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這些空降兵,薇婭本能的想要用腳下的沙子組成盾牌來抵擋,可她忘了,白沙是已經死去的自然物質,上面根本沒有靈氣,魔法是無法驅使這樣的事物的。
好在起司的反應不比女法師慢上多少,他輕彈手指,將掌中油壺的蓋子打開,事已至此,單純的火焰並不能阻攔那些帶有極快速度的黑色死神,它們身上所攜帶的能量保證了它們就算要穿越一面火牆,也任然會具有不菲的殺傷力。
因此想要阻擋這次攻擊,不能靠單一的壁壘。
「 噠」黎明之息的燈罩,被打開了。
雖然這盞提燈被設計為不需要補充燃料或更換燈芯的構造,甚至出于矮人的鑄造習慣,它被做的完全可以當成是連枷的錘頭來使用。但起司還是在它到了自己手中的幾年間持續的對它進行調整,有必要的時候甚至還會專門去向它的鑄造者闡述自己的想法,並請他加以改造。
烈錘大公對于灰袍三番兩次想要改造他最高杰作的做法一開始是有些抵觸的,不過後來他也理解,這盞燈是他所做,但既然他認為起司是最好的擁有者,那就該根據其需求調整。
黑色的昆蟲沖破了水霧,離地面上的人只剩下大概十米的距離。在這種程度的沖擊下,即便是強悍的武者也無法做出完美的規避動作,它們的速度不是弓箭可以比擬的,只有近距離射擊的弩矢才能與其一較高下。
就在這時,起司的施法完成了,他高舉提燈,接著將油壺朝空中拋出。四濺而出的油滴在空中飄蕩卻異常的沒有繼續升高或下墜。它們像是暫時月兌離了重力的限制一般,在二人的頭頂化為了一片深棕色的泡泡。而提燈的光照到那些泡泡里,讓它們變的璀璨異常。
昆蟲總是有趨光性的,即使邪神子嗣所噴出的不能算是嚴格意義上的昆蟲,這些構造簡單的士兵顯然也不具有發達到可以深入思考的器官。它們被本能所吸引,紛紛調整自己的方向,朝著那些油滴撞上去!
說也奇怪,那些油滴在被黑蟲撞擊後本該被擊碎或者砸落到地面上,但在灰袍的注視下,它們在被撞之後居然只是在空中隨著沖擊的來源少量的位移。哪怕踫到了兩人的身上,也會像具有彈力般轉動著飛回空中。而鑽入其中的黑蟲,就像是被包裹進了琥珀里一樣,只能有限的掙扎。
里啪啦的死亡之雨被油滴泡泡吞噬一空,失去了作用的油滴落到沙地上,表面迅速被沙塵包裹,變作了一個個棕黑色的土球。
之前被起司扔到地里的種子伸出女敕芽,鑽入土球里,貪婪的吸收著里面的能量,在這片貧瘠的土地上,這是它們僅能找到的資源。這倒是意外之喜,要是將它們燒了,就不會有能利用的部分剩下。
「嚎!」似乎是察覺到自己派出的先投部隊消失了蹤影,那巨大的怪物從口器中發出難以辨明的吼叫。緊接著,又一波黑雨被它噴了出來,再次沖向空中。
「走,站著不動肯定是我們先倒霉。」起司目測了一下黑雨的數量,立刻做出判斷。
他們現在必須保持移動,不是為了躲開那些要命的蟲子,而是為了抵近敵人的身邊,讓這種從上而下的戰術不再那麼容易發揮作用。再者來說,他們在原地能用的材料實在太少了,就算起司背著一大袋子施法材料來,與這等龐然大物打消耗戰也是不智中的不智。
想要戰勝它,決不能等待其自己露出疲態,必須盡快突破,找到弱點進而將其擊殺。在此之前,他必須盡可能多的獲得資源。
種子,像是從破了的麻袋中掉出的米粒般灑落,顧不得是什麼植物的種子,從花種到藥草,起司幾乎將他身上所有的種子都灑了出去。為的就是之後能獲得它們的幫助。
可在那之前,下一批黑雨已經悄然而至,那些黑色的利劍從空中墜落卻沒有一絲響動,若不是親眼看著它們下落,恐怕任誰都做不出反應。
這次起司沒打算將它們全都擊落,因為第三陣黑雨已經被噴到了空中。平心而論,單就這一招,這怪物就足以具有毀滅城市的能力。尤其是那些黑蟲要是在空中時還能靠著風力飄出一段距離的話,它簡直就是一具活的天災制造機。
反正也打定了注意要直搗黃龍,與其再耗費精力在一次次的化解攻勢上,不如讓它們一開始就找不到目標。幻象,一直以來都被當成是魔法的必備要素之一,制造幻象也往往是被拿來在集會中指控巫師或其他施法者的主要緣由。
但起司要使用的幻象卻略有不同,他不是要遮掩兩人的身形,亦不是要制造出許多組類似的分身來迷惑對手。這些手段在數量龐大的黑雨面前沒有什麼實際意義,只要數量夠多,它們遲早會找到真正存在的本體。
但誰說他只能創造自己的幻象呢?隨著灰袍揮動他的手指,薇婭就目睹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只見那些已經俯沖到了一半高度的黑蟲突然開始吸氣,背後的氣囊又一次膨脹起來,它們居然在空中來了個急剎車!不僅如此,黑色的蟲子們看起來十分困惑,它們緩慢的爬升著高度,似乎又回到了剛剛被母體噴出來的時候。
可被設計成一次性使用的氣囊顯然禁不住反復的使用,許多的黑蟲在二度爬升時背部破裂,從天上慘叫著摔下來。這樣的墜落,既沒有威力,也沒有準頭可言。從旁觀者的角度看上去,剛剛還設計精妙的殺戮機器,轉眼就變的像是試作品般搖搖欲墜。
「你做了什麼?」薇婭驚訝于所看到的景象,她可沒料到起司能夠如此輕松的解決這些足夠帶來大量人員傷亡的怪物。
「簡單,我讓它們感受到的世界顛倒了。還記得那些風嗎?要操縱它們實際只需要改變魔力的形狀,就能達到不同的效果。那些蟲子看到的是真實的,但它們的體感卻因為風的關系出現了錯亂,它們在下墜時反而覺得自己在上升。其實我們也無法確定自己是否正在朝前行進不是嗎?我們所有的感覺,所謂的行進,都是依靠著參照物來保證的。只要將參照物拿掉,或是將身體所收到的信息稍加扭曲,別說是蟲子,連人都會開始暈頭轉向。」
幻象,在灰塔的學徒中並不意味著虛假的影像或本來沒有的聲音,它指代的是假象,是欺騙,是錯亂。起司的做法就是如此,那些被他的法術影響的黑蟲所感受的,所看到的,沒有任何一個是虛假的。
當兩種沖突的感受結合在一起,錯亂就產生了,相互抵觸的感官成為了幻覺的最大來源,而這種幻覺,更難擺月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