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這股龐大到連起司自己都曾感到恐懼的魔力,他有這某種猜想。
那就是這些魔力並非來自于什麼卓絕的天賦或嚴格的訓練,因為如果是這樣,他本不該出現魔力空洞,他的魔力應當無比浩瀚才對。他能想到的解釋就是,這些魔力並不來自于他,盡管它們存在于自己的體內,可就像那股世外之力一樣,這種存在是潛藏的,要是沒有契機,到自己死為止,這些魔力都不會回應他的呼喚。好在,潛藏之物已經被挖掘,也就可以被利用。
魔力的量已經足夠,要駕馭這種量級的魔力,對于單個且沒有法陣或其他布置保護的施法者來說已經非常危險。好在起司並沒有真的想要用這股魔力風暴去做什麼,他只是利用它們快速的篩選出沙灘中的那些碎粒,那些異術的碎粒。
這個過程並非如在沙子中淘金那樣直接,因為異術的殘留是不可見也不可觸踫的,能讓它們以可出現的狀態被收集,其中需要經過很多步驟。不過這些步驟對于灰袍來說早已輕車熟路就是了。
手中的顆粒已經積攢到了一定程度,魔力之風隨之隱去,他即將使用的法術用不著這麼許多的魔力。雙手,高舉,在頭頂合攏,手掌中的顆粒被聚集在掌心中,起司鄭重其事的將雙手伸到面前,接著開始揉搓手掌。
這個動作與他剛才展現出的氣勢完全不符,因此讓其他人一時無所適從。
魔法不總是需要聲勢浩大才好,它是達到目的的工具,好用就行。起司雙手合攏搓了大概十幾秒,感受著掌心中聚合物的形狀覺得差不多了,而後朝前走了兩步,放在下方的右手半隆,自然的擺到身後,緊接著躬身朝前輕輕一擲。
從他的手掌中滾出來了一枚指甲大小的黑色球體,落在沙灘上並朝前方滾動起來。說也奇怪,這枚球體看起來並不重,可它在沙灘上留下的痕跡卻異常明顯,而且它一直滾出去了好遠也沒有停止的跡象。
「跟著這條線走。不要回頭。」起司說完就首當其中的沿著黑色小球留下的痕跡邁開了步子。其余幾人互相看了看,都沒搞清楚灰袍的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而很快,他們就注意到,跟著那枚小球前進的起司,沒有如之前朝同一方向前進的人那樣在原地打轉,他真的在遠離人群!
沒有什麼比眼見更有說服力,幾人不再多想,趕忙跟在起司的身後,自覺的沿著那條軌跡形成一列隊伍,眼楮死死的盯著前面一個人的背影。
起司叫他們不要回頭,那就是說,如果在此時回頭,肯定會有問題發生,施法者們對于這種情況早已了然于心,沒有誰會故意去挑戰法術的禁忌。
得益于此,到他們走出沙灘,腳下變成了較為堅實的土地時,什麼意外都沒有出現。起司率先轉身,用這種方式表明他們已經月兌離了異術的影響範圍。
至于那枚帶領他們走出沙灘的小球,已經不見了蹤影,只有沙灘邊緣的痕跡終點表明了它消失的位置。這其實不難理解,那枚圓球是由異術碎片構成的,自然不會在異術之中受到自身的影響,也就是說,起司是使用了這個術法本身擺月兌了它的限制,同時還避開了對其原理的深究。
這道理對同為施法者的眾人來說並不稀奇,很多時候法術之間的爭斗都是在對手的法術中尋找漏洞,而非以魔力對抗魔力。只是同樣的事放到異術上就會有所不同。
「剛剛的情況你們也看到了,再往前走,我們與邪神信徒的沖突不會輕易結束。我沒想勸你們打退堂鼓,反正現在已經退無可退。我的意思是,對手沒有想象的那麼弱小,他們可能是對魔法一竅不通的凡人,但借由那些褻瀆之物,他們帶來的威脅不會小到哪里去。請務必考慮清楚。」
言止于此,起司對著幾人聳了下肩。他沒有威脅他們的意思,只是從這一路上的情況來看,不論是源也好,薇婭和洛洛也好,都是被逼無奈才會站出來解決問題,到現在為止,他們這種見招拆招的方式還沒有問題,但要是前方出現更加棘手的麻煩,比起深入險境再絕處逢生,不如一開始就避開。
要是在這之前,起司說出這番話的分量不會太重,因為他沒有展現出壓制在場其他人的實力,暫時性的鉗制魚群是很厲害,可換洛洛來也不見得辦不到。
直到此時,為人所不能為後,他在隊伍中的發言權才有所上升,尤其是剛剛他還展現出了那種令人絕望的魔力量。有如此多的表現這才堪堪讓心高氣傲的施法者們沒有面露不滿。當然,起司也不是要發號施令,他其實不是很在乎這些人的能力,他只是不希望他們死在這種無意義的矜持上。
「話說到這里了,就讓老頭子我來露一手吧。」戴尖帽子的老者咂咂嘴,開口說道。到現在為止,除了沒有施法能力的尤尼之外,他是隊伍中唯一一個沒有真正施法的人。
可能是出于慚愧,也可能是出于對同行的競爭心,這位拄著活體法杖的老人第一次在其他人面前展示他的本領。
竹節蟲細長的腿部伸展開來,落到地面上好像支撐著身體的基座。老人松開握著法杖的手,讓其調整高度,將水晶球挪到胸口的高度。接著,他雙手懸在水晶球兩邊,眼楮里閃動起黯淡的魔光。
到目前為止,他是所有人中魔光的濃度最低的,如果不仔細看,甚至會忽略那雙渾濁的瞳孔里涌出的光彩。這多少讓人開始不再期待他的法術,因為靈光的濃郁程度縱使不能涵蓋一名施法者的全部,可它也能說明這位施法者能夠調動的魔力量之多寡。
「水晶球告訴我,我們的目標在前方等候,想要達成所願,還需三重試煉,青蛙會為我們指明大路。」就事論事,老者現在的狀態不太像一名合格的施法者,不論是聲調還是肢體動作,他都更接近那種路邊不知真假的佔卜師。薇婭的眉頭微皺,作為萬法之城出身的施法者,她不是沒見過預言類的法術,可它不該被表現的如此世俗化,這樣顯得恨不可靠。
「據我們所知,佔卜術所預測的未來都不會完全準確。」源中的女性提出質疑。佔卜只是在表示未來的某種可能,這是佔卜類法術的基礎。
「這個嘛,信則有,不信則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