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妖精倒提著寶劍,拿手一指女殺手,身上的毛倒豎而起,雖然身形不大,氣勢卻堪比人類,「你要進這個門,得我先咽氣。」
凱拉斯作為起司離開後小隊中唯一身手不受影響的戰力,其實對屋子外面的事早有察覺。不過察覺歸察覺,在確定了漁翁是他們這邊的人之後,貓妖精就沒有了絲毫要出手的打算,他隱隱意識到起司那離開的兩天就是為了給他們請來這尊大佛,有這位老人坐鎮,今天就是千軍萬馬,也不好用。
誰料,世事就是這麼巧,漁翁的性格乖張,他殺人可以毫不猶豫,也有可能死活就是不願動某個人一根汗毛。能在這樣的城市里吃過他烤魚的,顯然是有緣人,也就成了他不殺名單中的一個。照這個趨勢看,雖然他已經答應了起司要保護小隊周全,但如果貓女執意要進去,他很可能還是會放行。為了不讓這種情況發生,貓妖精只好親自出馬。在他不需要擔心其他殺手帶來的威脅的情況下,只是收拾這一個,還是可以的。
漁翁沒說話,既沒有同意,也沒有反對。他只是喟然長嘆一聲,注意力好像全都放在了烤爐上。默許,本來也是一種態度,在這位老者不發表意見之後,貓女和凱拉斯就變成了街道上針鋒相對的兩點。他們中的一個,明明是貓,卻穿著人的衣服,拿著人的武器,行事說話都比人還像人;另一個,明明是人,卻長著貓般的耳朵,貓一樣的毛發,有著貓一樣的動作和殘忍,眸子里的野性無比熾烈。諷刺的反轉,比戲劇還要戲劇化。
貓與人都沒有說話,事已至此,他們為何在此已經不重要了。貓女面對漁翁都沒有退卻,就說明她無比渴望著完成任務。而凱拉斯是不可能後退的,阿塔就是他的生命,甚至是他可以付出生命保護的人。多說無益,唯有在手底下見真章。問題是,誰先出手,以及怎麼出手。
兩對四只豎瞳相互對視,區別只在于其中一對沉穩,一對熱烈。先出手的,是貓女,她不能等,沒人知道起司什麼時候會回來,一旦巫師加入戰局,場面就會瞬間變的無法預料。更何況,還有那只老鼠,她知道杰瑞會怎麼對付自己,所以她絕不允許他有機會那麼做。必須,速戰速決。
攻,便是要猛如波濤,似疾風驟雨,手中利爪與短劍並用,靠著體型優勢欺身而上,讓手握人類尺寸武器的貓施展不開拳腳。奈何殺手作戰,本就是以突襲見長,此時拉開架勢擺開陣仗,貓女已經承擔了先天的劣勢。凱拉斯飛燕在手,右手伸直劍指前方,整個軀體藏在劍後,一絲破綻都沒有。
開弓之箭再難回頭,女殺手的身形已動,盡管在她眼里對手像是只團起來的刺蝟般無從下手,現在也只能硬著頭皮去嘗試破開甲殼。她手中短劍直奔飛燕,試圖先撥打開對手的武器再將戰斗拉入自己擅長的近身搏殺。誰料,她的短劍一踫到飛燕,就感覺像是砍在了空處一般,背後汗毛倒豎,心中暗道不對。再一看,那貓和劍都不見了蹤影,只有一個黑影對著自己的面門越來越大。只听得啪啦一聲,凱拉斯在空中打了個旋安然落地。
再看貓女,向後倒退幾步,捂著自己的臉說不出話。剛才接近的黑影,是貓妖精穿著靴子的腳,這一腳正踢在她的臉上!雖然因為體重問題,凱拉斯的飛踢沒法起到決定性的效果,但那種侮辱和迷茫已經極大的打擊了女殺手。這怎麼可能?他剛剛是怎麼做到的,我怎麼可能看不清?
人們總是從外表來判斷對手,哪怕他們知道面前的對手名實不副也難以克服。見到一只持劍穿衣的貓,人本能的就會覺得他只是在裝腔作勢,真要打起來不外乎就是抓撓咬撲那些招式,他們沒法想象一只貓能像人一樣舞劍,更沒發想象一只貓會是劍術大師。可事實就是這樣,在漫長壽命的幫助下,凱拉斯的身手,尤其是劍術,是非常純熟的,那種不斷經過實戰調整之後完全貼合他體型和特點來發揮作用的打法,世上不會再有第二個人會。
踏前,曲臂,劍如靈蛇出谷,一道寒光直奔貓女的胸口!女殺手見狀目露凶光,身形不退反進,靠著身體的柔韌性整個人像一只真正的貓兒般匍匐下來,同時空著的左手從靴子里抽出一枚飛鏢扣在手中。飛燕劍,劍如飛燕,輕且巧。要是尋常的鐵器,此時受慣性驅使,必然會帶著持劍者一往無前。偏偏這柄出自劍門的寶劍不同,它的重量不足尋常武器的一半,重心更是放在了很詭異的地方,因此,這柄劍從來不會招式用老。
腳步輕點,貓妖精身形一滯。這一停,本來應該能撲到他月復部的貓女就只好和他面對面。但殺手也不是吃素的,她甩手就將扣著的飛鏢扔出,一聲脆響,劍身磕開了暗器。卻也擋住了凱拉斯的視線,讓他沒法第一時間看清對手的動作和距離。短劍的劍刃上,第一次綻出了紅色的痕跡。
凱拉斯用左手抓住對手的右手,他的左耳上被短劍砍出了一個缺口。傷口不大,但對于貓來說,耳朵是非常敏感的,傷口雖小,痛感卻大。貓妖精從對方的眼楮里看到了殘忍的愉悅,他的眉頭一皺,右手立刻用劍柄砸向對方的左手,沒讓貓女抓到自己的身體。角力,絕不是他的強項。
眼見一擊得手,女殺手的嘴角露出了笑意,她自認為已經找到了對抗凱拉斯的方法,而且以兩人現在的距離,她絕對不會給對方逃月兌的機會。那麼貓妖精真的沒辦法了嗎?貓女只覺得自己雙臂一輕,眼前那只黑貓又一次消失在視野里,他能往哪跑?
凱拉斯確實跑不了,他也沒想跑。貓妖精直接松開握著飛燕的手,擰身鑽進了對手的懷里,接著,他用左手抓住劍刃,不顧被切開的手掌皮肉,將寶劍當做戰錘,朝著敵人的腦門砸去!
女殺手霎時間感覺耳邊有千萬鐘鼓在敲響,細听卻只有一個聲音。等她再恢復神智,口鼻里滿是腥甜的氣味,那是凱拉斯用左手按著她的臉,右手的飛燕劍指著她的脖子,只要一用力,貓女立刻就要血濺當場!
那些房梁上的殺手們一見這情形立刻坐不住了,幾根飛箭從上而下直奔凱拉斯的後背。可漁翁是瞎的嗎?烤魚的火爐斜著飛來,將箭矢盡數擋下,老人的身形來到兩人身後,面沖著箭矢來的方向,「你們還不走是趕著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