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被灰袍指控的法師被懷內特再次召喚而出的幾只造型各異的偽妖精圍在當中,從外形來看,這幾個生物明顯更偏向于戰斗,雖然不知道它們能否在邪神之力的波及下依然正常運轉,可這也已經是女法師掌握的法術中比較穩妥的了。
其它更有威力的魔法,說不得就要犧牲她現在自保的能力,而在底細不明的對手面前這樣做是不明智的,況且,對付邪神這種事她本身也不是主力。若不是起司表露出了疲態,懷內特恐怕根本不會冒險靠近。
「有勞了,不過我們不能在這里處理他。這里的人太多了,如果邪神之力被激活,很可能會誘發連鎖反應。」起司撐著膝蓋站起來,看向那名法師,說道。
「多大的空間足夠你施為?如果有必要,把他帶到室外也是可以的。」
女法師對灰袍的要求並未感到意外,這種與詛咒類似的東西處理起來確實可能會影響周圍的人或事物。
這種情況也被稱為詛咒的傳染與擴散,它通常發生在用非順應的方式破除某項詛咒的時候,被強行剝離的詛咒便會成為類似煙霧的東西。
「帶到室外可能會引來更大的麻煩,找個沒人用的房間便足夠。同時那個房間里的木質或其他生物制品要盡可能的少,這能削弱它的力量。」
起司的要求並不難滿足,兩位法師帶著另一個被指控者很快來到一間簡陋的房間內。灰袍掏出他隨身攜帶的粉筆,開始在門框和窗邊以及所有可以連通到外界的地方畫上符號。
好在萬法之城的建築大都規整,沒有什麼隱蔽的孔洞,要處理起來並不復雜。起司沒用多久就完成了準備工作, 然後將剩下的粉筆直接碾成粉末灑在那名法師身上。
準備工作進入最後階段, 灰袍取出來自同門的煉金骰子,這枚異樣的魔法造物在此時的起司手中已變得極為詭異。
說詭異, 是因為之前不論煉金骰子的面數和形態如何轉化,它始終都保持著兩個原則,一就是作為立體結構骰子自身是數個面的集合,二則是作為精準的煉金術造物, 它的外形一定是對稱且平衡的。
但如今, 在起司手中自己轉動的骰子同時失去了這兩種特性,它變的像是一團融化又未完全融化的黃油一樣,面的邊界在模糊,對稱的關系在失去, 可其作為骰子的性質依然在發揮著影響, 不斷的生成各種面向來試圖對自身的狀態進行解構。
懷內特夫人不知道煉金骰子原本的樣子,即便知道了,她也無從得知這枚怪異的骰子是何人制作, 目的在于什麼。
煉金術最重要的兩個觀念便是分解與合成,將復雜的事物拆分成本質性的元素,再由合成將它們重新按照煉金術師的意願組合,骰子的面數和側面上的符號便是它對注入其中能量的分解,但當它被注入了無法分解的能量,這個神奇的魔法造物也就失去了其原本的能力。
這也夠了,因為這世上能承載禁忌之力而不泄露失控的東西,絕不會太多。
起司用三根手指捏著煉金骰, 將其中的一面對著那個尚在昏厥之中法師, 他的眼中沒有放射出靈光或其他什麼光彩,因為此時的他將身體所不能承受的代價都轉移到了同門的遺物上, 這是不得以而為之的做法, 卻也是現在的他唯一可以正常施法的手段。
沒有光,沒有聲音, 沒有令人不安的氣氛, 只是對準, 那些灑在法師身上的粉筆灰便開始轉變色彩, 它們像是某種腐蝕物一樣開始溶解法師身上的衣物,露出其下的, 以及其月復部上的破口。
「腸子,看起來是大腸, 不錯的獻祭位置,既不會影響到日常生活,也能少掉很多麻煩。」
起司看著這名法師兼邪教徒胃部下方如同另一張嘴一樣的破口,以及其中鮮活的內部結構,做出了這樣的判斷。
看得出來,這名法師是花過心思來偽裝自己身上的缺口的,只是那些吸血布和填充物都被粉筆灰抹去,毫無用處。
「然後怎麼辦?殺了他嗎?」懷內特女士皺著眉頭,看到眼前的景象, 由不得她不承認這個人的身份。
但找出邪教徒相對容易,要怎麼處置他們也是個問題。一些地方可能會偏向于火刑, 認為燒掉就可以視為是淨化,一些地方會傾向于水刑,認為流水可以遮蔽或帶走不潔。但這些對邪神的信徒來說, 都不會太有用。
「簡單有效的方法,血肉高塔不喜歡尸體,哪怕新死的也不行。所以如果你可以直接殺死祂的賜福者, 確實就能破壞他和邪神之間的聯系。不過相對的,這些邪教徒的命都硬的很,火焰燒不死他們,流水淹不死他們,刺穿任何重要髒器都無法一擊斃命,而粉碎的過程則會誘導他們發生可怕的肢體變異。」
起司說的,完全是經驗之談,在他對這類邪教徒的調查中,他甚至看到過這些瘋子相互施以足以讓常人死去的酷刑,以求激活身體中的活力來取悅他們的邪神。
「所以你的做法是?」女法師理解起司剛才那段話的意思,言外之意,物理手段很難殺死他們, 不過對于一名通靈法師來說, 她還可以采取其它層面的攻擊。
「解構他們的精神會是好方法, 但很危險,他們的精神世界不會是什麼和諧的景象。所以我的建議是, 下毒。」
灰袍抬起另一只手,那些粉筆灰隨即浮起來,然後落入對方月復部的孔洞之中。煉金骰子的面向再度轉換,將原本無毒的材質轉為某種特效毒藥。
「毒藥真的能起效嗎?如果連切割都不能真正殺死他們,那毒藥的作用又能發揮到何種地步呢?」
「這倒是夸大了他們的生命力,這世上存在著連巨龍都能殺死的猛毒,而那毒卻不見得會讓人死亡。毒性有的時候並不是共通的,彼之蜜糖,我之砒霜,若能窮盡天地,我想還是能找到毒死他的方法的。不過我也不是真的要靠下毒來除掉邪神的詛咒。只是用它來削弱這家伙的生命力罷了。」
幾乎就在起司說完這句話的下一刻,原本昏迷的法師開示發出痛呼,他的肢體也隨之開始抽搐。
「看,開始了。」