鯰魚的第三次襲擊來的很快,似乎是察覺到了蝌蚪背上的兩人不好對付,水下的獵食者聰明的沒有再離開水面發動攻擊。伴隨著劇烈的撞擊,蝌蚪的身子有四分之三被頂起,這下沖撞用處的力量,比之前大了一倍不止。
失重感再次來襲,灰袍早有準備,他剛才就忍著左手的疼痛,勉強月兌掉了靴子,將腳底與蝌蚪的後背直接接觸,用魔法將皮膚黏合在一起,而後將黎明之息掛會腰間,整個人跪下,以近乎匍匐的姿勢最大限度的增加與平台間的接觸。
就算這樣,鯰魚的力道也將他甩到了站姿而後又重重拍到了蝌蚪背上。雖然柔軟的兩棲動物皮膚吸收了絕大部分傷害,可是甩動時的力道依然讓他有一種自己的雙腿要被扯斷了的錯覺。
緊接著灰袍意識到,如果他這麼勉強才堪堪保證了自己的位置,那魁首會怎樣呢?他剛剛可是既沒辦法,也沒機會警告對方的。
結果,情況似乎超出了起司的意料,他抬起頭的時候,魁首正風輕雲淡的站在原地,只是身上多了許多的粘液,而且腳邊的蝌蚪皮膚還在不住顫抖。
沒有親眼所見,但法師很快明白了對方是如何擺月兌被甩下去的命運的,他定是在鯰魚沖撞的那瞬間同時躍起,而後利用翻滾之類的技巧減輕了落下時的沖擊力。
這種事情並非沒有可能,至少起司可以肯定,像洛薩和阿塔那樣的戰士只要把握好時機就不難做到,唯一的阻礙就是蝌蚪的柔軟皮膚會吸收起跳的力量。
現在不是為魁首的身手感到驚訝的時候,鯰魚的策略很正確,甚至正確到令人絕望,只要它持續撞擊蝌蚪的身軀,那麼位于水面上的起司二人確實沒法再給它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
況且,蝌蚪的體型是靠吸水得來的,那在連續的撞擊之下,保不準哪一次攻擊就會讓它吐出身體里的河水,到了那時,鯰魚只需張大嘴巴,便能連蝌蚪帶起司二人一口吞下。
這樣的未來,是他們都不願意看到的,眼下只有兩條路給他們走,要麼舍棄腳下的蝌蚪,在激流中另尋落腳之處。要麼,就只能想辦法逼鯰魚放棄攻擊蝌蚪本身,而且這種逼迫還必須能發展成對它的有效打擊,至少要讓那只怪物受些傷,它才有可能知難而退。
魁首和起司都不愚鈍,他們雖然思考的著眼點不同,卻很快對境況得到了相同的結論。魁首指了指下方,又指了指水面,最後輕輕抬動了一下大刀,那意思很清楚,就是讓起司將鯰魚從水下逼出來,由他來對其予以重創。
想法是好的,對于這位無法使用法術的戰士來說,這也是他能做到的極限。只是起司無法自信的完成這份分工,快速流動的水體本身就是法術難以束縛的物質,激流中的每一點,瞬間都有萬千水滴穿過,他根本無法找到確實的施法對象。
這也是為何只有在鯰魚躍出水面的時候,起司才能向它釋放法術,離開水面被濺起的浪花,相對來說較為固定,是可以勉強作為目標的。可隔著一層水流,灰袍也不好對巨鯰下手。
撞擊,再次發生,一下,兩下。
起司哪怕有灰袍護體,身上也被飛濺上來的喝水的打濕,雙眼因為受到骯髒水流的刺激幾乎無法睜開。魁首就更加狼狽,起初的幾下他還能憑著敏銳的洞察力輾轉騰挪保持自己的平衡,可隨著鯰魚愈加狂暴的動作,再靈巧的戰士也無法一直躲避下去。
最慘的一次,他甚至已經滾到了平台的邊緣,若不是九環刀深深的刺進蝌蚪背部,恐怕他已經被水流所沖走。但頻繁的傷口這也加劇了蝌蚪的損傷,它的皮膚上傷口越多,流失的水體就越多。
現在他們能立足的平台範圍,已經比最開始的時候小了兩圈,再放任下去,二人的身體到達極限之前,馱著他們的異獸就會更早到達極限。那時失去了水中平台,不論是鯰魚還是其它什麼,都足以讓這兩位上方城市中有一定威名的人物消失的毫無聲息。
這種時候他們不禁想到,奔流的早期建設者們,到底是如何將城市修築在這麼一條狂暴的河流中的,他們的目的又到底是什麼,是城市加劇了這里水流的凶猛程度,還是它本就如此。
感嘆,不能解決問題。實際可行的方法才能。起司用袖子擦掉臉上的污水,努力尋找著搖晃中的生機。在他眼前,魁首又一次險些墜落,而且鯰魚的魚鰭恰好從他身邊掃過,看起來份外可怖。等等,那東西為什麼來攻擊他們來著?
看著對方狼狽的爬回平台上,法師的腦子里好像抓住了什麼,他低下頭,看向因為被自己壓在身下而讓光芒減弱了的提燈。或許,他們是有辦法將那東西弄上來的,只不過就和釣魚時要做的準備一樣,他們需要餌料。
大膽的計劃在起司腦中快速成型,他的目光中展現出狠辣,現在不是可以精打細算的時候了,機會本來就渺茫異常,哪怕這計劃只是制造出一點點可能,也足以一試。
想到這里,灰袍的眼中冒出藍光,多虧了連續的撞擊,現在蝌蚪的背上已經積了薄薄的一層河水,它們是相對穩定的目標。法師將手伸入泛綠的河水之中,讓從空中翻滾下落的魁首朝他的方向打滑,無形中引導著對方朝自己靠攏。
這個計劃需要溝通才能進行,哪怕再不願意,他們都得協作。
魁首,應該是在翻滾的中途就察覺了自己的方向受到了指引,但他沒有抗拒,欣然來到了起司身邊。在這個距離上,他可以一刀結果了這名灰袍,而他也相信對方不會毫無防備,那麼,巫師會給自己帶來怎樣的驚喜呢?
起司理解二人目前的狀況,他的聲音無法在激流中傳遞,若想表達完整的意思,他必須通過其它方式。眼看魁首接近到手臂可及的距離,灰袍咬咬牙,希望對方不會將他伸出的手當做是進攻的標志。他張開手掌,伸向對方,掌心里帶著血漬。
擁有異瞳的男人看到了灰袍手上的法術,他厭惡法術,可他也明白,活下去,他才能干掉更多的巫師。于是盡管有一萬個不情願,他還是用空著的左手迎面與起司完成了一次擊掌。
一次擊掌,便足矣,腦中突然多出來的信息令魁首的眼楮中睜大了一瞬,他也為對方的瘋狂計劃感到錯愕,尤其是那個計劃需要自己來完成的時候。
魁首翻身,用刀身作為緩沖減慢自己的速度,接著接過起司遞給他的提燈,將其咬在嘴里。
在做出用左手的手指從自己脖子上狠狠劃過的手勢後,這位幫派領袖帶著黎明之息滑向平台的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