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塑能學派的中央廣場給人的感覺是以理論辯證來作為學派發展的主要手段的話,那隨著方庚和起司他們的深入,這個學派的風貌漸漸展示的更加全面。塑能學派,即型塑能量的學派,型塑是手段,能量是條件,二者缺一不可。
手段來自于魔法,來自于對魔力的使用技巧,而條件卻不能從內部獲得,必須要依靠外部環境。因此要說起來的話,或許塑能學派才是對外部環境要求最苛刻的學派,因為他們的許多法術必須要在特定的地點才能使用。
這就使得塑能學派的內部存在著許多為了滿足施法條件而設立的設施,或者說景觀。比如用于研究水的石質池塘,用于研究沙的磚井,和生命學派不同的是,塑能內部的設施從未想過要還原某種自然環境。
對于塑能法師來說,從自然環境中找到他們要調用的元素和能量原本就是種阻礙,在訓練技巧時能夠將其暫時去除才是更有利于掌握魔法的教學環境。因此這些儲存自然元素的設施都有意將自身儲存的元素提純,讓它們含有的雜質少一點,再少一點。
不過這些原本以大理石為主體建築的優雅設施現在都顯得有些狼狽,原本清澈的水池在震蕩中被污染,池底的岩石因為擠壓而出現了裂紋,泥沙和雜質順著這些裂隙如血液般從其中流出,在水中暈染成大片渾濁的謎團。
磚石間用來填補縫隙的材料也出現了破損,儲存在豎直井狀容器中的沙子從裂口中緩緩流出,讓人想起被戳破的米袋。不過現在整個學派的精力都在搶救主要建築和實驗室中的重要物品,以及對那些建築結構進行初步的加固,還沒有來得及處理這些。
「正如我之前說過的,今天不是個參觀的好日子。」方庚走到破損的沙井旁邊,將手伸入其中,他輕聲念出幾個音節,魔力在沙子里流動,如同有蛇在其中蜿蜒而行。
沙子停止了泄露,那些位于破口處的沙子好像以一種極為巧合的樣態彼此相互卡住,組成了一道臨時的牆壁。
「盡力而為吧,對那邊的水池我就沒有辦法了,水不是我擅長的部分。而對水有研究的人脾氣都有些,善變。如果他們知道我擅自出手,可能反倒不高興。」
「所以塑能的內部是以基礎元素來劃分方向的嗎?我之前听你說你所從事的是古典元素的研究,如果我沒理解錯,那應該指的是地水火風。」起司隨口說道。
「不盡是如此。最早的時候我們確實想過要用元素來作為學派內部的學院劃分標準,但很快意識到這過于保守了,並且還顯得死板而抑制創新。這話讓我來說還真有點怪,因為我所就職的就是當時這種理念的提出者所在的學系,也就是您口中以地水火風作為基礎的。不過對于風這一元素,我們內部也持保留態度,我的一些同僚堅持認為應該用以太的概念來代替風,但要我來說兩種只是在敘述方式上略有不同罷了,現如今已沒有本質的區別。」
灰袍略微點頭,然後繼續說道,「既然如此,那塑能學派內部是以什麼標準進行細化研究的呢?」
「其實真要說的話還是比較模糊的,就如我之前說的,現如今的研究方向大多比較自由,而且以實用為主。比如原本的風元素研究者中,就有不少去和圖騰學派的人一起嘗試著研究飛行器的開發,奔流城的空舟就是他們的研究產物。所以大體上會分為理論和實用兩方面,而在理論一側中又大致分為元素和能量兩個大類。」
可能是之前的表現確實贏得了方庚的好感,也可能是這些本就不是秘密,起司只是稍微一問,他就已經將灰袍想知道的和盤托出。
谷「能量和元素嗎?」起司沒有進一步詢問它們的區分依據和不同,因為他大致已經有了猜想。到目前為止,他的好奇心還算是適當。
「啊,我們到了,前面就是物能研究所,看起來他們受到影響的程度並不大。」方庚對著遠處一棟從岩壁中伸出的建築說道。
那建築的正面也使用了白色的石料,而從側面則能看到從人工石料到自然石材之間的過渡漸層,到最後整個建築完全融入山體,看起來更像是某種古代的神殿。
「大衛的旅店跟這里相比就是狗熊住的山洞。」劍七低聲對研究所的外觀評論道。不過用一座正規研究設施的規格和一座小旅店相提並論,確實也有失公允。
「但它們都是依靠著山體建立的建築,至少這能說明為什麼在震蕩中兩者都沒什麼損失。」起司聳聳肩回答道。
不過他也得承認,這里以及整個塑能學派的建築風格都令人感到賞心悅目,在目前他造訪過的幾個學派中是最讓人喜歡的。這不禁讓他懷疑設計這些建築的人究竟是誰。
「來吧,看來我們要進去才能找到薇婭女士。你們來的倉促,學派沒有來得及通知她,不過這也算是個驚喜了對吧?」
三人走向研究所的入口,方庚對門口的學徒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身份標志,後者簡單做了記錄後就予以放行。整個過程持續時間不長,但還是讓方庚感到了些許不滿,「奇怪的規矩,其它研究所可不會記錄訪客的身份。尤其是在這種時候。」
對此起司他們倒是更能理解,畢竟作為和生命學派沖突的前沿陣地,研究所自然不可能無所防備。
方庚肯定是知道萬法的法師之間存在的競爭關系的,但他估計想不到這個在他看來並不如何顯赫的地方現在正處于什麼樣的風口浪尖。如果他知道的話,也許根本不會同意幫起司他們帶路。
「不好意思,我們想要見薇婭女士,請問她的研究室在哪里?」
「左三過道第三間,不過她在不在就不知道了。已經有幾天沒見過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