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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暴風雨里前進是件困難的事情。任何有航海經驗的水手都會告訴你這個時候你能做的就是降下所有的風帆,捆好纜繩然後乖乖的躲到船艙里祈禱,向你所信仰的大海主宰祈禱這場風暴不會持續太久,也不會將你的船只淹沒。至于頂著暴風雨朝某一個方向航行?恐怕以人類的航海技術還沒辦法制造出能達到這種要求的船只,除非是那些傳說中由海神祝福過的號稱永不沉沒的艦船,那可能還有機會。
但現在,就在這片本應該被稱為失心灣的城市上方的海面上,一艘千瘡百孔的三桅帆船,或者說曾經是三桅帆船的東西正在海浪中頑強的前進著。而有趣的是,這艘船上沒有任何一片風帆,那麼它的動力來自于何處呢?
「據說一些販賣奴隸的船只會強迫那些可憐人用船槳提供動力。這樣既可以讓船速提升,也能消耗他們的體力防止他們暴動。」網蟲伸出手,手掌上迅速積累起一小窪雨水。她說完,將雨水放到鼻子下方聞了聞,嘗試著伸出舌頭舌忝了兩下確認這些液體是否是真的淡水。
「殘忍但是有效的策略,很多海盜船也用類似的手段來加快自己的速度,尤其是在無風的海域襲擊那些帆船。但壞處就是,這會很大的消耗水手的體力,讓他們在接下來的靠舷戰里表現的像個菜鳥。」佩格作為出生在失心灣的女巫,在航海經驗以及見聞上要比女佣兵知道的多得多。所以她不僅知道以人力來補足風力的船只存在,也知道它的優勢和劣勢。
「那他們一定沒見過我們這位領航員,我可看不出他的體力有任何的消耗。尋常的海妖就有這種力量嗎?」洛薩朝甲板外的海面看去,被船體分開的波浪在狂暴的海潮里不值一提,但光是可以與這種自然現象相抗衡的能力,就已經讓伯爵感到了由衷的震撼。沒錯,此時推動著詛咒女士號前進的動力,正是費歐尼自身。這名海妖憑借著一己之力推動著整艘船只朝著女巫的堡壘破浪而行。
「如果他們每個都能做到這種事情,失心灣早就變成他們的了。」綺莉的語氣有些復雜,那感覺就像是在自己家的後院里見到了某種陌生生物的孩子,在驚喜之余又帶著幾分恐懼。雖然早就知道海妖在海中和在空氣中是完全不同的兩種存在,但費歐尼此時表現出來的力量與耐力已經超過了任何一個女巫們了解到的海妖戰士,甚至那些信奉波濤女士的烈濤祭司,能不能做到這種事情都還是個未知數。
伯爵聳了聳肩,看著頭頂用蛛絲和木板勉強做成的頂棚,「那看來我們運氣不錯。至少他是站在我們這一邊的。」
「暫時而已,不管怎麼說,他都是個海妖。即使他自己不在意種族之間的區別,他所認識,所熟知的朋友和故人也都是海妖。而如果烈濤和鯊齒都要與我們開戰,那費歐尼去幫助那一邊就是件顯而易見的事情。別相信這些所謂的中立者,他們的中立是有很大局限的。一旦天平上沒有了平衡可言,中立也就變得毫無意義。」網蟲沉聲說道。在她作為佣兵的時間里,她見過太多這樣離群索居的「賢者」,這些人口頭說著平等和善良,但事實上他們做的事情也有著自己的偏向。對此佣兵的認為就是,這世上根本沒有不去站隊的人,只是有些人還在等待能讓自己站隊後獲得更大利益的時機。
洛薩想說些什麼,可是還沒等他說出口,船體就開始劇烈的搖晃起來。于是他的話也就順理成章的變成了,「怎麼回事?」這種當然得不到答案的驚嘆。詛咒女士號上的四人冒著暴雨沖上甲板,他們想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而好在連綿不斷的驚雷讓這場風暴並不沉悶,即使是作為普通人的洛薩和網蟲也能接著電光看到船尾的情景。
一條手臂,一條海妖的手臂在波濤中被拋上甲板,伯爵下意識的接住,然後憑借著上面帶著黃色紋路的鱗片認出了它的主人。「這是費歐尼的手!他被攻擊了!」在如此混亂的場面中想要靠語言來傳遞信息相當困難,好在其余三人的目光也順著洛薩的手指看到了斷手上的特征。她們點點頭,隨即擺出了作戰的架勢。攻擊了費歐尼的東西,無疑也不會放過他們。
「在那里。」平靜的聲音出現在洛薩和網蟲的腦海中,翠綠色的發絲不知何時繞到了他們的手腕上,佩格的眼楮里閃爍著點點星光,這位女巫正以自己的力量搜尋著費歐尼的蹤跡。騎士和佣兵都不是沒有面對過魔法的人,他們很快理解了現在的狀況,視覺也跟著轉向了女巫所指明的方向。在那里,在一片混亂的波濤中,可以看到一個長著背鰭的巨大影子在海面下游動著。那是鯊魚,這毫無疑問,可鯊魚可以長到這麼大嗎?要知道在自然界中並不是體型越大對于捕食者越有利,但龐大的體型一定會伴隨著力量上的增長倒是確實。
「鯊齒海妖嗎?」順理成章的推測,洛薩低聲叫出了襲擊者的名字。他的目光掃過海面,目前沒有看到第二只鯊魚或者海妖的行跡。豐富的作戰經驗讓伯爵很快將眼下的情況斷定為某個實力強大的海妖個體帶著自己的鯊魚在大部隊抵達前先一步襲擊了費歐尼,目的可能是為了阻攔他們一行人的進程,也有可能是想要和費歐尼進行某種決斗。而從那只大鯊魚一只徘徊在水面上來看,後者的可能性更高一點。
「能知道水下現在是什麼情況嗎?」騎士通過手腕上的發絲,將自己的想法傳遞給女巫。佩格立刻搖了搖頭,接著用詢問的眼光看向綺莉,後者則聳聳肩,她的眼楮可以看穿很多東西,但紛亂陰暗的海流絕不在其中。
洛薩聳了一下鼻子,看著海中的鯊鰭咽了口口水。他做出了一個決定。「盡你們所能給我些幫助,我要下去把那只大魚解決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