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這樣把他們放走了?」凱拉斯從窗邊跳下來,他目送著杰瑞和嘉洛娜消失在街道上。而貓妖精在話中的主語是他們而不是她,言外之意就是他並沒有將鼠人當成是可以信賴的伙伴。這也難怪,昨晚的事情仔細想想就能猜出大概,若是沒有漁翁的救場,起司的離開必然會留下致命的防御空檔。從這個角度來看,杰瑞不是朋友,至少不是他和阿塔的朋友。而毫不客氣的向起司點出這一點,足可見凱拉斯的不滿。
「嘉洛娜已經簽了契約,你是不相信我的手藝嗎?」法師邊笑著回答道,邊將桌子上的灰燼聚攏起來輕輕倒進一旁的水盆里。那些紙質物燃燒後的余燼在水中迅速散開變成灰色的花朵,最後一同沉入水底消失無蹤。嚴格來說,那些灰燼也是契約的一部分,要是被有心人得到還是有可能會影響契約的執行,因此起司才要如此小心的處理它們,以保證萬無一失。只是這種謹慎有多少是為了防患,多少是出于那偏執的施法強迫癥就不好說了。
「問題從來都不是出在那個姑娘身上,她或許是個致命的殺手,但這柄刀的刃口已經被你卷了,之後沒法再對我們造成致命的威脅。我說的是那個搞不清楚自己正在做什麼的孩子。迷茫很可能會帶來災難性的後果,而我不想這個後果波及到塔蘭。」貓妖精語氣不善,雖沒到殺意,但已有些厭惡。
「人的成長是件很微妙的事,我長毛的朋友。或許像你這樣有充足時間來完成心理和生理上蛻變的存在不理解它,但讓一個人類,一個內里仍然是人類的生物從孩童過度到成年,往往需要的就是一個足夠嚴肅的事件。杰瑞已經嘗試著在自己做選擇,從他能獨立生存在這座城市來說,他的這項能力還不錯。可光是不錯還不夠,他要犯錯,要知錯,要反思和吸取教訓。有了審視自己的能力,他才算是個成人。我保證,他現在已經開始轉變了。」
凱拉斯眼神復雜的看了法師一眼,他不是很能理解為什麼灰袍如此看重那個鼠人。杰瑞的身世是很可憐,可世上比他可憐的多了去了。遠了不說,現在躺在床上的尤尼就足以稱贊鼠人的過去是幸福且幸運的。但不是每個不幸的人都會踫到起司這樣的家伙,這可能是一種幸運,也可能是一種不幸,法師所說的轉變真的是好事嗎?這世上有多少人在失去童真開始面對世界後就忘記了愉悅是何種滋味,只能向與索求一時的歡愉?
「隨你吧,我相信你的判斷。這個先放在一邊,你下一步的打算是什麼?那姑娘留下的名單可長的要死,就是我們一天對付一個,這一個月恐怕也處理不了一半。到時等萬法之城的大門打開,他們還是會蜂擁而至。更別說現在還有其它的家伙在盯著我們,那個人偶,不可能不對塔蘭沒印象。」
貓妖精說的是事實,以眼下小隊的力量,絕對不足以蕩平奔流的地下勢力,而世上也沒有不透風的牆,結合起司的施法者身份和行動策略不難揣測他們此行的目的。從鐵氈大道到萬法之城,這段距離就是所有盯著女劍士頭上賞金的家伙最理想的下手機會。這個問題,始終是逃不開的。
「兩種解決方案,」起司將女殺手留下的名單卷起來收好,將桌子上與剛剛有關的痕跡全部去除,「要麼,我們昂首挺胸的過去,這一路上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有人放箭,我們就舉盾,有人出刀我們就還擊。路不是無限延伸下去的,只要靠近萬法之城的範圍,那些殺手多少都會顧忌起來。所以嚴格來說,真正可以給他們下手的距離並不長。不過這樣的方式肯定帶有風險,所以更好的辦法是,根本讓他們找不到我們。」
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再厲害的殺手也沒法刺殺一個不存在的目標。要是到時去截殺小隊的人找不到小隊成員的下落,自然也就不會帶來任何威脅。
可這也是前後矛盾的事情,一方面小隊不得不在規定的時間內進入萬法之城;另一方面在目的地和出發地都被模透的情況下,他們又不能被人發現。這就好比是要當著人家的面潛行而過,而且對方還不是昏昏欲睡的守衛,而是深諳此道的專業殺手。這種事要是能輕易做到,殺手的生意會不好做很多。
「听起來你已經有計劃了?需要我做些什麼嗎?天天困在這個磚石盒子里已經快讓我憋瘋了,要不是昨晚稍微活動了一下筋骨,我現在可能已經開始抓門了。」凱拉斯開了個玩笑,但他想要幫忙的意願是真的。主要是貓妖精已經深刻的理解到,如果你想要真正理解灰袍的意圖,你最好成為他計劃中的一部分,否則等待你的將是一場毫無征兆的戲劇演出,不會給人插手的余地。而他討厭做個旁觀者,戲演的再好也不如自己上場耍一回。
「放心,想要讓我們一個月後安然離開,這棟房子里的每個人都有事要做。鑒于劍七他們受了傷,而我現在已經成為了目標,你的任務自然少不了。說不得之後你還會抱怨我給你安排的事情太多了。所以現在,讓我們在計劃開始籌備之前再享受一會寧靜吧。波浪一卷起來,就會一波接著一波,再想看到平靜的水流可不容易。」法師看向窗外的街道,矮人們完全沒有受到昨晚的影響,盡管那兩具殺手的尸體就是當著他們的面被處理的。
「你看,今天的天氣多好啊。肯定是個釣魚的好日子。怎麼樣?跟我去釣魚如何?這一時半會想必不會有人對這里再有想法。他們得模清昨晚到底是誰把嘉洛娜抓住了,又為什麼放她離開。在他們搞清楚狀況之前,不會輕舉妄動的。而且…」
「而且什麼?」凱拉斯雙手抱胸,對起司臉上的笑容有些不爽。
「而且你就不好奇那些小魚烤好了之後到底是什麼味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