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洛薩會這麼說,失心灣的環境特殊,一旦女巫團真的決定發動對海妖的戰役,那麼整座城市就都沒有了退路,只有將海妖擊敗才能通往外界。也正是因此,正常的統治者絕對不會下這種命令,因為他們的做法無異于將整座城市的人都強制的綁上自己的戰船,如果這場戰爭失敗,在海妖的報復以及食物飲水的匱乏下,整個失心灣都不會有多少人能僥幸存活。這是不折不扣的瘋狂之舉,可女巫們毫不在乎,畢竟她們已經為了這場戰爭失去了好幾名資深女巫,這投入足可見得女巫團對其的態度,你死我活。
「如果情況允許的話,也許我可以為你們找到一處安全的庇護所。」佩格低著頭,小聲說道。她自己也沒有底氣真的能在戰亂中找到安全區,只是作為一名女巫,她不允許承認自己的無力。好在很快,她就晃了晃腦袋,將這種不好的感覺驅離了出去,「不要這麼悲觀,這場仗不一定會打下去。海妖也必須控制自身的傷亡,如果他們接受大女巫的條件的話,那結果可能不會這麼糟。」
對于這種想法,洛薩和網蟲都沒打算接受。他們都很清楚戰爭游戲的規則,就如同女巫想要將失心灣徹底收入囊中一樣,海妖們何嘗不想解決掉這些每日從自己頭頂掠過的人類呢?對土地的爭奪不論是在地上,還是在海上都是一樣容不得半分退讓的。
「先不說這個了。」佩格看到兩人臉上的表情,決定暫時先跳過這個無望的話題,「那個和你們在一起的海妖呢?對于海王卵和烈濤氏族我知道的不多,但是他應該會知道不少,現在我們需要他的幫助。」
提到費歐尼,洛薩的臉色一黯,他嘆了口氣,「如果要找他的話,你出面恐怕比較好。據我所知,哈夫丹船長已經委托了別人處理這件事,他現在被關在奴隸販子的手里,等著賣個好價錢。我知道牢房的位置,但那里的戒備太過森嚴,我試了兩次都沒有辦法找到機會。所以眼下最穩妥的方法,就是由女巫出面直接用錢幫他贖身。」
佩格思索了一下,「不,由我們買下來的話太過于顯眼了,到時候我恐怕沒辦法神不知鬼不覺的把他送回你們身邊。最好的辦法,還是去找一個听起來有能力買下他的人作為我們的代理,這樣比較穩妥,也更符合這里的形式作風。不過眼下的問題是,我沒有信得過的人選,這恐怕還得靠你們自己尋覓,如果實在不行,由你出面來贖回他也不是不可以。但那樣暴露的危險很大,雖然大戰在即,女巫團應該沒有精力搜索你們,可我不能保證萬無一失。這樣吧,如果我們找到了合適的人選,我會派人來通知你們,而如果你們的動作較快,就去城市西南角的房子里,那里有人可以把信息告訴我。」
伯爵點點頭,算是接受了這個提議。不過他馬上接著問道,「如果只是需要費歐尼的知識的話,我想你們總有辦法和他說上話,你知道,利用魔法。為什麼一定要這麼著急的把他救出來?當然,我不是在懷疑你的好心,只是我想事情沒有這麼簡單對嗎?」
佩格愣了幾秒,然後嘆了口氣。她的目光在網蟲的臉上停留了片刻,帶著明顯的歉意,「是的,你說的沒錯。我們現在就能和海妖對話。但我們需要的不僅如此。城中的那座廢墟,我想你們應該見過了。不用懷疑,它是在我們的眼前崩塌的。但那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們可能找到了鯊齒海妖攻擊那里的原因。在尖塔的下方,我們發現了通往下層的入口。換句話來說,那座建築物原本的作用很有可能只是為了掩藏它下方的東西。派遣探索小隊已經是肯定的事了,而構成這支小隊的人員絕不會全是女巫。所以,我希望你和費歐尼都能參加這次行動。而我們也會爭取探索隊的名額。」
「為什麼?」不等洛薩開口,網蟲首先問道,「如果是女巫團組織的探索隊的話,當然不會在乎成本,你們完全可以找到更好的人選。而且你剛剛都說了讓我們小心行事,現在又讓洛薩去和你們探險,這不是完全矛盾了嗎?」
「听起來是這樣的。」佩格沒有否認女佣兵指出的問題,「不過他也不是出現在女巫的面前就一定會被認出來。知道你們兩人樣貌的女巫並不多,而她們都不在這次行動的名單上。至于其他女巫,即使有接到尋找你們的要求多半也不會真的放在心上。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們認為尖塔地下的部分可能和迷霧海域的形成有重大的關系。如果我們能找到控制迷霧海域的辦法,那就可以找機會在戰爭的態勢擴他前離開失心灣。相信我,在這里待得時間越久,你們就越不安全。」
洛薩按住了網蟲的手,他當然不希望就這麼沒頭沒尾的離開失心灣,但如果能讓女佣兵先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現在的伯爵是會欣然接受的。這種微妙的心態變化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產生的,甚至洛薩到現在可能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在這段時間中和網蟲的相處方式出現了相當大的改變。至于這種改變到底是好是壞,女佣兵又有沒有察覺,現在還不得而知。
「我知道了。等我找到人選可以救出費歐尼,我會再聯系你。這個探險隊什麼時候會行動?」
佩格在腦中算了算各項的準備工作,說道,「大概五天之後,我會提前給你們留出名額,不必擔心這方面,你只要快點把人救出來就行了。」
之後女巫又說了些事情,包括失心灣大概的勢力劃分以及某幾位需要特別小心的船長和商人,在晚飯前離開了洛薩的小屋。女巫走後,網蟲和洛薩開始著手用買回來的食物進行烹飪,「你為什麼這麼急著離開這里?當初要來的人不是你嗎?現在這樣臨陣退縮,可一點不像我認識的黑山伯爵。」網蟲突然對洛薩說道。
「有些事情變了。」伯爵看了一眼身邊的女伴,「我不能讓你跟著我一起涉險。」
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洛薩的衣領,強迫他轉過身子,「听著,我不是什麼王國的公主,我不需要王子來保護我。即使我們之間有什麼,我也不會像你知道的那些女人一樣理所當然的尋求你的庇護。你不是我的主人,明白嗎?」
「我…明白。」
女佣兵看著洛薩的眼楮,輕輕搖了搖頭,「不,你一點都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