戰斧,」他彎腰撿起放在不遠處的愚者的正義,但什麼都沒發生。
「好吧,看來這次你幫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