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七之前所用的輕身功夫,名喚小凌虛步,算是劍門的武行里比較普及的輕功。至于為什麼要有個小字,有兩重含義。第一,小凌虛步的七步對應的是氣在人體內循環的規律,七步踏完,氣剛好在體內循環一個小周天,所以叫小。第二,就像小凌虛步對應著氣所循環的小周天一樣,在劍七的故鄉還有著一套名為大凌虛步的功夫。或者說,那已經不能稱之為功夫了,因為當這套四十九步的大凌虛步以大周天的方式踏完,行功者就能御風而行。
話雖如此,別說劍門這樣有著悠久歷史的家族,就連那天子的右史官筆下,記載古往今來朝堂江湖里有關大凌虛步的事情都少之又少。到底有沒有這樣一套功法,又有沒有人真的練成,練成的人又去了哪里,誰也不知道。再或者,大凌虛步根本和小凌虛步沒有半點關系,只不過是創出小凌虛步的人想要沾一沾那傳說中功法的光,愣是將凌虛步拆出了大小之分,將自己的輕身手段取名叫做小凌虛步也說不定。
而作為掌握小凌虛步的人,劍七其實在這件事上有著自己的判斷,他使用這套功法的時間大概和他離開劍門的時間相當。在劍門,掌握小凌虛步就意味著有了基本的自保能力,江湖上打不過的高手雖多,可靠著這七步凌虛的本事加上一用出來就相當于自報出了劍門的名頭,端的是保命的不二法門。而這不二法門里,卻有著只有練功者才知道的罩門,要命的死穴,用他們的話說,這叫做截氣,即截斷氣之流動之意。
前文說過,小凌虛步踏完剛好運行一個小周天,行氣之法講究的就是一個源源不絕,小周天後應對應著下一個小周天的開始。可這套輕功的罩門就在這里,每一次依照小凌虛步行功,在完成小周天後都會發生截氣,截氣的長短雖然因為個人修為有所不同,卻不會短于七個呼吸。這也是為什麼劍七在落地後面對逃跑的河怪沒有第一時間反身殺回去,轉而去觸發那些因為距離而沒法起到原本作用的陷阱。只因在截氣的狀態里,他實在是有心無力。
好在,陷阱和貓妖精在亂境之中發揮了超出想象的作用。尤其是凱拉斯,飛燕劍尚未出手,他就已經讓河怪的背後變的慘不忍睹。如今截氣的時間已過,劍七終于又能感受到氣脈暢通,但他卻不敢再運小凌虛步追過去,否則在河怪面前截了氣怕不是嫌自己死的不夠快。突,突,突突,和輕功相反,尋劍者利用腿腳的力量,在地上印下一個個清晰的腳印,這樣橫沖直撞的方式如果是在作戰里就是往別人的刀口上撞,但現在卻剛好應景。
「妖孽,看劍!」說聲看劍,打過來的卻是鐵棍,不過這都無傷大雅,因為以河怪那身厚皮,劍也好棍也好,都不大能起到作用。只見得鐵棍帶著風聲挎著閃電由上到下劈頭蓋臉砸將下去,卻耳听得一聲悶響,那鐵棒怎麼落下去的,就怎麼彈回來!連帶著持棍的人,都被震出去了好幾步。
「我就知道指著你們這些小家伙不行。」趴在怪物背上的貓妖精嘆了口氣,雙手的利爪收回皮肉之間,柔軟的身體一扭,以人類劍客無法想象的姿勢抽出了背後對他來說幾乎與身體同一長度的飛燕劍。劍尖在滑膩的表皮上留下一道淺淺的傷痕,凱拉斯一手托著武器,朝著河怪的頭部沖去!臨到了河怪的頭頂時,他猛地朝前一撲,左手出爪死死扣住,右手持劍整只貓甩動出去,作勢就要去捅那怪物的獨眼!
「嘿,大家伙,看這里!」挑釁意味濃烈的話語從河怪的頭頂響起,後者剛剛從摔倒的震蕩中恢復過來,還沒理清現在的情況,沉重的眼皮一張開就看到一只帶著狡黠笑容的黑貓和那柄青銅劍。這是她最後看到的景象了,因為下一刻,飛燕毫不留情的刺入了河怪的瞳孔!
「嚎啊!」劇烈的疼痛讓怪物的上半身直接仰了起來,她的四只大手一起拍向凱拉斯,貓妖精卻早已接著左手的力量返回了河怪的頭頂,只留下半截還沒插進去的飛燕劍,被那四只手的力量完全拍進了瞳孔深處。這樣的情景,哪怕是它的作俑者都呲牙露出不忍的神情。
但貓妖精的不忍沒有持續多久,就在他從怪物的身上躍下,以為事情快要結束的時候,從那四只捂著眼楮的大手的縫隙里,流出了很多奇怪的東西。那些東西一開始像是某種粘液,可隨著它們被風一吹,立刻變得顆粒分明,凝固的膠質物長出帶著腳蹼的四肢,兩個碩大的眼楮和滿背的癩瘡。大量的蟾蜍,或者說癩蛤蟆,像是被炸了窩一樣蜂擁而出,一時間空氣里充斥著它們鳴叫的聲音,根本容不下其它。
凱拉斯愣住了,他沒想到會有這樣的發展,那些蟾蜍蹦跳著,推擠著,像膿腫的浪潮朝著他逼近。就在這時,一只手從背後一把拉住他的脖領,飛快的跑動起來。那自然是劍七的手,而貓妖精從未見過尋劍人害怕成這個樣子。雖然他們兩個認識的時間不長,可是他敢保證,劍七肯定不會總是被嚇成這樣子。他甚至又一次用出了小凌虛步,七步跳上了一棵大樹的樹枝上!站穩的劍七扔下貓妖精,臉色通紅,胸膛不住的起伏著。
「你還好吧?」不用太了解劍七的狀況就能看出現在的他不對勁,凱拉斯皺起眉頭,聲音里有些許的不安。
「哇!」話音剛落,尋劍者就吐出一大口鮮血,濺落到樹下的草地上留下大片的紅色痕跡。吐血之後的劍七臉色很快恢復,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跡,伸出一只手示意自己沒事,「並無大礙,就是剛剛一著急行氣出了岔子,受了些內傷。所幸沒有走火入魔,待我喘勻了這口氣也就沒事了。」
九天神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