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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倫如蒙大赦的離開了大女巫的房間,當沉重的大門關閉,房間里就只剩下佩格和大女巫,當然還有後者的烏鴉。大女巫不再喂食自己的寵物,這讓那只禽鳥多少有些不滿,不過它可不敢對自己的主人表達出這種意見,要知道在失心灣地區,烏鴉還不算是一種珍貴的動物,想要找到合適的替代品,並不是件困難的事情。那麼女巫呢?找到一個合適的女巫來替代其他某位有問題的女巫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答案應該是否定的,因為每個女巫的天賦都有所不同,這是一種恩賜,讓她們生來就獨一無二。這也是一種詛咒,即便是同一個女巫團中享有同樣資源的兩個女巫,她們的壽命和對魔法的控制能力也會出現差異,其中最顯著的例子就是大女巫本身。
「佩格,能看到你回來真好。」統領著整個女巫團的人說道,「你知道當庫伊拉帶走你和綺莉的時候,我本以為你已經在劫難逃。這點我們都清楚對嗎?這個世界是如此的不公平,考慮的多的人明明為了每天都殫精竭慮,卻還是不如那些瘋子受上天垂青。有的時候我甚至認為這是神明的惡作劇,他們不喜歡需要動腦子的智者,只喜歡能表演出讓自己開心的滑稽戲的小丑。」
「能得到您的關心,我不勝惶恐。」深深的低下頭的小女巫竭盡全力抑制著自己語音中的顫抖。如果換一個人說出這番話,比如海拉,那佩格都會很樂意去附和兩句贊同這種觀點。但說出這話的人可是大女巫,作為女巫團中最年長也最強大的存在,沒人懷疑這位女士對于魔法的天賦,而這樣一個天賦異稟的施法者將自己比喻成小丑?佩格不得不用自己的大腦飛速的揣摩著對方真正的意思。她是在抱怨自己活下來而庫伊拉沒有嗎?她是在感嘆優秀的女巫死去而弱者還在苟且偷生嗎?順著這個思路,佩格的冷汗越來越多。
「不必那麼緊張,我的小佩格。」似乎是察覺到了小女巫的狀態,坐在桌子後面的人開口說道,「我一直都在關注著你,或者說我一直都在關注著你們所有的年輕人。時間,尤其是生命的時間,對于每個人來說都是有限的,但是女巫團不能如此。所以我一直在尋找著合適的繼任者,當然,這並不是件急迫的事情,我這個老身子骨還能撐上一段時間。」
「說遠了對嗎?請原諒,人老了就是這樣,腦子里有太多的事情,到了嘴里就全都串在了一起。我只是希望你知道,對于你的選擇,我並不感到反感,甚至,我還很支持。就像當年我支持葛琳帶著她的女兒離開失心灣一樣。」
大女巫的話像是被敲響的撞鐘一樣瞬間震懾了佩格的身體。她顧不上禮數,驚訝的抬起頭看著那個滿頭白發的老人。她剛才說什麼?她說她身為大女巫支持了葛琳的背叛!為什麼,她為什麼要這麼做?不,等一下,如果是她支持了葛琳的背叛,那她為何又要同意庫伊拉帶著自己和綺莉去蒼獅追殺她們?她到底想要干什麼?還是說,她根本就沒認為庫伊拉可以完成這次追獵,她根本就是要她死!
「呵呵,你看起來很驚訝。其實不用這樣,如果你仔細想想女巫團里的成員,你就會知道,即使是在幾十年前,我也可以阻止葛琳的行動。現在被你們稱作老家伙的資深者,全部都是我一手栽培出來的,她們全部忠誠于我,甚至有的時候有些過于忠誠了。因此,葛琳才顯得可貴,她讓我看到了一種不同的可能性,而在這座城市里,她的可能性沒辦法開花結果。所以,作為去往那個遙遠國度中僅剩的兩名見證者,佩格小姐,我想問問你,你認為我和她,誰做的更對一些呢?」大女巫將身子往前傾斜了一些,似乎對佩格的回答十分在意。
佩格沉默了很久,她腦中太多的思緒在激蕩。不過最終,小女巫決定直接坦白自己最真實的想法,因為她意識到大女巫必然不需要听到那些附會之言。「我認為,女巫團的結構讓我們不浪費時間在無端的事情上,但血脈和親人讓我們更具人性。所以失心灣是我們統治下的城市,其中的居民畏懼我們,憎恨我們或者崇拜我們。但在蒼獅,大部分人根本不知道女巫為何物,我們可以自由的行走在陽光下,不享受任何的特權,也無需擔心被任何人仇視。這兩者的好壞我無法判斷,但以我個人來說,我會選擇後者。請恕我無禮,大女巫閣下。」
「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咳!」大女巫笑了起來,進而大笑了起來,接著劇烈的咳嗽。年老的身體禁不起太激烈的情緒波動,好在她從來都很擅長控制自己的情緒。所以笑聲和咳嗽聲都很快消失了,「更具人性嗎?這就是你認為我和葛琳之間的區別,沒錯,我想你找到的地方相當準確,佩格。你無需擔心,這次我找你和綺莉回來,並不會要求你們留在女巫團,如果你們希望,你們完全可以在之後返回那個北方的國家。然後你就可以和葛琳的女兒說,女巫團已經原諒了她們的離開,她們不需要再擔心我們的追殺了。」
「您,您說的是真的嗎?」佩格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但這是因為她沒有辦法表現出比之前更大的震驚。任憑小女巫怎麼猜測,她也不會想到對方居然會親口同意自己加入蒼獅的背叛者們,不,她們已經不是背叛者了,至少在這位領導者眼里不是。
「是真的。說謊話在失心灣可是要被用燒紅的貼鉗拔舌的,這你應該從小就知道不是嗎?」大女巫慢條斯理的說著,「我之前還有些疑慮,你們這些年輕人已經記不清了。但我們必須謹記,關于我們的來處,以及我們可能的去處。但在不久前,海風帶給了我消息,于是我同意了庫伊拉的計劃任她去往北方。現在你回到了我面前,讓我從你的眼楮里看到了更多的東西,我終于可以肯定,這里就是我們漫長旅途的終點。至少我是這麼認為的。因此,我們可以不必那麼急躁了。只要我們可以解決眼下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