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兩個偽裝者

蛙神教並不是它看上去那樣的,盡管鮮少有人真的知道它的面目。守在石室外面的半蛙人祭司安靜的等待著,他的表情肅穆,好像是看守著什麼重要寶藏的衛兵。

事實也是如此,這種與蛙神使者的會面之所以會如此頻繁的舉行,絕非是他們表面宣說的那樣要開解信眾,恰恰相反,會面的受惠方是被認為為開解者的那邊。蛙神的使者都為女性,而教會的信徒皆為男性,每次會面,使者都要從信徒的身上取走某種東西。

「奉獻會讓我們挺過災難的年代,未來會在無數的新生中崛起。」祭司默默念誦著禱文,渾然未決出現在走廊中的另一個身影。那是一個披著灰色長袍的人,他的袍子沒有自然的浸入水中,而是像羽毛一樣浮在水面上。他的靴子則包裹了一層特殊的如鱗片般的物質,同樣隔絕了地上的積水。

要找到這里不需要花多大的工夫,生活在淺灘區的食尸鬼對這里的每一處角落都了如指掌,而能迫使它交代所有的法師也就間接掌握了蛙神教的大體範圍。再加上之前對儀式的推斷,在甲板下方的暗室就不再是那麼不好尋找的所在。

至于教會中的人,起司一路走來也沒看到幾個擁有半蛙長相的祭司,如果不是他們恰好有事不在教會之中,那就是蛙神的教會本就存在著教士與教徒之間巨大的數量差距。這對于邪神教會來說十分不自然。

「介意向我這樣的無信者解釋一下什麼叫做災難的年代嗎?祭司先生。」起司的聲音在潮濕的走廊中響起,讓蛙神祭司愣了一下。接著半蛙的崇拜者立刻轉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做出防御的姿勢。可灰袍已經轉到了他的身後,尖銳的匕首頂在後者的脖子上,只要稍一用力就會讓血之花綻放。

「無信者不該來此,這里是蛙神的殿堂,現在離開,神或許會寬恕你的莽撞。」祭司的聲音听起來還很鎮定,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他的發聲不是來自于舌頭和喉嚨的配合。但從他的話中可以明顯的了解到兩件事,第一,他很沒有底氣,第二,這種沒底氣多半源自他信奉的神明。

「如果你的神真的有能力懲戒他人的話,我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安然無恙的站在這里。跟我說明了這里位置的小狗還跟我說了件很有趣的事情,要是我沒猜錯的話,現在的蛙神應當無比虛弱。而作為祂信徒的你們,也正處于進退維谷,手足無措的時候,對嗎?」起司的話語里有些殘忍和愉悅,對于邪神以及祂們的信徒,灰袍沒有半分的好感,因此他的同情與其他正面或非負面的情感都不會投射到這些人身上。看著他們痛苦,是件樂事。

好在起司的本性並不以施暴為樂,他的愉悅完全是建立在對邪神的小小勝利上,當他意識到自己如何威脅眼前這名祭司都終究不能傷害到他的神明,甚至這名祭司本該是他所保護的遠離邪神的普通人後,那些快樂就變成了苦澀的情感。

他輕輕將匕首的鋒刃刺入對方的皮膚,看著帶有藍色熒光,就如同牆壁上的那些苔蘚般的血液從黏膩反光的表皮上流淌下來,其中威脅和催促的意味已經不言而喻。信徒通常都不怕死,但蛙神教現在很反常。

「等等,我說,我說。」祭司感覺到了疼痛,舉起雙手急促的呼喊,他的表現和那些真正的狂信徒之間有著顯著的差距。但這並不妨礙他將這個教派中發生的事情娓娓道來,「蛙神確實非常虛弱。因為從河流上端流淌下來的邪惡侵染了祂,讓祂沒法如常的分娩。蛙神是生育之神,祂的力量大多來自子嗣。本來祭司的位置都應該是由純血者來擔任,可現在他們都必須待在蛙神身邊照顧祂,如我這樣的混血者才不得不擔負起這份職責。」

「混血者?純血者?」法師的目光犀利起來,他听到了讓人非常不安的詞語,這種說法令他難以抑制的想到鼠人。而就在他要進一步從對方口中逼問信息的時候,石室的門被推開。顯然從設計上來說,這扇沉重的大門只能從外部打開,目的是為了防止里面的信徒想要逃跑。

可惜為常人設計的密室完全無法困住力量幾倍于人類的血族,榮格的皮膚干癟,雙眼血紅,指甲和牙齒都如野獸般伸長外翻,露出了作為吸血鬼本來的姿態。

「不用問他了,事情我大體已經了解完畢。剩下的等我們換個干燥點的地方再說。」吸血鬼跨出門檻,臉上的表情輕松了很多,面目也快速的從那副猙獰的樣子變化回優雅的精靈。而在他的身後,一只赤足跟著踏了出來,它屬于一個赤果的女性,一個全身上下沒有一根毛發的女性。

被匕首頂著脖子的祭司一看到這位女性,眼楮立刻瞪得老大,他突然爆發出力量,想要掙月兌起司的束縛,甚至顧不上自己的性命。好在那位女性及時抬起一只手,「這是蛙神的意志,你沒有責任。不必擔憂,這場儀式非常成功。接下來的事,與你無關,繼續主持教會,祂在看著你。」

女人說完並沒有放下手掌,而是用指尖踫觸了一下起司的匕首,由礦物制成的鋒利武器一下子變得柔軟,從祭司的頸部滑出,可當起司重新握緊它之後,一切又似乎完全沒發生過。女人看著灰袍,眼神里有復雜的情感,其中最多的是恐懼和敬畏,「蛙神指名了你,祂願意與你暫時合作。現在,請跟我來,我會為你們解釋這一切的來龍去脈。」

起司看向榮格,在得到肯定的眼神後暫且收斂了敵意。不需要使用魔法或其他手段,他都能感覺出來眼前的這個女性已經不是人類,她所展露出的姿態就和榮格作為精靈時的樣貌一樣,是對已經逝去的狀態的模仿。

在內里,在皮膚之下,他們已經變成了截然不同的東西。而已經選擇了和一個這樣表里不一的存在合作的起司,現在貌似沒有理由拒絕另一個偽裝者的提議。盡管,他非常想借機將這個蛙神也從世界上鏟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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