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塔的開戰宣言說的內容很嚴肅,但實際上她說出這句話時的語調卻顯得有些有氣無力,好像是面對這一個完全認真不起來的對手一般。
這種態度在女劍士之前的戰斗中從未有過,哪怕對手是小仙女那樣外貌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妖精,阿塔也會給予戰斗上的尊重。只有這次,她表現出的是對對手完全的不在意。
「尖牙利齒,不知畏懼。惡魔尖爪,毀汝凡軀!」
惡魔好像也被女劍士的樣子激怒了,他保持著詭異的押運低聲怒喝道。足有頭顱大小的巴掌從上方對著阿塔的腦袋狠狠的拍落下來!
那紅色的手掌在空中帶起低沉的惡風,單憑這氣勢,若是被拍到身上便少不得要筋斷骨折!
「唉,真是鬧劇。」阿塔輕輕搖了搖頭,不閃不避,任憑惡魔的手掌拍打在自己身上。
可是她既沒有被扇飛,也沒有被打成肉泥。雖然手掌接觸到女劍士時有發出沉悶的響聲,但那響聲與被擊打的人全無關系,她仍然站在原地,毫發未傷。
而那惡魔的手掌,則穿過了女劍士,好像她並不存在一樣。或者說,是它不存在,因為阿塔是真實的站在這條道路上的,而她面前的這個怪物嘛,恐怕就說不定了。
至少,它並不是現在所表現出來的這幅模樣。
「呃,凡胎,膽識過人。惡魔甚喜,恕你遠離。」
惡魔的表情出現了一瞬間的扭曲,接著仍然是那副凶神惡煞的樣子,只是龐大的身軀有意無意的向後退了兩步,揮揮手裝作大度的樣子示意阿塔離開。
好像剛才的攻擊只是一種戲謔的玩弄,而看透了這種玩弄的女劍士討得了惡魔的歡心一般。
「你知道你的幻術是對我沒效的嗎?哦,我忘了你現在看我應該是個完全的人類。不過你應該認識它對嗎?」阿塔微微挑了一下眉毛,有些無奈的說。
她突然發現自己沒辦法向眼前的惡魔展示真正的樣子,也正是如此,對方才到現在還認為自己的偽裝天衣無縫。不過她隨即想到弗拉克拉格並未被隱藏鋒芒,于是抽出了寶劍。
「啊,不,小小肉人,大放厥詞。吾乃惡魔,豈容辯駁!」
女劍士撇了撇嘴,決定用行動讓這個看到了弗拉克拉格還不顯出原形的家伙停止虛張聲勢。她腳下發力,兩步來到近前,速度之快甚至對方在冰冷的劍鋒踫到脖子時才堪堪想要做出反應。
但那已經太晚了,破誓者的魔力束縛住了他,逼迫他放棄所有的偽裝。于是轟然之間,周圍那些陰暗的氛圍全都不見了,大路上的景色並無異常。
而在阿塔的劍鋒之下,是一只飄在天上,身高如孩童,四肢枯槁,暗紅色的皮膚貼著骨頭讓人看上去十分不安的生物。
那生物除了膚色之外,額頭也長著兩只手指長短的角,不過頂端並不尖銳,他的牙齒也是,雖然從張開的嘴唇之間能看到類似犬齒的構造,但總的來說更像是人類。
不過沒有人類的眼楮會呈現出一體的黃色就是了,那種顏色只會讓人聯想到硫磺。而他枯瘦下垂的四肢則又讓人想到猿猴的干尸。
「你是,什麼?」用肉眼看到對方的真實樣貌比在妖精視野里還要令人費解,她不明白眼前之物究竟為何。顯然他與她印象中的惡魔天差地別,給女劍士的感覺也遠沒有真正的下位面來客危險。
可是這般外觀也在提醒著看到他的人,這東西絕非自然環境中自然演變出來的生物,他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吾乃何物?汝竟…」
「不要押韻,否則我就用這把劍幫你修剪一體。也許砍掉一兩根是手指能讓你學會好好說話。」
顯然,破誓者可以強迫對方說真話,但並不能強迫對方用什麼樣的方式來說話,至少魔劍的效力對于一個想要在每句話中都押韻的小怪物來說是不起作用的。但魔劍的魔法只是一部分,它還有作為劍的那部分可以發揮效力。
「不懂得欣賞語言藝術的粗鄙之人。」
那個小怪物非常流暢的將說話方式切換成了阿塔比較順耳的那種,盡管他說的內容還是讓女劍士想要砍掉他身上的某些部分,但總好過繼續听那些蹩腳的韻律。
所以阿塔容忍了他的放肆之語,而內心中對眼前存在的好奇更加旺盛。
「回到剛才的問題,你是什麼?某種怪物?某種幽靈?還是只是一個找人厭煩的紅色會飛的干尸?」會說這種話,可見她確實在對方制造的幻象中攢了不少怨氣。
「我?我已經說過我是什麼了!你難道沒有仔細听嗎?我是惡魔!高貴的強大的狡猾的惡魔!難道你看不出來?難道你不認識我偉大的族類?」
如果不是阿塔認識另一個經常喋喋不休的小體型生物,她現在的表情一定會非常扭曲。但即便如此,面前的這東西和凱拉斯也不可同日而語,那些尖銳的,帶著令她不快語氣的話語她一點也不想多听。
可惜的是,破誓者只能讓人開口,不能讓人閉嘴,所以只要對方認為自己的話還是在回答阿塔的問題,他就能一直說下去。
「你,你,抓!啊!住他了!」一個激動的聲音從背後不遠處傳來,阿塔回過頭,不出意外的看到丟掉了掃把的男人興奮的朝她走過來。
「是啊,我抓住他了。現在,你有辦法讓他給你解除詛咒嗎?我能控制住他,但光是讓他停在這里對你並不會有所改善對嗎?」
「我,我,我試一試。」男人很努力的讓自己說話流暢一些,他走近那個紅色的小怪物,後者在看到他時露出戲謔的眼神。
「哦,看看啊,這不是我那個悲哀又軟弱的召喚者嗎?你這次運氣可真不錯,找到了一個能破解我秘法的家伙。但那又如何?你的召喚法陣漏洞百出,別說是遣返我,你連控制我都做不到!況且你現在連完整的句子都說不出來,你又能拿我怎麼樣呢?」
男人被如此嘲諷,臉上露出明顯的怒意,他的憤怒不全來自于對方,更來自于真實的情況,實情就是,他確實想不到辦法令自己擺月兌困境。
那些作為學徒時學到的知識無法解決這樣的狀況,他本該學到更多東西的,如果沒有這個家伙和那該死的詛咒的話。
「我可以,這樣!」
「砰!」憤怒的男人怒喝著,一拳狠狠的甩在怪物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