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蹤著鼠人蹤影的獵手停止在屋脊上,她的豎瞳在黑暗中反射出幽光。手中的弩箭,低垂下去。她沒想到杰瑞會慌不擇路到選擇撞破窗戶逃進建築物里,尤其是看看這里的建築風格,還是矮人的聚集區。在這座城市里,最大的戒律就是尊重,闖入他人的屋子顯然違反了教條。他死定了,一只負傷而逃的老鼠即使躲開了貓的追捕,也不過是逃進了另一個獵手的範圍。憤怒的矮人會用他們的礦鎬和鑄造錘把他砸成肉碎,這毫無疑問。
「嘖。」難得踫到值得玩玩的獵物,她對于這種自尋死路的做法感到非常的不爽。不過,轉念想想,既然這里有一只像老鼠一樣的家伙,就說明這座城市里可能還有很多他的同族,是新來的種族嗎?沒關系,再仔細找找吧,要是有再多些這樣的獵物,那每天晚上都不會覺得無聊了。
「那家伙走了,你可以出來了。」同樣的豎瞳,只是和貓女的眼眸不同,凱拉斯從眼神到語調都充斥著懶散和無所謂。他本來正窩在窗台邊睡覺,杰瑞破窗而入的行為雖然沒有傷到機敏的貓妖精,可還是打斷了他的休息,這讓他頗為不爽。不過,起司作為全體鼠人保護者的事情,他還是知道的。
「非常感謝,我會立刻離開這里,不會給您添麻煩的。此恩,我之後必會回報。」杰瑞虛弱的說道,他這一路消耗了極大的體力,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根本無力去思考為什麼矮人的屋子里會有一只能說話的貓,以及這只貓盡管看起來非常不高興的樣子,卻沒有對他展現出敵意。
「別著急,來都來了。這座城市這麼巨大,你逃命的時候偏偏撞進了這一間,難道不覺得很有趣嗎?你在這里等一下,我去叫個能幫你的人來。」貓妖精說著,就跳起來轉動門把走了出去。杰瑞想過要趁此時離開,可他身上的傷並沒那麼輕,貓女那一腳雖然沒真踹斷肋骨,卻也差不太多了。
「這些矮人,單個和一群真的完全是兩種物種,他們的肚子到底是什麼做成的?某種跨空間酒類消化器嗎?」受到矮人歡迎,對于很多人來說不見得是好事,因為除了礦產,造物之外,矮人們最喜歡和朋友分享的東西就是,酒。據說,真的有人類為了和矮人建立良好關系喝死在了酒桌上。而自那以後,矮人多少也意識到人類或其他種族對于酒這種飲料的耐受程度和自己不大一樣,略微有所克制。嗯,只是略微而已。至少起司感覺不出其中差距。
要不是貓妖精以非常強硬的姿態把法師從矮人的酒桌上拉走,這個因為簽署了手續而不得不陪矮人們喝酒的家伙恐怕會被灌到不省人事。起司其實不抵觸喝酒,甚至有的時候還會主動喝上一點。關鍵是量,對于以思考作為生命意義的灰袍,他絕不會攝入影響到思考能力的酒精,在溪谷時也是如此,每次酒宴他喝到某種程度後就不會再多喝一口。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個特點,久而久之,他已經忘了被灌酒是怎麼一回事了。
不過,當起司看到靠著牆壁坐在地上的杰瑞時,他的酒就已經醒了一半。他曾經發誓過要成為全體鼠人的導師,這個誓言不會因為他不再擔任實際職務而有所改變,那完全是兩件事情。法師對凱拉斯抬起手,示意後者先不要和自己說話,接著他月兌下灰袍和上衣,盤膝坐在地板上,隨著魔力在他的眼中略微閃動,豆大的汗珠伴隨著酒氣濃郁的蒸汽順著巫師的毛孔流出,持續了將近一刻鐘之後才消退。當起司重新站起來的時候,已經完全清醒。
「先別說話,我檢查一下傷勢。凱拉斯,麻煩你去把劍七叫過來,順便讓他帶一些可以用的東西。」貓妖精隨口答應一聲,轉身離開房間去找劍七了,那小子之前也被拉進了酒宴里,不過和宴會中心的起司不同,應該沒多少矮人在強迫他喝酒。等房間里只剩下起司和杰瑞兩個人的時候,法師一邊小心的檢查著鼠人的肋骨,一邊低聲說道,「就算你的身體是被那家伙調整過,比大部分鼠人要強壯不少,也不該這麼魯莽。訓練你的人應該告訴你。」
「請您別指責我的師父,他都教過我了,是我這次遇到了意料之外的對手,咳咳!真是,沒料到會這樣。」杰瑞努力開口辯解著,不過對象卻是他的老師而不是他自己。對于這次遭遇,他輸的心服口服沒什麼好爭辯的,但這不是訓練上的問題,只能怪他還是沒有經驗。
起司撇撇嘴,他還想說什麼,但轉念一想,喀魯斯的做法似乎並無不妥。那個教授了他一切的人,不也是只給出了一個模糊的任務後就把他一腳踢出了高塔任他自生自滅嗎?訓練,終歸只能算是地基,在訓練之後所發展出來的東西,才能算是真正個人的。想到這里,法師也就沒再就這個話題說什麼,「打傷你的是個什麼人?從力道來看並不弱,但是尋常的強壯人類又沒可能這麼結結實實的給你來上這一下。還有你身上這些抓痕,是狼行者嗎?」
「您別說笑了,要真是和杰克先生那樣的狼行者作戰,我恐怕兩三個回合就會被撕成碎片吧。」鼠人苦笑著說道,狼行者的威力,他還是知道的。
「所以你還有自信在和狼行者的交鋒里挺過兩三個回合?這不是已經很不錯了嗎?普通人踫到狼人,根本就沒有反抗的可能。」這算是繞了個圈來安慰杰瑞,起司知道這種離開訓練之後受挫的心情,他在蒼獅時沒少感受過。受挫是好事,只要沒有殺死自己的,總能成為養料。但這其中也要注意分寸,養料放多了,樹根就被燒爛了,打擊太大了,人就會一蹶不振疑神疑鬼。他就是害怕這次慘敗會讓年輕的鼠人落入那樣的境地。
「在下听說了,屋子里進了一只受傷的大老鼠,讓在下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說話之間,劍七抱著一些醫療用品推門而入,他的臉色略微泛紅,看得出來矮人的烈酒對尋劍者來說同樣不是什麼寡淡的飲料。可等他見到鼠人的樣子之後,臉色就是一變。等起司和他解釋清楚,讓劍七用號脈的方式檢查杰瑞體內的情況時,他的臉色又是一變。
「這位,嗯,鼠兄,你練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