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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潔的靈魂?」嘉倫皺了皺眉頭,她對這個要求有些意外。畢竟雖然邪魔們一直都有收集靈魂的習慣,但是在女巫們的經驗中,這些怪物所渴求的往往是某種特定人物的靈魂,比如某位曾經給他們帶來過麻煩的戰士或者他們的後裔,亦或是帶著某種罪孽的痴愚之人,好像嗜酒者或暴食者。但純潔的靈魂,這可是個怪異的要求,而且必須要搞清楚的是,所謂的純潔到底是何物。
「純潔的靈魂!」一個頭顱興奮的喊道,雖然鰻魚的臉上不存在表情之類的東西,但它的聲音里有著不加掩飾的渴求。「沒錯!純潔的靈魂,沒有污染的,能夠讓我們完整的靈魂!」另一個頭顱低吼著,它從嘉倫的肩上繞過去,從女巫的另一側對她訴說著。
綺莉倒是沒有其他同伴的猶豫,她很果斷的點點頭,「好啊,你們想要純潔的靈魂對吧,正好海拉之前撿來的那個孩子就給你吧。」
「綺莉!」海拉驚呼一聲,她雖然沒有真的要保護賽赫的意思,可是安靜的死于提取海瘟的實驗和被邪魔奪取靈魂可是完全不同的兩件事。身為墓穴之女的海拉並不會因賽赫即將迎來死亡的命運而不忍,畢竟她自己就是在墓地這個常人生命的終點出生的。但這不意味著她會把那個可憐的孩子交給怪物,女巫們知曉一旦被這種邪魔奪去靈魂,要面臨的可能就是數不盡的折磨。
不過,長著大量頭顱的怪異存在似乎並沒有同意綺莉的提議,在海拉焦急的目光中,那些海鰻輕輕搖晃著細長的身體,做出拒絕的姿態。「不行,那孩子的靈魂說不上純潔,和他的軀體被詛咒了一樣,他的靈魂也充斥著自卑,懦弱這些雜質。如果我們想要的東西只是這種程度,我們隨便去找一個喝醉酒的水手就可以了。」頭上戴著藤壺的海鰻說道。
「不如說,在這個建築里的所有人類和女巫都不符合我們想要的標準。你們都不具備純潔的靈魂,你們的靈魂都混雜斑駁,雖然我們很欣賞這樣的靈魂,但這樣的靈魂我們已經有太多了,不需要再多了。」另外一顆頭顱補充道。其它的頭顱也跟著應和著,「沒錯!太多了!」「我們不需要更多的我們!」「我們只要純潔的靈魂,一個就好!」「純潔的靈魂!」…
「停停停!你們這群魚腦袋的家伙給我閉嘴!」綺莉再次用她獨有的方式平息了邪靈的躁動。當然更多的可能性也許是因為邪靈本身並不具備人類口中所謂的尊嚴或者類似的東西,所以它並不在意這種事情。女巫見那些鰻魚頭冷靜了下來,非常不客氣的一把抓住那個戴著藤壺的鰻魚腦袋,將對方拉到和自己同樣的高度,「我說你是不是想找茬?你要是一開始就知道這里沒有你想要的東西,為什麼還要提出這個要求?故意找我們麻煩是不是啊?我警告你,雖然我們是有可能會死在這里,但是戲弄失心女巫團是要付出代價的!」
那只被綺莉抓在手里的魚頭張開嘴,掙扎著想要從女巫手里擺月兌,但是在後者感受到對方的反抗,索性將鰻魚的身體夾在了腋下,一副絕不放手的打算。旁邊的魚頭見狀卻沒有過來幫忙的意思,反而顯得有些委屈,或許在它們看來自己的要求提的已經很清楚了,完全就是這些女巫揣著明白裝糊涂。于是一只瘦弱一些的鰻魚從同伴中伸出來,開口說道,「並不是這樣的。我們沒有耍你們的意思。」
「好啊,那你倒是說說我們怎麼才能給你們純潔的靈魂?」嘉倫見到這樣的情景也有了些膽氣,代替綺莉開口詢問起來。這也是她擔心如果綺莉繼續由著性子和邪靈交談可能會讓邪靈產生真正的反感情緒,畢竟綺莉做起事來總是過于出人意料,即使這次她的強硬態度取得了好的效果,也沒人可以保證下一次也會是這麼幸運的結果。女巫們不反感賭博,但在事情不必放到賭桌上之前,她們更樂意使用更穩妥的方法。
海鰻們似乎猶豫了一下,它們的目光開始分散向各處,但唯獨躲開了嘉倫的眼楮。不過在從建築物上方傳來的踫撞聲催促下,這些家伙最終還是將視線聚焦到了兩個地方,也就是在這個狹小空間中的兩個不清醒者身上,洛薩和網蟲。「這個世界上只有一種靈魂是絕對純潔的。」「就是在自然情況下誕生的初生之物。」「女巫們沒辦法制造純潔的初生之物,女巫只能制造女巫。」「但人類不同,他們可以,而這里有一個雄性和一個雌性。」「我們可以等,人類的生產周期在我們看來並不是漫長的時間。」
話,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但這並不代表著女巫們會立刻笑著接納這個提案。綺莉松開了夾著魚頭的手臂,閃爍著魔力的眼楮里出現了古怪的神色。不只是她,在場的四位女巫都感到了不同程度的不適。誠然,她們是女巫,不被人類所接受者,隱于人群之中的異類,甚至連繁衍都是靠吞噬人類的男性來完成。但這並不代表著她們不具備人性。而這種天性就包括了所有雌性哺乳動物都會具備的本能,對初生幼崽的母愛。如果所謂的代價是讓女巫們獻上某個成年人的生命,她們不會有太多猶豫,甚至再夸張一點,如果是獻上一個十幾歲孩子的生命,她們也能接受。歸根結底,具備思考能力的生物是可以被當成平等的存在的,而殺死一個與自己平等的存在,總還能在心理上安慰自己這只是自然界的物競天擇。
可幼崽不同,這些剛剛來到這個世界上對所有事物全然不知的小生命是絕對無辜的,而不論男女,在面對這樣的無助的存在時都難免新生不忍。更何況現在邪靈的要求是讓她們主動創造出這樣一個無辜的靈魂,再在它降臨到這個世界上的時候將其送入那扭曲邪惡之物的口中。這是真正的邪惡之舉,無從反駁,無以辯解,或許它事出有因,或許可以算得上合理,但它仍然是罪惡的,是無法洗月兌的罪孽。
「讓他們交配,然後懷孕,對女巫來說不是難事。」「對啊,只是一個嬰兒而已,你們可以騙他們那本來就是個死胎!」「或者趁他們不注意帶走那個嬰兒,辦法很多。」「他們不會知道的,他們不會知道我們的交易。」「來吧,只是一個跟你們無關的嬰兒而已,答應我們,我們會解決你們的困境。」
在四名女巫中,海拉的心腸最軟,她緊緊咬著嘴唇,即使已經有血液流出也不自知。墓穴之女的眼楮緊張的看著綺莉,她生怕這個無法用常理揣度的同伴會滿不在乎的答應這個條件,那時她該怎麼辦?反對嗎?還是背負起罪孽選擇苟且呢?海拉不知道。糾結于此的並不僅僅是海拉,佩格和嘉倫全都陷入了同樣的困擾中,女巫不是怪物,她們深知這一點。但如果今天自己同意了這樁交易,自己以後真的還能這麼確切的說出這句話嗎?這場交易的代價,絕不僅僅是一個無辜的靈魂,這四名女巫都知道,一旦交易成立,她們也將丟失掉自己的某些東西,而且可能永遠無法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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