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是為什麼?那兩名代表應該是第一次和你打交道,事前也不認識我,否則他們在提到昨天圖書館的騷亂時就該知道那是我的學徒導致的。這樣的話,他們有什麼理由要這麼做嗎?」
起司看著會議室中塑能和轉化派系兩位代表做過的位置,用帶著幾分疑惑的語氣說道。
行為確實比語言更能表露一個人的真實想法,但一個行為通常可以由復數的原因導致而成,因此僅僅通過行為是無法準確判斷某人的意圖的,至少還要參照他的言語與關心的重點才能產出一個模糊的猜測。
「不是因為你,恐怕是因為我。或者說,是我背後的通靈學派。那兩個人應該是被各自的學派要求參加所有由通靈學派召開的會議,並設法令其無法通過。這種事以前也發生過,但它的代價往往極大,不說對某一特定學派的打壓會召來的報復,就是學派內部也會有其它派系的人以此作為契機蠢蠢欲動。不,還不能確定這是那兩個學派的統一行動,我需要找人詢問一下他們的情況。」
懷內特夫人輕微皺起眉頭,語氣中帶著幾分不悅。
起司表示了贊同,在沒搞清對方為什麼阻撓的情況下,重啟會議並無必要。如果這真是一場有預謀的行動,那在生命學派和密儀學派紛紛缺席的當下,其余四大學派中的兩個聯合起來已經足夠阻擋所有的會議通過。而就像是夫人提到的一樣,當下查出塑能和轉化兩個學派到底發生了什麼才是重中之重。
「既然這樣的話,在此地久留也就沒有意義了。我們暫且離開,待調查清楚後再做打算吧。」
欲速則不達,這個道理灰袍也是明白的,或者說他清楚此時因為急躁而魯莽的做出決定並不能解決問題,甚至會讓問題變得更加嚴重。與其如此,不如先退一步觀望情勢再做打算,而這打算之中就需要包含最壞的那種。
圖書館一層大廳里暗藏著幾處秘密空間,其中就有可能藏著通往二層的通道,比如那個名為靈感圓環的雕塑,而起司已經幾乎破解了它的秘密。若是真的無法得到圖書館的官方允許,那他說不得就要當一次潛入者,嘗試通過密道進入珍藏室獲得自己需要的書籍。
這無疑是最壞的打算,因為一旦被發現,結果很可能都不是被驅逐那麼簡單。
「也只能這樣了。我們先離開這里,之後你要先回研究所也可以,到處逛逛在圖書館一層看看也可以。這件事不會那麼快有眉目的,雖然很抱歉,但這也沒辦法,我是想直接帶你進去,問題是那會讓你我都處于很不利的處境。這個地方有時死板的讓人喘不過氣來,所以我才不喜歡和這些人來往。」
懷內特夫人搖了搖頭,帶著起司離開了會議室。他們按照來時的走法重新回到樓梯處,起司在懷內特的目送下走出了金字塔的地下空間。
重新見到天空讓灰袍松了口氣,他實在不喜歡完全封閉的地方,不論是地底還是堡壘之中,無法見到天空總會讓他覺得壓抑。
身側的兩名拱衛者在無聲中豎起了自己的武器,法師背後的暗門隨即消失于陰影中。起司並不認為這是某種隱藏法術,如果是那樣的話,這兩尊雕像的存在就不會起到保護作用,反而會告知入侵者這里有一道被隱藏起來的通路。他更傾向于認為拱衛者是某個更加復雜且龐大的魔法陣列中的一部分,它們的行動像是給水車中注入了水流一樣,讓某種停滯的事物重新流動起來,以造成打開通道的效果。
若是想要用非程序的手段打開這扇門,恐怕只有對拱衛者進行細致且深入的研究才能辦到。
起司盯著這兩尊雕像看了看,甚至走近觀察了一下它們細節處的做工,他發現雕像表面的處理工藝和自己知道的魔像工藝有著很大區別,只是一時之間也無法確定拱衛者如黑色綢緞般的表面究竟是用何種方式制造出出來的。
在他察覺到那兩尊石像的眼楮開始跟著自己晃動後,灰袍明智的決定先離開此處,免的被它們判斷為圖謀不軌之人。可盡管如此,起司還是能感覺到自己的背後有視線在隱隱跟隨,而且那和石像帶來的居高臨下的視線並不相同。
「貝爾坎,對嗎?」他停下腳步,輕聲向著無人之處問道。
緊接著,灰袍面前的樹木就開始發生扭曲的改變,樹干上的紋理扭曲成人形的輪廓,甚至組成了衣服上的褶皺。
在輪廓完整之後,那個人形開始向外凸起,整個過程像是從柔軟的泥地里鑽出來某種生物,又像是咬破自己繭殼的昆蟲。當木質的花紋隨著顏色一同褪去,留下來的就是一位穿著圖騰派系法袍的年輕施法者,不是剛剛會議中圖騰學派的代表又是誰。
貝爾坎略微點頭向灰袍致意,然後用審視的目光仔細的觀察起司。這種感覺確實不好受,雖然平時都是灰袍用這種目光去審視別人,但輪到他自己被人評估的時候還是能感到目光在自己身上投射出來的有若實質的不適感。好在,這樣的打量並沒有持續太久,灰袍本身遮蔽掉了起司絕大部分的信息。
「恕我冒昧,我只是對您感到非常好奇。所以特地等在這里希望能有機會和您多聊上幾句。希望您不要見怪。」
「沒關系。我對閣下所屬的圖騰學派也不算是一無所知,在奔流時我曾經與貴學派的一位教員合作過,他在那次行動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奔流的教員,我想您說的是斯卡先生。我只听說他回來時身負重傷,沒想到這件事還與您有關。不過,因為研究所的關系,其實我和斯卡先生也不是很熟悉。老實說,這些名字還是我最近幾天里死記硬背記下來的,之前我都不知道學派里還有這麼多人。」
貝爾坎撓了撓頭,有些尷尬的說。
「這也正常。在我還在學徒的時期,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身邊到底有多少同門。」起司微笑著回答道。
「啊,是的,這正是我想向您詢問的。請問您所受訓的法術派系,是否都會穿這樣的長袍?」
「怎麼,你見過我之外的灰袍嗎?」
「呃,該怎麼說呢,其實不算是見過,只是從前听人隱約提到過,大概是六七年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